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
對我來說,真的是無比焦灼,雖然不斷告訴自己,這種事急不來急不來,卻還是一遍一遍的迫切希望回到,原來的世界。
最終無奈,我只能強迫自己坐在靈泉的邊緣,一點一點的吸收靈氣,淬鍊自己的靈體。
如此日復一日。
居然真的讓我熬過了七八天。
而這期間,夙悅再也沒有上來過,柳風輕也格外的安靜,而我還發現,柳風輕似乎也很喜歡那靈泉中的泉水。
我就把他泡在水裡。
發現柳風輕的氣息,也開始一日強過一日,這讓我產生了一個疑問,難道,柳風輕不是柳樹精,也是靈體。
好吧,其實我一直把他當柳樹精,誰讓他一直以柳枝的形態在我面前。
而就在我獨自孤等了不知道幾天後。
我倚在靈泉的邊緣,淺淺的眯了一覺。
而我一般是不會睡覺的,但只要一睡,多半就是夢眼開啓的時候,果然,我夢中看到靈泉裡的柳枝。
重新化作了柳風輕的摸樣。
一頭銀色雪發。
轉過頭來看我。
這一眼,我險些落下淚來,不爲別的,只因爲柳風輕的這張臉,跟容麒的實在是太像了,除了眉宇間那一絲冷冽。
幾乎一般無二。
“苗苗,你怎麼了?”
柳風輕看出了我的情緒波動。
我搖了搖頭,趕忙收起情緒,“沒事,你呢?”
柳風輕似乎知道我的事,畢竟他一直都在聽着,所以也沒有接我傷疤,只笑着告訴我說,“苗苗,我可能知道我是誰了。”
“誰?”
我心口一驚,他不會真的是君幽冥吧。
誰知柳風輕很高興的道:“我是靈呀,因爲我最近發現,我跟你們有着很多相同的地方,所以我想,我應該也是個靈。”
無力的翻了翻白眼,“那又怎麼樣。”
我明顯對此興致缺缺。
柳風輕認真的對我說:“苗苗,經過這天的修養,我終於感知到,我的前世可能就在附近,我想去找他,所以我要跟你作別了,願我們有緣在相聚吧。”
“你要走,走去哪裡?”
我問。
柳風輕笑了笑站起身,“長生界很大很大呀,苗苗,也希望你早日跟你的丈夫相聚,再見了。”
說完,柳風輕飄然而去。
我則驟然驚醒。
果然是夢,我飛快的爬到靈泉邊,果然,淺岸上泡着的柳枝,已經不再了。
柳風輕離開了。
去找他的前世?
身邊最後一個朋友也離開了,我莫名頹廢的坐在地上,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小腹,依舊還是平坦的。
想想還不到十日,他應該也沒怎麼長。
至於容麒。
我根本不敢在想念,只要一想,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只好將全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處。
那就是儘可能的吸收靈氣,儘管跟靈泉下面比,成效非常的微小,卻也總比一個人煎熬着強。
但是,卻在柳風輕離開的這一天。
靈泉下面,忽然傳來一絲異常的波動,一瞬間,層層的靈術就從水中,盪漾而出,不一會兒,夙悅也破水而出了。
“怎麼樣?”
我問了一句。
卻見夙悅整個人,似乎都煥然一新了,不僅沒了之前因受傷,也出現了頹廢,甚至比我第一次見他時。
氣息還要沉凝的多,也強大的多。
而這還是他刻意隱藏氣息的結果。
“你,突破了?”
我心緒無比複雜的問。
夙悅點了點頭,“是的,我可以靠近那個靈臺了,而且,還從靈臺找到了一樣東西。”
說着,夙悅就從身上拿出了一塊板磚,額不,準確的說,是一副三生棺,然後夙悅又拿出了一個三生棺。
我沒有看錯。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兩幅三生棺。
“這是怎麼回事?”
夙悅似乎很高興的道:“三生棺三生棺,本來就有三幅,只是在當年的動亂中,遺落了而已,現在已經找到了兩幅。”
“那第三幅在哪?”我問。
夙悅搖頭,“不知道……”
但我總覺的夙悅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欲言又止,也許他心裡有了些猜測,卻還沒有確定吧。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我突然道。
“什麼?”
我承認,剛到長生界的時候,我的心情的確很急躁,也讓我忽略了很多的疑點,但這幾天,我強迫自己靜下來以後。
反而想起了很多。
“那日養屍地,你帶我衝進第九道雷池的時候,差點殞命,是我祖上蘇霍意外搭救的我們,當時你說你算計了養屍地,但蘇家卻也算計了你,而我祖上卻說,你們不過各取所需,我始終不明白什麼意思。”
也是那一次,我對蘇家對夙悅,都留有很大的疑惑。
而夙悅在聽到我的話後。
竟是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但最終他卻道:“玉兒,你記住,蘇霍,以後便不在是你的祖上了,你是靈族的玉靈公主,不是蘇苗兒,那只是你的前世而已,你雖沒有輪迴,這次卻終將要在靈族脫胎換骨。”
“至於你剛纔說的問題,你聽的沒錯,我一直在算計蘇家,因爲蘇家在算計容麒,他們在等容麒這個時機,以天劫之力,爲他們掃平養屍地,結束鎮守的宿命。”
“而我算計的,則是容麒的第九道天劫,當年長生界大亂,通往外面的門,被毀掉了,第九道天雷是唯一回歸的路,只是我算錯了一點。”
“我一直以爲,沒有人希望我們迴歸靈族,他們只會阻止我們,卻沒想到,陰官蘇霍居然幫了我,也就是說,我對蘇家所有的算計,可能都是這位蘇陰官的故意縱容。”
“他們縱容我們回到長生界?”
我驚聲一語。
因爲我腦子裡很快想到了,在養屍地大變之前,蘇霍的確明明白白的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恐怕自今日之後,他就不在是我的祖上了。
難道。
這一切都是他的預料之內。
夙悅以爲算計了蘇家,其實一切都在蘇霍的預料之內。
還有柳風輕,如果柳風輕就是君幽冥的話。
那裡裡外外,一切豈不是都在蘇霍的掌控之中,各取所需,各取所需……他需要的是什麼?
那神秘的棋局又出現了,我,容麒,夙悅,都是棋盤上的棋子,那蘇霍從始至終又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別忘了,陰官蘇霍的背後,可能就是南宮府君。”
夙悅一語道破。
“不是他們毀了長生界嗎?”
我不懂。
夙悅冷笑:“玉兒,這世上最莫變的就是人心,一切還不曾確定,所以我也給不了你答案,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我馬上要啓程離開長生界了。”
“我知道。”
從夙悅突破的時候,我就料到了,他不會留在長生界,他千辛萬苦來長生界的目的,就是晉級突破。
因爲這世上,除了這口靈泉,他根本不可能突破,去面對前面可能更強大的敵人。
還或許,他回來是爲了拿這第二幅三生棺。
“這個留給你做個念想吧。”
說着,夙悅拿出了一樣東西,是一串黑色的珠子,足有三十六顆,而這珠子,我卻太熟悉不過了。
正是當初,容麒擺在我面前,要我幫忙尋找的黑色珠子。
卻不想,珠子湊齊之日,便是我們分離之時。
我懷着嘆息的心情,接過那冰涼的珠子,然後緩緩串在我自己的手臂上。
當初容麒告訴我,這珠子有十八顆,但是當年的容家卻不知道,原來全部竟是有三十六顆,連在一起,哪裡是手串,倒像是一副念珠。
只是這鏈接長生界的媒介念珠。
當年容家爲什麼苦心收集?
“你不要難過了,我走以後,你就算要下靈泉,也要懂得節制,不爲你自己,也爲你腹中的孩子吧。”
夙悅交代了一句,又重新跳下靈泉,離開了。
而夙悅離開很久以後。
靜悄悄的洞裡。
我手握着那副漆黑的念珠,久久都沒有動彈一下,卻是不可抑制的,又思念起了容麒,真的顯得五臟六腑都在疼呢。
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見面?
什麼時候,你纔會知道,我們的孩子,已經有了。
當初你說,你負責養魂,我負責孕育,不想如今卻是真真正正的天各一方了。
擦了把眼淚,我縱身跳下靈泉,開始以後我獨自的修行之路,而我也懂得節制,每隔兩天都會上來休息一次。
時間,再次日復一日的開始了。
我不知道這樣修行了多久,彷彿時間對我來說也開始模糊了,只記得,我的靈體在不斷的淬鍊中,開始變得強大。
我也從最初的靈泉淺岸,慢慢到了深處。
也許是肚子裡的胎位穩了,不難受的情況下,我能在靈泉下一呆就是很久很久,直到我快要逼近下面靈臺的時候。
我的小腹,已經微微鼓了起來。
目測,像是有五個月這個樣子。
我終於難掩我心中的喜悅,靜靜漂浮在靈泉的底部,望着遙遙在望的靈臺,和自己的小腹。
沉寂了很久的心,再度雀躍了起來。
也在這一天,我的手臂上,微微一癢,像是有什麼東西拂過一樣,我一側目,就見一隻小玉龜。
正笨拙的從我的手臂上,遊了下來。
而這隻小烏龜,正是當初姬家的那個玉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