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歸倒計時16:00:00。
昏暗的地牢裡,何今秋 緩睜開眼睛。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裡自己還是那個新兵蛋子,剛剛到新兵連,第一次跑越野五公里,直接跑吐在了半路上。
他還夢到自己第一次被班長帶去打靶,本來以爲終於能摸槍了,結果所有新兵蛋子端着沒有子彈的槍,在靶場裡站了四小時軍姿。
班長還美其名曰鍛鍊他們的耐性,當兵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摸槍,要先磨練自己的意志。
那會兒,大家真的很想死啊。
在夢裡,何今秋把他當初最討厭的事情,全都夢了一個遍。
但偏偏就是這些事情,如今卻像糖一樣甜。
真奇怪。
此時,他的雙手依然被藤索束縛着,有人用鐵鉤從他鎖骨處穿過去,將他半吊在空中。
全身體重都壓在兩根鎖骨上,他感受到劇烈且鑽心的疼痛,還沒有辦法與細胞不斷分裂、不斷融合的痛苦相比。
但更奇怪的是,那鎖骨處的傷口,卻沒有流下血液。
他在半空中低垂着頭顱,看着自己灰色的身體,然後擡頭亮出獠牙,朝面前坐着的老五咆哮起來。
但那聲音已經不是人聲了,更像是野魯。
何今秋棕色的眼睛裡,睡孔已經變成了野獸的豎睡,一切都朝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老五坐在他面前百無聊賴的說道:“我還以爲九州的何老闆注射藥劑以後,能給我一些不同尋常的驚喜,結果也是變成了這副野獸似的鬼樣子,可惜了。”
何今秋像是沒聽懂他說什麼似的繼續咆哮,彷彿連記憶都失去了。
老五笑着說道:“來人,給他弄只死老鼠來,看他是不是像其他灰皮怪物一樣,什麼血肉都吃。”
一名士兵拿着老鼠小心靠近過來,他將老鼠遞到何今秋嘴邊,可下一刻,卻見何今秋雙腿在半空中奮力一蕩,竟快速靠近士兵將對方夾在雙腿之中。
老五情了一下,他看到這灰皮怪物用雙腿夾着士兵送到嘴邊,一口咬在了士兵脖頸上,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老五無視士兵的死亡,鼓起掌來:“精彩精彩,被藤索拿捏住之後竟然還有這麼強大的肢體力量,有意思!”
老五起身:“既然成了野獸,也就沒什麼價值了,白費我跑那一趟。果不是爲了抓你,說不定Joker也輪不到老三來奪舍。”
想到這裡,老五便怒不可遏,他舉起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何今秋身上。
鞭子是一根根軟金屬絲編成的,每打一下,都會在何今秋身上留下一條深深的血槽,只不過那血槽裡流出的都是透明液體,而不是紅色血液。
這時,老五的電話響起,白銀公爵在電話裡說道:”不要把何今秋弄死了,我還有用。”
“知道了大哥,“老五又抽打了幾下泄憤,然後轉身離去。
轟隆一聲,地牢的門關閉了。
何今秋被吊在半空中輕微晃動着,低垂的臉龐上,那原本是豎瞳的眼睛竟恢復了正常。
可是他有些疑惑,自己爲什麼沒有成爲怪物呢,他甚至沒有期待血肉的感覺。
就像一個正常人類一樣。
似乎是在與癌細胞共存的時刻,他進入了某個神奇的境界裡.…....
在那個夢裡,他是危險的。
彷彿只要夢裡有一個人對他說,放棄吧,後悔吧,他就會沉淪成怪物。
可是,夢裡的老班長總能有簡單粗暴的辦法,將他從頹廢中拉扯出來。
不想跑五公里、十公里?老班長拉着他跑,想停都不行。
不想站軍姿?先打你一頓再說。
不想疊被子?先做一百華深蹲,然後繼續疊被子。
不想練單槓?那就去跑十公里!
何今秋感覺自己在夢裡像是陷入了一個循環,那位老班長陰魂不散的纏着自己,就是不讓他放棄。
每當他說不想當兵了,對方就給他練到吐,讓他沒空去想這些事情。
何今秋當年入伍後留下的心理陰影,百分之八十都來自鄭遠東。
最後,何今秋要去維和部隊的那天下午,他收拾行李準備離開,結果鄭遠東突然來問他:“現在還後悔嗎?”
何今秋說不後悔了,不敢後悔了。
夢到這裡結束。
那夢裡的痛與美好,幫他保持住了自己的心神。或者準確說,老班長幫他保住了心神。
何今秋檢視着身體的不同來,長且鋒利的指甲,嘴裡的獠牙。
身體內還有心跳的聲音,但很微弱。
自己感受不到青玉心劍的存在,但他感受到自己身體內超常人的力量,如果脫離繩索,脫離鎖骨上的鉤子,或許比以前更強大。
他看見自己剛剛被老五抽過的鞭痕,競然已經在短短几分鐘裡快速癒合了。
這就是癌細胞的強大嗎。
這時,何今秋回想起老五先前所說的話。
奪舍Joker......
這羣黑騎士竟然…....奪舍慶塵?!
這或許是兩天以來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所以,,剛剛自己被押下浮空飛艇時遇見的老三,已經是易容後的慶塵了吧。
對方看見自己,就一定會來營救自己,而這裡還有一位半神,十一位A級,不光如此,這裡還是黑騎士團的大本營,有着兇狠的戰爭機器人、數不清的無人機、武裝直升桃
浮空飛艇。
想要在這裡救人,恐怕要九死一生了。
不行,不能等慶塵來救,要自救。
不是何今秋自大的認爲自己一定能逃離這裡,而是慶塵已經爲他身陷險境一次了,他不想再欠一個人情。
都成這副鬼樣子了,就不要連累其他人了。
地牢上方的黑騎士團總部之中。
白銀公爵坐在柔軟的皮沙發裡,手裡拿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輕微搖晃,他對面坐着一位身穿黑袍的戲命師。
戲命師說道:“毒酒杯呢?拿了這麼多年,該還回來了吧?”
白銀公爵好奇問道:“什麼毒酒杯?”
戲命師冷笑起來:“想要毀約?”
白銀公爵搖搖頭:“不是我想要毀約,而是你們毀約在先。按照約定,你們要將loker親手交到我的手上,但是突然出現變故,你們王室的戲命師五公主竟然想要帶走Jokerl!
戲命師皺起眉頭,這件事情挺噁心的地方就在於,國王也沒有明着說要殺薇拉,所以薇拉依然是王室成員、戲命師成員。
薇拉出手,就等於王室出手了。
戲命師凝重說道:“毒酒杯非常重要,Joker也已經在你們手裡了,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這個決定,不要給自己惹來災禍。”
白銀公爵笑了起來:“威脅我?沒有用,你們可以殺了我,然後讓你們七位老祖宗再躺幾百年,說不定會自然甦醒。”
這個毒酒杯是不可能給的,要知道,一旦羅斯福王室拿到毒酒杯,隨時都能召喚出七個老怪物亡命一搏。
七個戲命師半神,這誰受得了?
即便這些老怪物活過來,也只能打一仗就死去。
但這玩意就跟核威懾一樣,只要存在,白銀公爵在東大陸立國的計劃就無法實施。
可這個毒灑杯又是怎麼到白銀公爵手上的呢?
兩百多年前,王室當時的七公主愛上了白銀公爵,這位白銀公爵與對方逢場作戲,帶着七公主去四處周遊,將七公主迷的神魂顛倒。
王室並不同意這樁婚事,白銀公爵就騙七公主說,只要你偷來價父親身邊的毒酒杯,他就會被迫同意婚事的。
之後,七公主竟真的爲他偷來了這個毒酒杯。
拿到毒酒杯之後白銀公爵翻臉不認人,七公主在王室內部的譴責下,上吊自殺了。
戲命師冷笑着站起身來: 看樣子,白銀公爵依然沒有打算將毒酒杯交出來,當年你用卑劣的手段拿到這個禁忌物,當成寶一樣的藏了起來……室可是知道你們所有
人真名的。”
白銀公爵將威士忌一飲而下:“那就用真名來殺我吧,讓我將所有秘密都帶進墳墓裡去。不過,王室知道我們的生日嗎?不知道的話,只能製造點小麻煩了。”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戲命師笑着說道:“那個Joker,我們能給你,自然也能毀去。我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那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白銀公爵皺起眉頭。
不好,他忽然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準備浮空飛艇,去找老三!”
他意識到王室要幹什麼了,對方要用埋伏在白銀城裡的所有勢力,毀掉老三,也就是毀掉Joker的軀體與記憶。不行,Joker的秘密還沒有挖掘完,他們甚至還沒有熟練的掌握呼吸術!
老三不能死!
戲命師緩緩站起身來,冷笑着走出黑騎士團總部,坐上自己的浮空飛艇離開白銀城。
慶塵離開黑騎士團總部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坐在車隊裡,讓車隊在城市裡不停的兜圈子。
這樣做,是爲了記住白銀城的路。
他在車裡檢索着老三的記憶,其中有很多秘辛。
比如老二曾經睡過老九的老婆。
比如白銀公爵曾讓老三秘密殺過老二、老五的徒弟。
比如老五曾經想要殺老三,甚至想要在白銀公爵奪舍徒弟的時候,殺掉白銀公爵,最後白銀公爵被老三所救。
以上這些信息還有很多,但慶塵覺得還不足以動搖整個黑騎士團的根基。
但最重要的信息有兩個:
第一個信息是老三知道所有黑騎士的真名。
不是隻有戲命師和裁決者才需要真名的,提線木偶也一樣需要!
在羅斯福大陸,大家被戲命師和裁決者搞的一個個隱姓埋名,能用代號的就絕不用真名。
搞得慶塵提線木偶哪怕生長出第七根絲線,也沒有用武之地。
現在,慶塵願意將這條信息稱之爲老三最有價值的地方。
第二個信息則讓慶塵感到有些窒息,他從老三的記憶裡得知了戲命師七個老怪物的存在,也知道白銀公爵偷走了毒酒杯導致七個老怪物無法復甦,井將毒酒杯藏在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這次黑騎士團與王室的交易,就是用他來換毒酒杯!
不行,不能讓戲命師拿到毒酒杯,必須殺死白銀公爵,讓他將毒酒杯的秘密帶進墳墓裡去。
不然戲命師突然多出七名戲命師半神,那東大陸就危險了!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前方忽然有一具戰爭機器人落下,正好落在慶塵所在車輛的引擎蓋上。
轟隆一聲,長長的防彈轎車屁股被這一踩,硬生生擡離了地面!
又伴隨着轟隆幾聲,十多具戰爭機器人落下,更遠處,竟然還有一艘民用浮空飛艇在鋼鐵森林裡穿梭過來,直奔慶塵的車隊!
轟鳴聲不斷響起,戰爭機器人不停的用脈衝炮轟擊着車隊的每一輛車。
慶塵先前還擔心這些老三身邊的人察覺異樣,現在好了,全死了…...
不行,不能待在車裡等死,等會天上的民用浮空飛艇發起自殺衝擊,直接砸在這車上,慶塵必死無疑。
趁着脈衝炮蓄能空隙,慶塵拉開車門便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