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客棧裡,南庚辰哭天喊地的被拉進了二樓的房間。窗戶外就是篝火的光在晃動,可他卻像是墜入了地獄。
南庚辰哭喊着:“大哥,求求你別碰我,真的,我看那個胡小牛、張天真就比我長得好啊,你找他們吧!“他—邊哭喊,一邊小腹暗暗拼命使勁。
他在網上看過,據說在這種危急時刻,如果能及時拉一褲子出來,說不準就可以壞掉對方的胃口,保住平安。然而,想象中對方解皮帶的聲音並沒有發生。
這名歹徒穿着黑色的皮夾克,頭頂是剃的乾乾淨淨的圓寸。
歹徒緩緩摘下了自己的手套,露出裡面粗糙的機械肢體來,他活動着自己的手指,似是因爲機械老化的緣故,手指握拳與鬆拳時還會發出嘎吱吱的聲音。
令人牙酸。
歹徒站在南庚辰對面冷冷的看着,直到他哭聲漸漸小些了,才平靜問道:“現在我問你問題,你來回答。配合的好一些就能留條命,懂了嗎?“
“懂了懂了!”南庚辰趕忙點頭。
“你在裡世界是什麼身份?”歹徒問道。
南庚辰愣住了。
卻見歹徒用槍口頂着他的腦門:“問你話呢?“南庚辰眼淚巴巴的說道:“我是個黑客.....…."“黑客?”歹徒暗道了—聲晦氣。
要知道,穿越裡世界是不繼承知識和記憶的,所以技術類時間行者在他們眼裡最不值錢,只能說是空有身份,沒有能力。
歹徒繼續問道:“你住在哪個城市?”
“18號城市,”南庚辰回答。
“第幾區?“
“第一區,”南庚辰趕忙又補充:“我也是剛搬過去的。”
歹徒吹了聲口哨:“原來是住在第—區的有錢人,你爲什麼剛剛纔搬過去?”南庚辰委屈巴巴的說道:“我也是剛剛纔被包養。”
歹徒愣住了,這都什麼跟什麼,他繼續問道:“第一區赤水廣場上,最近放的是什麼全息投影?“
南庚辰說道:“是三頭虎鯨躍出水面的投影。”
歹徒想了想按下胸前的對講機:“老大,確認了是18號城市第一區的時間行者,動手清理現場吧。”
說完,他鬆開對講機便要拎着南庚辰出門。
就在南庚辰的視野裡,當歹徒彎腰來抓他的剎那間,歹徒身後顯露出一個蒙面少年來。
對方用圍巾蒙着面部,可南庚辰依然能看到有火紅色的紋路從圍巾之下,蔓延到眼角兩側。他不知這少年何時出現的,沒有腳步,沒有呼吸。
什麼都沒有。
歹徒似乎也從南庚辰的表情裡察覺到異樣,可他的身子已經動不成了。脾臟是人體血庫,一旦它被外力擊破,受攻擊者會快速失血而死。
速度僅次於被人割裂頸部大動脈。
歹徒只感覺自己身體在快速變冷,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血沫從他嘴裡緩緩涌出,歹徒想要伸手去按下對講機。
可已經有人輕輕從背後伸出手來,摘走了他胸前的對講機。
“你....…是誰?”南庚辰怔怔的說道。
慶塵平靜的看着他:“不用假裝不認識我,跟我走,現在沒工夫跟你聊天。”“好的塵哥...…”南庚辰激動道。
南庚辰能認出自己,慶塵並不意外。
兩人從高一就是同學,文理分班後不僅是同學,還是同桌。
兩個苦哈哈的少年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慶塵雖然能矇住臉,甚至故意弄亂了髮型。但南庚辰只需要看—眼他的眼睛、輪廓,就能確定慶塵的身份了。
南庚辰跟着慶塵身後準備離開,他嘴裡激動的嘟囔道:“沒想到你竟然會來救我,如果你沒出現,我說不定就被他們抓走了..……"可就在慶塵打算帶着南庚辰從後門離開時,窗外驟然響起連續的機括聲。
那是槍械裝了消音器後的獨特聲音。
有人喊着:“快跑,他們要滅口了!“
慶塵豁然轉頭看向窗外。
外面的篝火像是映天的火海,學生們的尖叫聲猶如開水正在沸騰着。
他抽出腰間手槍走到窗戶旁,雲上客棧的老闆、服務員已經躺在血泊裡,學生們嚇的四散奔逃。
只見兩名崑崙成員不知何時已經中槍倒下,雲上客棧的大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學生們正趁亂向外逃去。
—名崑崙成員胸口血肉模糊,仰面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沒有閤眼。
另一名崑崙成員歪歪的跪在大門旁閉上了眼睛。
他手裡拿着一柄槍,旁邊則是一名早已氣絕的歹徒,更遠處還有一具歹徒的屍體。兩名歹徒合計中四槍,崑崙成員身上滿是鮮血,已經無法分辨中了多少槍。
似乎是他拼命打開了大門,給學生們開了一條生路。
此時此刻,學生們正掙扎起身,不管不顧的向外逃去。
慶塵不知道剛纔那—瞬發生了什麼,即便再強大的腦子好像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待他來到窗邊時,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僅僅幾個呼吸而已,就死了這麼多人。
慶塵默默看着那兩具渾身是血的屍體,因爲沒有親眼目睹的關係,所以情緒也來的遲緩了一些。沒有什麼悲傷,也沒有什麼感動。
只是有什麼東西突然在心口梗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梗住的東西是什麼。
混亂中,剩餘幾名歹徒竟是沒有去追逐學生,而是面色冷峻的給劉德柱、胡小牛、張天真捆綁雙手,打算混在學生後面,帶着時間行者離開。是了,歹徒的目標是時間行者,如今計劃已經出現意外,想要將所有學生滅口已經不太可能。
那麼對於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及時止損。
對講機裡傳來響聲:“老五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已經出現意外。老三,你和老四帶着樓上的那兩個下來,咱們在停車場匯合。"老四老五已經死了。
慶塵默默的注視着一切。去不去追擊歹徒?
慶塵有點害怕。
可他忽然想起葉晚說過的話:“血性這種東西如果自己可以控制,那也就不叫血性了。有時候,你只有真的面對一件事情時,纔會明白自己的選擇。"“在這等着,記住,我今天晚上沒有出現過,如果我沒有回去......不用告訴我的父母,”慶塵低聲說完便朝外面走去。
其實他也不想再繼續冒險了,畢竟南庚辰已經救到,這時候正是自己離開的好機會。
可慶塵在想,如果現在轉身離去,這輩子再和人戰鬥的時候,是不是都會回憶起自己今天曾退縮過。他某—刻覺得葉媽說的很對,過了河的悍卒,沾了血,就不能回頭了。
無關規則、軍令、利弊。
那是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