邪魅的輕挑起秀眉,她看着那侍女:“司棋,你在太后寢宮也有段時間了吧?”
司棋聽到她這樣說,心裡更是高興,“奴婢從鍾粹宮調到太后寢宮,已經有三個月了……”說完,她的手忙輕垂放在身前,只是眉宇間還是難掩欣喜之色。
沁雯淡淡地點頭,“交給你辦的事,如何了?”
掃視了一下四周,司棋彎腰低聲說道:“娘娘放心,奴婢每日都會照着娘娘的吩咐侍奉太后……”自得地笑了下,沁雯伸手從小瓷碗中抓了一些魚食,給丟到了湖中,馬上就引來許多紅鯉前來爭食!
看到面前的場景,她眸中的笑意更濃,緊抿着脣,她冷笑:“就是要爭搶纔有意思,後宮若是太靜了,豈不是沒了趣味……”轉頭瞥了司棋一眼,接着問道:“那件事做得如何了?”
綠畫在她的身後聽着,實在是沒聽懂到底是什麼事,司棋原本正含着笑意,聽到她這樣說,忙恭敬地垂首,輕聲說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對太后提起過,相信這兩日就會有動靜了。”
長舒口氣,沁雯端起茶盞來,輕抿了一口,笑着說道:“你回去吧,那邊若是有什麼動靜,隨時來向本宮彙報,明白了嗎?”
忙垂首應了一聲,司棋轉身離開了涼亭。見她剛走沒多遠,綠畫上前一步,方要開口,誰料沁雯淡淡的說了聲:“有些事你有必要知道,既然沒說……那就沒必要問,懂嗎?”
將腳步收回,綠畫恭敬地說了聲:“是,娘娘。”沒想到沁雯雖然舉步都沒有離開鍾粹宮,但是卻已經派人打入了太后的寢宮,看來德貴妃確實非一般人。
回到寢宮中,沁雯躺在牀上,她靜靜地望着輕垂的紗帳,沒有說半句話,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有通傳聲響起:“太后駕到——”
脣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緊握着手指,靜靜地坐着等着,髮髻鬆動,她的脣色略顯蒼白,望着太后走來,她虛弱地撩開了紗帳:“母后……臣妾恭迎母后。”
她低垂着頭,佯裝掙扎着要下牀,但是卻沒有力氣,太后忙讓人上來攙扶着她:“傻孩子,好好躺着,先養身子,別亂動。”
聽到她這樣說,沁雯溫婉一笑,臉頰微微泛紅,“臣妾沒事,倒是讓母后親自來探望,真是過意不去。”
長嘆了聲,太后坐在她的牀邊,伸手撫摸着她的手背:“母后來這裡,一方面是來探望你,一方面也是拿不定主意,想來找你商量下。”
疑惑地擡起頭來,她看着太后,“母后有什麼事,可以和臣妾說。”
“還不是爲了珍貴妃的事……”太后無奈地長嘆,看着窗外,眸中滿是哀傷之意:“本來她剛到宮中時,哀家就對她有警惕,如今皇帝更是迷戀上她,哀家真是擔心……”
“擔心她會是妖孽,要禍亂秦嶽王朝嗎?”沒等太后說完,沁雯就直接脫口而出,她這一說,太后眼睛登時睜大,看着她:“沒錯,她若是禍亂我秦嶽王朝,那先皇當年所有的心血不都白費了嗎,哀家絕對不能看着這樣的事發生。”
沁雯蹙緊眉心:“可是母后,雖然我們是這樣想的,但是皇上他……”
太后鳳目微垂,本來是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沁雯的身上,想要讓她來攏住墨離暄的心,但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後來冰妍回來,她也曾勸冰妍讓拓嵐國給墨離暄一些壓力,廢掉這個皇后,但是沒想到冰妍居然死也不願意答應,最後還秘密返回了拓嵐國。
如今看來,只能太后親自出馬了,不然肯定搞不定這件事。
和風送暖,陽光明媚,景仁宮。
朱霜霜坐在苑中,看着香兒手持木杯給芍藥花澆水,她笑着說道:“還是讓本宮來吧,你看你笨手笨腳的,別把花給澆死了。”
香兒調皮地衝着她眨了眨眼,“纔不是呢,娘娘,奴婢只是讓它們多喝些水而已,今天陽光這麼好,肯定要多澆水啦,不然就曬死啦。”
聽到她這樣狡辯,朱霜霜只能連連說好,她低頭看着已經繡了一半的繡繃,上面正是繡着鳳穿牡丹的圖樣,遠處站着的墨離暄聽到兩個人的話,他朗笑着走過來:“香兒如今越發難管了,竟然連主子的話都敢悖逆了!”
聽到他這樣說,香兒手持的木杯一個沒握穩,差點兒直接就摔在地上,忙躬身跪在地上:“奴婢見過皇上……”
“好了,你瞧把香兒給嚇的,快起來吧。”朱霜霜站起身來攙扶着墨離暄坐下,偷偷擡起頭來看着他確實沒有生氣,香兒才長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前,低聲說道:“嚇死我了!”
她站起身來,爲墨離暄沏了杯熱茶端來,墨離暄看着朱霜霜:“最近這幾日怎麼總是看你氣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沒休息好?”
香兒聽到了,連忙接了句:“可不是嗎,娘娘昨兒晚上都失眠了呢,估計是晚膳沒注意,胃口不是很好了呢。”
“那召太醫來看過了嗎?”墨離暄伸手握着朱霜霜的手,焦急地問道。
朱霜霜反手握着他手,笑着說道:“哪有那麼厲害,只是昨晚睡得晚了些罷了,沒事的。”聽到她這樣說,墨離暄說道:“朕這幾日總是有些心神不寧,雪兒,來……”
見他伸手示意她附耳過來,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忙按着他說的做,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句什麼,她詫異地轉過頭來看着他:“皇上……這不大好吧?”
墨離暄深提口氣,他輕柔一笑,伸手撫摸着她的頭:“聽朕的沒錯。”
她輕輕點頭,望着他的笑容,心中滿是欣慰:“臣妾聽皇上的。”說完,他攬臂將她摟在懷中,她擡起頭來看着他的下頜,脣角有一抹柔美的笑容漸漸綻開。
皇帝平日裡有許多政務要處理,所以難免會很少到後宮來。用過晚膳後,朱霜霜換上一襲輕薄的粉色裙衫,她含笑着坐在牀前,望着牀前垂着的珠簾,“皇上今兒晚上還到景仁宮來嗎?”
旁邊侍立的香兒聽見了,忙垂首應了聲:“應該是不來了,陸公公今兒沒來傳旨,想必皇上要處理政務到很晚,所以就不來打擾娘娘休息了。”
她點了下頭,隨即說道:“把參茶給端來,本宮先喝了吧。”香兒蹙眉,疑惑地看着她:“娘娘方纔不是讓奴婢剛給端出去嗎,還是早些休息吧,皇上他……”
“端來就是,不必多言。”朱霜霜揮了揮手,香兒垂首恭敬地退了出去,不過片刻便給她端來,將那翠竹絲瓷碗遞給她,朱霜霜看了眼,閉目直接一口氣給灌了進去,她用絲帕擦拭了下脣角,淺笑:“可以了,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想在這兒多待會兒。”
香兒接過瓷碗,卻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爲何非要等着皇上來到,朱霜霜看着宮娥都退了出去,她獨自一人躺在牀上,將牀幔給放下,微微閉合雙目,羽睫輕顫着。
鍾粹宮,燭火搖曳。
站在寢殿的欄杆處,沁雯身披一茜紅色披風,她的眸中有幽深的寒芒,緊緊地盯着正前方,那是景仁宮的方向,她痛恨那裡,更氣急了景仁宮的那個女人。
她本以爲朱霜霜會沉不住氣,將她是婉婷的事情告知墨離暄,而墨離暄也一定會採取什麼手段,但是沒想到一切都是靜靜的,她的計劃又一次落空了。
想到了氣急之處,她忍不住又是一陣劇咳,胸口一陣急促的起伏,她的脣色慘白,只是脣角卻綻出一抹淡漠的冷笑。
綠畫忙上前來給她端來一盞茶:“娘娘,喝點兒吧,外面冷,要不還是到房間裡吧。”
“不用。”她淡漠地轉過身來,眸中那一抹殺氣嚇得綠畫身子猛地一個哆嗦,“砰”地一聲脆響,綠畫嚇得忙後退兩步,來不及斂裙整理自己溼透的裙襬,忙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馬上退下……”
沁雯斜睨了她一眼,她如今心情不好,這丫頭居然還來找事,不是存心和她過不去嗎,摔了個瓷碗就當是給她點兒教訓了。
綠畫嚇得背上冒出細密的冷汗,忙將地上的碎片給收拾了退到殿中。
沁雯的手指緊握着漢白玉欄杆,今晚她無論如何是睡不着的,太后如今已經站在她的這邊,況且太后一心想要維護秦嶽王朝的利益,既然如此,朱霜霜沒有說出她的真實身份,那沁雯在太后面前就還有說話的份,若是今晚能成事的話,一切都將會是新的開始。
紅燭只點了兩盞,燈火併不是很明亮,躺在牀上的人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卻聽不太真切。
半開的窗戶慢慢地被人給推開,像是被風颳開的一般,看不出半點的異常,有個身着黑衣的人從窗口跳起來,他貓着腰,身手不凡,手中持着一柄長劍,待走到牀邊,直接就用長劍朝着牀上刺去,但見白光一閃,他的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轉身忙跳窗逃走。
房間的紅燭還在不停地搖曳,甚至因爲那人走的方向,而朝着一側燃着燭光。
太后躺在牀上,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正在這時,外面有宮女急匆匆趕來,走到她的牀前,輕聲說道:“太后,事情已經辦好了。”
牀幔被人撩開來,太后淡淡地說了聲:“那人處置了嗎?”
跪着的含煙點頭,她的眸中沒有半點的溫度:“已經處置了,沒有半點痕跡。”太后髮髻已然整理,並沒有髮簪首飾,她身着一件雪色寢衫,滿意地點頭:“既然這樣,那就退下吧,若是有事,再來通傳哀家。”
含煙領命退出,太后含笑着躺在牀上,她擡起頭來望着牀幔,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而此刻站在欄杆旁的沁雯,她的眸子一直都緊盯着景仁宮的方向,直到聽到景仁宮傳來一聲聲驚叫,而燭火驟然聚集到一起,她緊蹙的眉心終於舒展開來,轉過身去,她得意地笑着說道:“陪本宮到景仁宮去一趟。”
本來已經站着昏昏欲睡的宮娥聽到她的聲音,恍惚緩過神來,忙緊跟在她的身後,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