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片混亂。
但卻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看到,那塌陷的石頭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塔起了戲臺子,臺上一個水袖款款的小戲子,正咿咿呀呀的唱着。
“咿呀……倚樓西窗……妾孤獨坐……郎啊……啊……”
“咚……次,咚次……”
“好……”
一個扭腰,一個回眸,突然朝我詭譎一笑。
引得一片叫好之聲。
而這虛無縹緲的叫好之聲,正好與現場救人的急迫之聲,交匯在一起,聽上去十分的詭異。
我猛的一甩頭,發現石頭上的戲臺子跟唱戲聲,叫好聲,都消失不見了。
我有一雙陰陽眼,我當然知道,剛纔看到的絕不是幻覺,而是有鬼物在這裡作亂,正常看似意外的塌陷。
我不禁嘆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顏瀟瀟正好從市裡回來,張嫂也通知我們,老太太已經醒了,精神還不錯的樣子。
我跟容麒趕緊就趕了回去。
這次來,主要還是爲了這個老太太的一個點頭,我隱隱覺的,這老太太不是個難纏的人。
等我們回去後,就見太婆,依舊還是上午的那身衣服,端端正正的坐在藤椅上,儘管已經蒼老,卻依舊給人一種大家閨秀的氣度。
“太婆,他就是容麒,您說要見的人。”
顏瀟瀟坐到老太太的跟前,細聲說到。
我有點奇怪,不是說,只要這太婆同意把珠子送人,顏瀟瀟纔會轉增給容麒,怎麼現在成,太婆要見的人。
不過我也沒多想。
話落,就見太婆顫顫巍巍的擡起頭,幽幽的凝望了一下容麒。
然後,從她的懷裡,又顫顫巍巍的捏出了一張舊照片,看了看,道:“像,真像……”
說完,老太太就笑了。
我往前瞄了一眼,發現,太婆手裡捏着的那張舊照片,居然跟上次容麒那張,一模一樣,看來,他們之間果然是有淵源的。
至少這太婆,跟顏素錦有着淵源。
至於容麒,百年匆匆,顏素錦的後人,都垂垂老矣,他卻依舊這般風姿翩翩。
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您好,我是容麒。”
儘管年齡上,容麒很大,但對於長者的尊敬,他一點都沒有失禮。
似乎顏瀟瀟也有些疑惑,太婆手裡的這張照片,但很快繼續又道:“太婆,我電話裡讓張嫂給您轉述過的,我這個叫容麒的朋友,很需要您給我的這兩顆珠子,您同意給嗎?”
顏瀟瀟的口氣,非常的柔緩,彷彿生怕大一點,就會嚇着老太太似的。
不過這一刻,我的心,已經微微提上了嗓子眼,要是這老太太不答應,那麼容麒這次就算是功虧一簣了。
而就在太婆,終於再次開口,要說話的時候。
她微微睜開,渾濁的目光,定格在容麒的身上後,居然就不動了。
“太婆?”
顏瀟瀟猜不透這老太太的意思,又喚了一句。
可太婆已經一動不動。
正廳裡,隨着太婆的入定,也變的落針可聞。
顏瀟瀟的疑惑的看了眼張嫂,似乎只有張嫂最熟悉太婆的生活習慣。
可現在張嫂也是滿臉的疑惑,她上前探了探老太太,以爲老太太又睡着了,可老太太的眼眸,分明是睜着的。
“太婆?”
“不用喚了,老太太已經仙逝了。”
卻聽容麒這樣淡淡一語。
而他這話一出,滿堂都驚了一下,包括我。
“你說什麼?”
顏瀟瀟不敢置信,她伸出手,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居然,真的沒有任何氣息了。
“老太太!”
張嫂因爲一時接受不了,老太太的突然離世,忽然悲嗆的哭了出來,整個氣氛,也變得低沉憂傷起來。
我亦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個結果,老太太居然就這麼走了。
“怎麼辦?”
我看着容麒,容麒朝我搖了搖頭,車到山前必有路,就算這老太太突然故去,也不能阻擋他光明正大的拿到那兩顆珠子。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暫時跟我們無關。
老太太死了。
但據說老太太的一些直系親屬,都早已先她一步離去,倒是剩下了一些子侄,包括顏瀟瀟的父母,也是子侄中的一個。
不過也是後來我們才知道,顏瀟瀟的父親,早已在國外定居,嫌少在關心國內的事。
至於她的母親,也早兩年離世了,唯給她留下了一大筆遺產。
大概也正因爲,顏瀟瀟有錢卻沒有親情,讓她對這個住在老宅裡,八竿子打不着的太婆,格外的關心。
天才剛擦黑,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就在親戚中傳開了,一些離的近的,下午就趕來了,一些辦喪事的必需品,也都在第一時間置辦了起來。
原本我還想,這些親戚都是些熱心腸的,但很快我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張嫂,聽說老太太在世的時候,眼睛花的都管不來賬了,所有東西都是你收着吧,如今就趕緊拿出來吧,老太太置辦喪事,那不得用錢啊,之前我們墊了點,但總不能全墊了呀。”
一個號稱老太太,侄媳的五十多歲婦人,一進門就跟張嫂巴拉巴拉說起了這些。
這張嫂說白了,也就是一個保姆,老太太在的時候,把她當親人,如今老太太沒了,她哪裡是這幫豺狼虎豹,親戚的對手。
不過這張嫂顯然也不是沒有準備。
輕輕的就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小本子,笑道:“二姑奶奶,咱怎麼說也不能佔了您便宜呀,您墊付了什麼,不如都寫上,事後我們還上。”
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叫二姑奶奶。
這被喚作二姑奶奶的婦人。
一聽這話不幹了,“什麼叫你們還上,你是什麼人呀?你不就是老太太身邊的一保姆老媽子,老太太沒了,你也幹不長久,怎麼的,老太太給我們留了多少錢,你不想透露,還想卷着跑呀。”
“你……”
張嫂立時給氣了個面色鐵青。
雙方正糾纏着,就聽門口,傳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二妹子,你這手伸的倒長,你怎麼就知道,老太太這些年給你留了錢,知道的,以爲你是親戚上門,不知道還是搶劫的,張嫂子,甭理她,跟我說道說道,老太太是怎麼去的,去的時候,安穩不安穩?”
來人說話的,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子,儘管身子已經萎頓,但那股子氣勢還是有的。
不過我在旁邊看着,總覺的這老頭子,也是個老奸巨猾。
“大哥,話不是這麼說的,老太太當年的風光,咱們也不是不知道,這肯定是留下東西的,不給我們子侄後人給誰?不說別的,光這宅子,如今也是值大價錢的。”
這二姑奶奶嚷嚷了起來。
最後還問顏瀟瀟:“瀟瀟,你說是這個理兒不?”
顏瀟瀟,笑了一下,道:“東西不東西的,我到不在意,就想送太婆入土爲安。”
聞言,這二姑奶奶不屑的啐了一口:“呵,到底是你們家發達了,你媽給你留不少錢吧,看不上這小錢了,等分東西的時候可別來這攙和。”
很快,聞訊趕來的親戚開始多了。
不過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也就來露一臉,天黑前就走了。
倒是剛纔那個二姑奶奶,跟老頭子,似乎跟老太太的關係最近,一個電話,招呼上所有子女上門,美名曰,來給老太太送終。
這原本送終都是一家子的事。
如今兩家子一塊送終,倒是頭一次見。
所以這看着挺大的宅子,客房一下就不夠住了。
天剛擦黑的時候,二姑奶奶就帶着自己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過來跟張嫂要鑰匙,要打開那鎖住的第三個跨院。
反正在老太太遺產,還沒落實之間,她們是大有長住的意思,碰上這麼一羣子侄親戚,也是醉醉噠。
“不行,這門不能打開。”
誰知,性子還算軟和的張嫂,這次出奇的執拗了起來,“二姑奶奶,這個跨院真不能打開,老太太活着的時候,就千叮嚀萬囑咐的,就讓這麼鎖着。”
“你這話什麼意思,存心不想讓我們給老太太送終啊,張嫂,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啊?”
二姑奶奶不是個善茬,叉着腰就要跟着理論。
身後,她的小女兒,咕嚕嚕轉着眼珠子,道:“聽說太婆留了不少古玩好東西,不會都鎖在這院子裡那,太婆走的急……張嫂是怕咱看見!”
意指張嫂要藏私。
想不到這小小年紀,說話也夾槍帶棒的。
“哎呀,張嫂子,住不下,還是打開吧,總不能晚上讓孩子們睡院子吧……”之前那個老頭,也就是子侄中的老大,據說叫顏國旺。
也拄着柺棍走過來了。
身後跟着一個大兒子,兩個閨女,顯然也要分一杯羹的。
而在一提到古玩好東西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禁亮了一下。
張嫂是滿臉的不同意,一個勁的說:“不行不行,老太太說過的,不能打開,打開了要壞事……真的不能打開,他大爺,二姑奶奶,你們通融通融,這院子不能打開。”
“爲啥不能打開呀?”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