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在冰冷的地磚上,手指放在和女孩的指尖近在咫尺的地方,準備一有不對勁兒就立刻重新握住她。
等了半分鐘,地磚並沒有液化。腳下的地面仍舊堅硬踏實。
“安全了,都進來吧。”我衝着後頭的人點頭。
榮安安與陳迪往裡邊走,彭東冷笑着看了賈琴一眼,在她絕望的喊叫聲中放了手。之後以極快的速度跳過衣櫃中的門,竄入衛生間。
賈琴不斷的大吼大叫,我沉着臉,低聲問榮安安:“你剛剛說賈琴已經死了,現在的她是假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榮安安看着賈琴,打了個寒顫:“因爲在三天前,我分明在走廊上看到真正的賈琴被地板下的怪物咬住了腿,鮮血淋淋。可之後她卻順利的跑到了臥室的牀上,腿居然好好的,一丁點問題也沒有。”
“我沒敢跟任何人講,一直瞞着所有人。偷偷的觀察着她。”榮安安說。
彭東的表情有些歇斯底里:“好啦好啦,我跟賈琴在公司比較熟,早就覺得她有問題了。所以才割了她的肉看看情況。既然都已經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先一把火燒掉那張牀吧。管她賈琴究竟是人是鬼。”
說着掏出了一個液體打火機,打燃火。朝牀扔了過去。
火焰點着了牀單,不多時整張牀就籠罩在了明亮的火中。我們四人看着火燃燒着牀,正要長鬆一口氣。突然,一個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火焰將可燃燒物全部吞噬後,逐漸熄滅。但在我們的眼前,剛剛明明被燒燬的牀,又完整的出現了。完好無損的牀架和牀墊上,已經被燒焦的牀上用品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就連在火焰中被焚燒尖叫的賈琴,也仍舊一隻手捆在牀上。
她沒有再大罵,突的笑了。笑容陰嗖嗖的。她擡頭,嘴角的笑容看的我們全身發冷。她看着衛生間中的我和榮安安,用陰森刺耳的聲音說道:“你們,逃不掉。”
“逃不掉。”
“逃不掉的。”
牀邊的地板在液化,地板下攻擊我們的人頭一個又一個的從地面浮出來。十多個人頭,有賴子民的爺爺奶奶、有榮安安公司的同事。甚至還有剛死不久的廖菲。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頭,全都披着溼漉漉的發,用只剩眼白和血絲的眼睛,盯着我們。
猙獰的嘴中,念道着:“你們,逃不掉。”
陳迪似乎看到了什麼,整個人都攤倒在地:“彭東,彭東。你的頭,怎麼也在那羣怪物裡。彭東!”
他抓住身旁的彭東使勁兒的搖晃,他的眼睛中,彭東的頭就在賈琴的旁邊。正邪惡的看着他。看得他心裡發毛。
一旁的彭東,沒有開口。
陳迪嚇得快崩潰了,轉過頭去看自己的好友。只看了一眼,他便明白了旁邊的彭東爲什麼不說話。
彭東,已經沒了腦袋。只剩軀幹僵硬的站着。彭東的手,保持着生命最後的模樣,擡着右手,指着臥室的某一處。
陳迪渾身一抖,順着彭東手指的地方看去。接着,他恐懼的臉上爬出了一絲苦笑:“對了。我也死了。”
說完,他癱軟的身體倒在了地上。身軀上的頭,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看着這一幕的我,手腳冰冷,目瞪口呆。同樣難以置信的榮安安,張大眼睛,恐懼的將我緊緊抱住。
所有人,都死了!難怪賈琴只是指着她跟我兩個人。因爲只有我和榮安安還活着。榮安安和四個死人,呆了三天三夜。
這到底算怎麼回事?賴子民屋裡的牀,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些人頭怪物們仍舊衝着我倆陰冷的笑個不停,眼眸裡的視線帶着滿滿邪惡氣息,在我們身上巡視着。彷彿在尋思,如何將我們殺掉、將我們變成它們的一部分。
我‘啪’的一聲,將隱形門給關掉了。
榮安安小臉煞白,她猜到了賈琴或許有問題。可完完全全沒有想過,有問題的不只是賈琴。其實整張牀上五個人,或許只有她還活着。其他的四人極有可能早在三天前就已經死光了。那跟她在牀上呆着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她不安,恐懼,全身都怕的顫抖。
我也沒弄清楚這間804號房裡發生如此可怕事件的原因,也沒想出個頭緒來。只是隱隱覺得應該是和牀有關。牀,這家中最普通不過的傢俱,怎麼會突然從讓人休憩恢復精力的物件,變成食人血肉魂魄的怪物?
事出不會無因,可牀變的致命的原因,在哪兒?
“走吧。”我看了看周圍,兩個活人擁擠在賴子民半截身體,以及沒有腦袋的陳迪、彭東身體旁。總覺得不太妥當。誰知道這些屍體,會不會也猛地活過來攻擊我倆。
對於那張牀,我戒備重重的同時,也非常吃驚。它竟然能讓死去的人勾引牀上的活人,這證明它是有智慧的。假如它的目的真的是爲了吃人嗜血,幹嘛要費盡心力的將死去的人幻化到榮安安的身旁。幹嘛不直接將榮安安推到牀下?
它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榮安安恐懼的沒辦法做聲,我拉着她,從隔間鑽出來。拉開衛生間的小窗戶,往外望了一眼。窗戶外是生活陽臺,同樣很小。只擺了一臺洗衣機。生活陽臺的地面確實是瓷磚。
“我先上。”我爬上窗臺,翻身跳到了陽臺上。示意榮安安也過來。
女孩用力甩了甩腦袋,這才也翻了過去。
地面冰冷的瓷磚,給人一種安全的舒適。
在牀上折騰了一晚上,天空已經亮了起來。看看錶,清晨七點半。早晨的空氣吹拂在臉上,沒有一絲應該有的清醒。反而悶的難受,隱隱瀰漫着奇怪的淡臭味。就彷彿整個空間中的風消失了,顆粒物懸浮在空氣中,一動也不動。
我看着陽臺欄杆旁的天然氣管道,擠出了一絲笑容。
只要順着天然氣管道往下爬,就能逃出生天。八樓,不過二十多米罷了,並不算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