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
容麒看着我,小聲的叫着我的名字。
而我已經推門出來了,外面的天空,已經徹底放亮,不過因爲冬天的緣故,太陽還沒出來,我聽着隔壁,那個假道士,咋咋呼呼做法事的聲音。
一步步已經走到了街上。
白天的老城區,沒了晚上的張牙舞爪,靜謐下來後,像是一個羞澀的古典美人。
我一路踩着腳下的青磚,跳着房子,信步往前走着。
可沒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有人跟着我。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容麒。
他一直這麼跟了我一條街,我終於停下腳步,回眸看他,他也立刻停下腳步,還飛快的躲在了拐角的門後面,生怕我發現他似的。
我嘴角一抽。
這個老殭屍得有多幼稚呀,那扇破門板能擋住個什麼?他個頭本就高,上面露頭髮,下面露着雙腳。
更悲催的是,正好兩個景區修繕工人過來,把那個有礙美觀的破門板,擡着就給弄下來了,“先生,讓讓,我們是景區美化師,都是老物件,別磕碰着您了。”
“哦,對不起……”
我完全可以想象到,容麒此刻尷尬又無奈的表情。
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我,唯一遮羞的門板也讓人給擡走了,只好嘆了口氣,無辜又無措的看着我。
我心裡真是對他這副樣子,哭笑不得,但臉上就是憋着一口氣,蹦的緊緊的。
“你跟着我幹嘛?”
我不冷不熱的問。
“老城區巷子多,我怕你迷路……”容麒沒理由找了個理由。
我則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其實平心而論,容麒沒做錯什麼,不管他如何算計,都沒想過要害我,我也不該跟他鬧彆扭,可這心裡呀,就是一時不得勁,所以我需要緩衝一下。
誰知我正要往前走,身後傳來撲通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
我奇怪的回過頭,就見剛纔還站在那裡的容麒,已經雙眼緊閉的躺在了地上,一副命懸一線的樣子。
“容麒。”
我一驚,也不生氣了,踉踉蹌蹌的就跑了過去,我這纔想起來,他還受着傷呢。
“喂,你怎麼樣?”
我俯下身,把他上半身費勁的抱了起來,不斷的搖着,“容麒,你醒醒。”
容麒蒼白的面容上,眼睛這才幽幽的睜開,可憐兮兮的望着我,就說:“苗苗,我知道你不會生氣的,但是你別不理我行嗎?我不想一個人呆着。”
我太瞭解容麒的伎倆了。
“你裝暈?”
“沒有。”
容麒抿了抿,決定死不承認。
“屍體會暈倒嗎?”我微微拔高了音調。
“會的。”
容麒昧着良心說瞎話。
我登時有點火大,真想不管他了。
不過正當這個時候,清晨的太陽終於出來了,儘管是冬日,也是金燦燦暖洋洋的,瞬息間就灑滿了整個靜謐的古城區。 шшш● ttКan● C〇
“太陽出來了。”
容麒喃喃一語,目光微微的有些失神。
可是在金燦燦的太陽下,我卻看到,容麒蒼白俊朗的臉孔,卻在一寸寸的發生潰爛,先是有些脫皮,然後一塊一塊的往下掉,似乎勢必要露出骨頭。
“容麒你怎麼了?”
我的驚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容麒的半張臉已經開始掉皮,他苦苦一笑:“我受傷了,沒陽氣了,受不得這最好了陽光……”
他的話還沒說完。
我已經死死封住了他的嘴,他需要陽氣,我給,我絕不能看着容麒在我面前潰敗消失。
容麒眸中感動一閃,立刻將我抱住,用力的回吻了起來。
也幸虧老城區十室九空,加上又是大早上,基本沒什麼人,不然要是被人看到,大清早的,一對頭沒梳,臉沒洗的男女,在這玩親親,估計臉得丟到姥姥家。
好在容麒在有了新的陽氣後,開始掉皮的半張臉,很快又長出了新皮,恢復了原樣。
不過被吸了陽氣的我,軟趴趴的半天沒站起來。
所以最後,還是容麒把我給揹回去的。
他這個病號,又給我準備了早飯,吃完飯,我才慢慢恢復了過來,可身上還是沒勁沒勁的。
“容麒,昨晚的事,我以後不想在提了。”
我拉住了他的胳膊,淡淡一語。
容麒立刻開心的笑了,“好,我們不提。”
“只是,這次你沒抓住顏素月,以後……”我有點擔心。
“以後再說以後的,我不怕她,她如今成了鬼修,我也沒閒着……”容麒笑着安慰我。
我躺在牀上看着他,風清如玉,偶爾冷峻,偶爾又幼稚傻傻的表情,突然更喜歡他了,覺的我這輩子都有些舍不下他了,至少會很痛。
“這樣看着我做什麼,對我有意思了?”
容麒眉飛色舞的道。
我單手拄着下巴,說:“問你一個問題。”
“嗯,問吧。”
“如果我跟顏素錦,同時掉河裡,你先救誰?我們倆都不會游泳,不救就死定了……”我趕忙補充了一下這個問題,我知道容麒看着無所謂,其實精的跟狐狸似的。
見縫就能鑽。
“……”
果然,他眉飛色舞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讓你嘚瑟。
“我可以准許你考慮幾天,想到了在回答我……”我一副寬大處理的樣子。
恢復了點精神,我就起身了,等將所有事情都打理好後,看看錶,已經快上午十點了。
這時候,我聽到有人敲門。
會是誰?
我隨手就拉開了門,不想一個人直接咣噹一下從門外摔了進來。
“葉羣?”
我呆住了,摔進來的居然是葉羣,他不是去辦他導師交代的事了嗎?
“葉羣你怎麼樣?”
我趕緊上去扶了葉羣一把,容麒也過來扶了一把,才吧有氣無力的他給擡上了牀。
不過比起我的驚異,容麒看到葉羣,就顯得從容多了,像是早就料到他會來似的,還煞有其事的問:“怎麼樣了,追到了嗎?”
葉羣喝了口水,灰心喪志的搖了搖頭。
“沒有,阿大折了。”
“你去追顏素月了?”
我一下反應了過來,在這片老城區,葉羣能追的人,還能有誰,當然是之前跑掉的顏瀟瀟跟顏素月。
“當時你也在老宅子?”
我又驚愣的問了一句。
葉羣看了我一眼,一副以爲我知道的樣子,點頭道:“是啊,我一直就沒離開,是容麒說老宅子裡有養鬼人,讓我一明一暗守着的。”
丫的,敢情就我什麼都不知道的。
容麒趕忙去看自己的腳尖。
怪不得他之前說,葉羣肯定會跟我們來d市,原來還有這一檔子事。
葉羣顯然不知道,我跟容麒之間的貓膩,看看我,看看容麒,一臉的怨婦表情:“喂,我好歹也是出生入死回來的,你們這什麼表情啊?”
“沒事,跟你無關。”
我解釋了一句,想起剛纔葉羣的話,問:“阿大折了,什麼意思,他是你的行屍……對你,沒大礙吧。”
葉羣垂頭喪氣的搖了搖頭:“我輕敵了,對不住阿大,跟了我那麼久……”
看得出來,葉羣很難過,而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正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容麒幽幽的問:“不就一具行屍嘛,我在賠你一個,對了,昨晚那個老道,是你要找的人嗎?”
聞言,葉羣終於擡起頭來。
眼底滿是仇恨之色:“不是,不過也相聚不遠了,我這次追出去,也不算全無收穫,原來他們都來自一個玄門的神秘組織,叫鬼長生的邪教組織。”
“鬼長生?”
容麒聽到這個名字,喃喃一語。
顏素月應該也來自這個組織。
“我對這個組織一無所知,容麒,你知道多少?”葉羣問。
容麒搖了搖頭:“一百年前,我跟這個組織有過接觸,不過接觸沒多久,我就陷入了成眠,直到現在,所以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顏素月來自這個組織,她是養鬼人。”
如今看來,葉羣跟容麒,也算同仇敵愾了。
“那這麼說,這個叫鬼長生的組織,至少存在一百年了!”我喃喃道。
“一百年算什麼,玄門中,很多上百年的傳承……”葉羣不以爲然,所謂百年傳承,在他眼裡跟大白菜似的,“容麒,你剛纔說賠我一個行屍,你是老殭屍,說話得算話啊。”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想起剛纔葉羣進屋的樣子,我趕忙問了一句:“你傷哪了,要不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就是閃了腰,苗苗,來,幫我揉揉就好了。”
說完,葉羣有氣無力的趴在了牀上,等着給他揉腰。
只是聞言,容麒挑了挑眉,磨刀霍霍的甩了甩,十分手指頭,走過去道:“那好吧,就讓你有幸,領教一下我家祖傳的容氏推拿。”
“額,算了,我的腰突然不疼了。”
葉羣直接滾下了牀,看他利索的動作,也不像有大事的樣子。
我們這廂剛說完話,就見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這人我認識,是隔壁二姑奶奶的小女兒,叫什麼不記得了,不過對方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那個,瀟瀟在嗎?”
提到顏瀟瀟,我冷聲一笑,她在纔怪。
不過對外人不能實話實話,我只好推說:“她突然有急事,天不亮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