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澤還在昏迷中,血凝氣了他後腦勺的髮絲。
我扛着他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每一步都跌跌撞撞,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就算步步艱難,可至少也走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我卻沒有在這附近找到醫院的出口。
商以澤的情況,我暫時還不知道怎麼樣,四樓那種地方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矮,商以澤又是爲了我做肉墊,身體的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也難說,要不是這裡看起來不安全,我或許我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帶他離開。
在不確定病人生死的時候,身體內部有沒有什麼毛病,是不適合移動,但是放在原地,我先去找出路,我怕那些小鬼,把他的肉身給撕碎了。
“你放下,先找出路出去。”
商以澤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急忙低下頭,看了一眼我扛在身上的肉身,眼睛都沒有睜一下,我都快要懷疑是不是我的幻覺了。
“這裡說不定通過很難找到出路,肉身而已,要不要也無所謂。”
果然是商以澤的聲音,我環顧了一圈四周,他的靈體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看着我緊蹙着眉頭。
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樣扛在我身上的軀殼,急忙招手喊道,“你還在那邊愣着做什麼,快點回到你的身體裡來!我們兩個往前走。”
“這軀體腿骨折了,回去,還要拖累你的步伐,而且暈。”商以澤無奈的說道。
腿骨折了…那被我這一路拖過來,這傷勢大概只會重,不會輕,我甚至能想到商以澤躺在醫院的畫面!真是太慘烈了!
“可是這軀體總不能不要吧?”我看了看那軀殼的臉,極爲膚淺的說道,“你看這張臉多好看。”
空氣突然凝結住了,商以澤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如是道,“是好看。”
我們兩個人還能再說些什麼,互相看了對方三四分鐘之後,才反應過來,比起討論商以澤帥不帥的問題之外,我們更應該快一點從這裡離開纔對!我深吸了一口氣,又扛拖着商以澤往前一步步的走去。
他的魂魄急忙擋在了我的跟前,看着我緊蹙着眉頭。
“現在不是對我美色戀戀不忘的時候,應當放下就放下!現在到底什麼事情重要,你難道不知道嗎?你還要不要你的命的?”商以澤看着我不由的嘆了口氣,“你覺得一個身軀帶出去有什麼用。”
我坑着商以澤的身體,看着商以澤的靈魂,這個感覺只能用微妙兩個字來形容。
但是我還是堅持一開始的言論,還補充道,“我好不容易能夠聽見你的心跳聲,感覺到你的體溫,我不能看着這個軀殼壞掉!對!你是我的,你的身體也是我的!”
“咦…我的夫人,越來越污了。”商以澤雖然這樣說着,已經撇過頭去,看起來被我這番話很是感動。
別說商以澤,就連我自己都快要被我這番話感動了,畢竟誰想在公交車上明明再跟別人交談,又如同瘋子一樣自言自語,好不容易可以從這樣窘迫的處境中走出來,我還是決定要好好把握住。
“唔…”
我肩上扛着我的商以澤醒了過來,但是走路沒有
靈體那麼輕鬆,一搖一擺的不說,那殘了的腿看起來,每一步也走的不太容意,雙脣緊抿着一條線,我能感受到每一步走起來有多痛苦,如果我是商以澤這樣的痛苦,我絕對忍耐不了。
路越走越黑。
醫院裡響起了音樂盒的聲音,令人熟悉的天空之城響了起來,偶爾又會摩擦出奇怪的聲響。
機械的吱吱呀呀聲中,偶爾伴隨着女孩的輕笑聲。
回過頭去看,那女孩的還在窗口看着我們,就好像依舊欣賞着我們此時此刻的窘態。
“吶吶,真是狼狽的兩個人呢!”
幸災樂禍的語氣,一聽就有着讓人厭惡的感覺,我緊蹙着眉頭,我扶着商以澤。
商以澤轉過頭一個眼神,就讓那個女孩急忙從窗口離開了,我看了一眼商以澤,也不知道他眼神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但是單單一眼就讓女孩那麼着急,其中也一定有着他的道理。
音樂盒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好像我們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音樂盒中,商以澤緊蹙着眉頭,看起來如果不是因爲我的緣故,這軀殼,他很有可能不會再要,如果我換做是商以澤,或許也會有這樣的考量,畢竟看起來這個軀殼是出去最大的拖累。
“我們很快就可以從這裡出去了。”
“但是馬上天就要黑了,夫君你確定接下來真的那麼容易離開嗎?”
商以澤點了點頭,我的心也隨之安定了下來,這個時候除了商以澤的話,我不知道還能夠再相信誰。
他手中結印,一張符紙拍向前方的空氣,立刻眼前就裂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縫,沒多久如同鏡子一般全部碎掉。
那看起來還算好的醫院大樓,就連窗戶都是破破爛爛的,更不要提牆上那發皺泛黃的牆皮,四周迷茫着腐爛的青草味,我看了一眼商以澤,商以澤上揚着脣角,看起來完全沒有把這些危險放在心上。
同時,摟住了我的肩膀,“你看,這不就打開了嗎?”
“唉…我還以爲很費勁呢!”我看着商以澤,又看着商以澤的身上的傷勢,心疼的咂巴了兩下嘴,“如果不是因爲我,你根本不可能會傷成這樣的,說到底,這件事情,怎麼說都是我的錯,面對這件事情的我,的確是太任性。”
商以澤看着我搖了搖頭,之後搖晃了一下腦袋,看起來搖搖欲墜,幾乎要倒在了地上,臉色也蒼白的讓人心疼。
我扶着商以澤的肩膀,雙眼激的發紅,害怕這個人現在就在我的面前倒下,嘴裡不斷說着讓他振作些的言語,身體也支撐着商以澤,要讓他站起來。
“你不能出事,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商以澤!你一定要好好的。”
“哭什麼,我不是還活着嗎?現在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我在這裡陪着你!不會有事的。”他的手溫柔的摩擦過了我的面頰,臉上帶着柔和的微笑,“你現在陪我在這裡等着他們出來,知道嗎?”
每一句話從商以澤的嘴裡說出來,無論如何都像是一劑定心針,我顫抖着雙手,從身上摸出手機,手機已經有了信號。
我就連手指觸摸屏幕都在
微微顫抖着,眼神時不時打量着商以澤生怕他突然在我面前暈過去!現在的我忍不住開始後怕,我這任性的舉動下,如果商以澤喪命了應該怎麼辦…
……
黑暗中,女孩站在樓層裡跳房子,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
與之同時,一個身穿白大褂,看上去稍顯有些邋遢的男人搖搖晃晃的走了上來。
女孩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身着白大褂的男人,臉上的笑容消逝的同時,掩上了極其傲慢的表情。
“那個人完全可以無傷離開的,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打量着什麼,原本不會受傷的一個人,居然可以讓自己搞的那麼狼狽。”女孩深吸了一口氣,“我原本以爲這一回就可以讓周小姐成功成爲我們陣營的人,看起來不容易。”
“苦肉計,如果不用點苦肉計,他怎麼能和她和好!只不過是想讓她愧疚而已。”
“好伎倆!這樣的人在哪裡都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我看周小姐的天魂說不定也是那商以澤所覬覦的一部分,只可惜,周小姐還傻乎乎的不知曉這其中的要害。”
……
幾乎等了半個多小時,救護車才趕過來的。
我能夠理解,這裡的地方本來就偏僻,救護車來的時候商以澤已經昏迷了過去。
我跟着救護人員上車,想了想,急忙握住了護士的雙手,臉上的表情必然也好看不到哪去。
“醫生,我老公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小姐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會爲你盡力保住病人的。”
我點點頭,坐在商以澤身邊深吸了一口氣,心裡不斷告訴自己,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再做出那麼任性的選擇!
儀器在商以澤的身上連上,心跳和脈搏有序的理出一條上下起伏的長線。
“小姐你放心,你先生現在生命體徵良好,有沒有傷到什麼嚴重的地方,可能還需要去醫院照x光片,這些時間裡,還希望,小姐你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急忙點了點頭。
醫生問着我病人的情況,在昏迷前病人有沒有清醒,我都努力壓抑着心裡的情緒回答着。
眼角的餘光瞥向牀上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的商以澤,緊抿着下脣。
內心渴望着所有的一切千萬不要再糟糕。
“病人後腦失血過多,現在心跳血壓劇降。”
我急忙站了起來,看着商以澤雙眼發直,明明知道他就算是死了,靈魂也會陪在我身邊,可是眼下這種慶幸,我卻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看着醫生。
“我夫君會不會有事,你們無論如何都要幫我保住我夫君好嗎?”
醫生點點頭,解開商以澤的外衣幫他從胸腔擴壓的急救,我坐在旁邊,不斷一上一下的搖動着雙腳,又不時去看商以澤的情況,心裡清楚這應該是我最漫長不過的時光。
救護車停在了醫院門口,耳邊傳來了人來人去的說話聲,腳步聲,可我眼中好像只看見一個商以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