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坐在車裡認真思考着:“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
慶塵搓着冰冷的雙手,一邊往手裡哈氣一邊說道:“好啊,你們願意載我一程,這跟救我一命一樣,想問什麼都可以。”
糰子想了想說道:“聯邦每年受到西南季風、東南季風影響的時間,分別是什麼時候?”
慶塵一副愕然的樣子:“聯邦只受東南季風影響啊,沒有西南季風。”
這道題很明顯是糰子專門爲甄別時間行者所選,表世界中國夏季受兩種季風影響,一個是西南季風,一個是東南季風,然而裡世界幅員遼闊,且西南雪山羣海拔比表世界更高更壯闊,已經將西南季風全部阻擋了。
如果是表世界的好學生,來裡世界後誰會閒着沒事專門去看季風這種東西,如果下意識回答的話,那就會暴露一些信息。
但偏偏,慶塵就是那個閒着沒事看過教材的人。
倒也不是閒,畢竟他還有一個李氏學堂老師的身份,雖然是體育老師。
糰子見慶塵回答的如此精確,便立刻笑道:“看來是我記錯了。。”
不過她也不擔心,既然慶塵不是時間行者,那也不會知道她爲什麼這樣問,只可能覺得是口誤了。
“看你提的這些數學問題都不簡單啊,你當初是因爲什麼落榜的?”慶塵無辜且單純的問道。
“啊?”糰子愣了一下:“我……我當時發燒了,所以考試發揮的不好。”
裡世界的高考機會只有一次,考不上就去打工或者學習技術,根本沒有復讀這一說。
其實一開始是有的,只不過很多學生知道,只有高考才能幫助他們跨越階層,所以有人復讀六七年就不去工作。
這種事情一點都不符合財團的價值觀,他們需要的是工人,不是努力改變命運的人,所以三十多年前的議會法案就通過了禁止復讀的事情。
慶塵看向他們:“大家都是落榜生嗎?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青禾大學,不過聽說進了青禾大學也未必能出人頭地。”
孫楚辭在後視鏡裡看了慶塵一眼:“總歸要比當工人好一些的,不用像我們一樣來荒野辛辛苦苦討生活,當個白領衣食無憂,考了法律系以後說不定還能出來當議員。”
此時,糰子、孫楚辭他們已經確定面前的‘慶小土’是個裡世界原住民考生了,於是放心了許多。
畢竟一個學生能有什麼威脅呢。
糰子感慨道:“你朋友估計以爲你會在這個季節死在荒野上吧,這種時候如果不是遇到我們,你必死無疑了,這種事屬於謀殺。你到了10號城市第一時間報警,PCE治安管理委員會對這種事情還是會管的,考生身份要特殊一些。”
所謂考生身份特殊,是因爲不確定他們未來會不會有前途,很多青禾大學的學生成爲了白領,也有一些學習法律的成爲了議員,做着財團的代言人。
雖然是傀儡,但也是社會地位很高的傀儡,所以PCE治安管理委員會面對考生報案,一般還是會重視一點的。
起碼不像在下三區那樣晚一個小時纔來處理案發現場。
慶塵認真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嗯,我肯定要去PCE報案的,等我拿回了自己的錢財,到時候就感謝你們載我這一程。”
事實上,他不是被人突然拋下的,而是在離開002號禁忌之地後就與李恪、胡小牛分道揚鑣。
他把越野車給那兩位回18號城市,而他則孤身一人前往10號城市報道。
臨別時,李恪與胡小牛都想跟着他一起去10號城市,但慶塵全都拒絕了。
一個慶氏密諜司的密諜,帶着李氏大房的繼承人之一四處瞎溜達,畫面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原本慶塵是閒着沒事打算徒步走去,剛巧路上遇見了這支荒野獵人隊伍,那就試着搭個車吧。
說實話,這車隊裡七人是時間行者,這確實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想來自己在密諜司報道後少不了也要與鄭城的時間行者們打交道,現在剛好是個瞭解的契機。
鄭城常住人口規模比洛城多很多,按理說應該會涌現非常多的時間行者組織纔對,但也不知道爲什麼,相對整個國內來說,時間行者都非常低調。
慶塵好奇:“我以前沒有去過10號城市,那裡真像外界說的一樣,社會名流齊聚,到處都能見到明星和政客嗎?”
孫楚辭平靜迴應道:“那是10號城市光鮮亮麗的一面,在我看來10號城市反而是聯邦最混亂的城市之一。名利場的混亂與奢靡,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人權與亂七八糟的權力訴求也在這裡彰顯。”
慶塵這次穿越前,在表世界網絡上搜索過一些關於10號城市的相關信息,他發現那是個非常奇怪的城市。
在聯邦裡,每個城市都是相對獨立自主的,有自己的市議會,有自己的相關法律法規。
10城市是一座被輿論綁架法律議案的城市。
在10號城市,貓和狗都是有身份證的,法律規定不可以隨意拋棄貓狗。
在10號城市,所有售賣手機的拍照聲都是無法關閉的,公共場合禁止任何偷拍行爲。
類似這樣的法律法規很多,也很好,但偏偏勞動法依然允許僕役的存在。
感覺財團就像是舍小保大似的,在那些可以讓步的地方全都做了讓步,哄着10號城市的居民開開心心的。
人類真正的、根本的利益一直沒有得到保障。
這都是議會和議員們乾的事情。
所以李長青所說的搞定了1號城市,不是說血洗了那裡,而是對1號城市的議會議員進行了一輪洗牌,確保李氏在那裡會一直獲得議會的‘多數票’,李氏支持的共和黨在1號城市議會裡佔據多數席位。
民主已經成了空殼,但依舊光鮮亮麗。
這時,慶塵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他看向孫楚辭:“你現在不是往正北方行駛啊。”
10號城市在他們的正北方,而這支荒野獵人的隊伍正在偏離路線。
孫楚辭看了一眼後視鏡:“我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要先拐其他地方一趟,等會請你待在車上,不要問我們、管我們在幹嘛。你放心,只要你不聽不問不管,我們肯定能把你安全的帶到10號城市去。”
“好,”慶塵笑眯眯的答應道。
一般荒野獵人的車隊是不會在夜晚趕路的,而現在纔剛剛破曉,說明孫楚辭等人可能與誰約好了時間,要在指定時間抵達某個地方。
四個小時之後,慶塵遠遠便看見一處樹林邊上,正有兩輛皮卡車停靠着,有七名身上破破爛爛的荒野人正靠着皮卡抽菸。
慶塵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看了一眼孫楚辭,對方即將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最終還是好心提醒一聲:“車子不要開的離樹林太近。”
孫楚辭愣了一下,他意外的看了一眼後排的少年。
慶塵繼續說道:“那幾個荒野人雖然在抽菸,但都是左手拿煙的,這是爲了空出自己最靈活的右手,可以隨時拿槍械攻擊。”
按照一般人的習慣,左右手拿煙都是正常的,沒有說哪個方便或者不方便,但是,所有荒野人都是左手拿煙就不正常了。
孫楚辭說道:“同學,他們對我們有防備很正常,我們對他們也有防備。”
慶塵搖搖頭。
待到彼此接近400米的剎那間,他將聽小骨利用到極致,遠遠便聽見荒野人正小聲說道:“來了。”
“讓兄弟們先在樹林裡藏好,看我暗示再動手,我得先問他們幾個問題。”
慶塵看向孫楚辭說道:“他們車子背靠着樹林邊緣停,樹林裡說不定還有人埋伏着,聽我一句勸告,你停的離他們遠點沒什麼的,在這荒野上多一份小心總歸沒錯。”
孫楚辭聽到這話,下意識的便放慢了速度。
他不傻,也不是個一意孤行的人,不然之前就不會聽大家建議載慶塵上車。
所以,他現在也覺得慶塵說的有道理,緩緩點了幾下剎車,並在車載對講機裡低聲說道:“可能有情況,大家一切小心,等會我讓他們把鷹隼拿過來交易藥品,我們取了鷹隼就走。”
“鷹隼?”慶塵好奇道。
孫楚辭看了他一眼:“同學,別問了,我們不想說。”
慶塵點點頭:“明白!”
шшш★ttκǎ n★¢O 一旁的糰子好奇打量着慶塵,這位年紀輕輕的同學,此時的狀態跟剛纔截然不同,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荒野上落難的人。
而且,不管剛剛慶塵判斷的是否正確,這都應該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被自己的隊友給坑了呢?
糰子正思考着,卻見慶塵轉頭對自己咧嘴笑了笑,不知道爲什麼,糰子只覺得那笑容很乾淨,沒有什麼雜質。
慶塵看着窗外,計算着大概的距離說道:“行了,就停在這裡吧,讓他們拿貨物過來。”
孫楚辭詫異的看了慶塵一眼,也不知道慶塵的語氣太篤定,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他不由自主便踩下了剎車。
孫楚辭下車對荒野人喊道:“好久不見啊。”
那幾名荒野人相視一眼似乎沒想到孫楚辭會把車停的這麼遠,有點意外。
不過他們只猶豫了兩秒,便朝這裡走了過來。
一名荒野人熱情笑道:“朋友,我們上次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孫楚辭拍拍車斗:“帶來了,都在這裡了。”
另一名荒野人走近後若無其事的問道:“對了,18號城市那邊如今有一支姓秦的荒野獵人,你們跟他們熟悉嗎?”
慶塵忽然意識到,荒野人打算問的關鍵問題,就是這個。
等等。
18號城市姓秦的荒野獵人,那不是小以以的家人嗎?!這些荒野人問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