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時無刻不充滿了巧合,而命運的軌跡似乎是被人安排了一般,把這些巧合穿插進了我們生活的縫隙裡,只有等到我們扒開生活的牆皮,才能發現這些早已註定的痕跡。
“後來那個乞丐謝絕了我們家的挽留,繼續四處漂泊,這麼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健在。”王澤瑞說完眼角溼潤了,看得出來他對這個乞丐很是感激,要是沒有這個乞丐的幫助,恐怕他也活不到現在吧。
王澤瑞看着我們,回憶起了他和乞丐臨別時的情景:“劉師傅人挺好的,走之前還給我留下一塊辟邪的玉佩。”
劉師傅?那個乞丐姓劉?儘管我知道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巧合,我還是向王澤瑞問了一句“那個老乞丐長什麼樣。”
王澤瑞對我的問題感到挺驚奇,不過還是努力回憶着過去:“他穿着挺隨便的,人挺瘦,眼睛因爲不太好使一直眯得挺厲害,乍看起來有些猥瑣,實際上挺和善的。”
“他身上是否帶着這樣一把青銅劍?”我顫抖着拿出掛在腰間的青虹劍,遞給了王澤瑞。
王澤瑞看着手裡的這把青虹劍,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接着喜極而泣:“對!就是這把青銅劍!你見過劉師傅?他還好嗎?”
淚水悄無聲息的劃過臉頰,小時候和劉瞎子在一起的種種過往再一次從心底爬上來,搖晃着那脆弱的神經。劉瞎子待我如師如父,每天給我講那些鬼故事,留給我最愛吃的酸棗,是父親般的溺愛;傳給我青虹劍和《九龍訣》,告誡我與人爲善、警惕惡人的道理,是師恩般的浩蕩。一想起劉瞎子,心裡就會止不住的悲傷,我亦徒亦子,還沒有盡一份孝心,報一份恩遇,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王澤瑞見我淚流滿面的樣子頓時急了起來,“劉師傅呢?!”
“他已經死了,就葬在我們村的小山坡上。”我哽咽着說完,終於泣不成聲。
淚可以流乾,劉瞎子的恩情卻永不能忘;夢可以驚醒,劉瞎子的仇卻不能不報。身穿黑衣的張姓男子,劉氏叛徒的神秘後人,你們等着,終有一天我會找到你們的,也算是給劉瞎子一個交代。
王澤瑞聽到劉瞎子已逝的消息也不禁淚流滿面,我們兩個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或許是因爲劉瞎子的緣故吧,我現在也不那麼排斥王澤瑞了,儘管他是一個第一眼看上去十分令人生厭的胖警察。
“小喬你放心,我會和你一塊找那姓張的。別的本事我沒有,在公安局查個人還是能做到的。只要能知道那個張姓男子的身份,就算他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王澤瑞耐心聽完我的訴說,咬牙切齒的對我說道。
想不到在警察局能遇到劉瞎子當年曾經救過的人。聽王澤瑞講着二十年前四處流浪的劉瞎子,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酸。
王澤瑞點了一根菸,“當年劉師傅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是大富大貴之人,只不過在49歲那年會有一場劫難,挺得過去也就沒事了。”
劉瞎子算的確實沒錯。當年王澤瑞一家只是普通的農民家庭,現在王澤瑞是堂堂的公幹局局長,確實算得上是大富大貴。只是命中的那場劫難,不知能不能躲得過去。
“那你現在多少歲了?”一旁的肖建銘真是個呆子,竟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王澤瑞怎麼看也得四十多歲了,這無異於給99歲的老人祝長命百歲,找打啊。
好在王澤瑞並沒有怎麼激動,只是笑了一下,“我現在才四十五,還有的是時間,一定能找到那個姓張的。”似乎是看淡了生死,王澤瑞的回答着實讓我吃驚。要是我知道自己可能只能活四年,我是做不到那麼淡定。
“王叔,我想去看看上次跟我關在一起的那三個人。”
聽我叫他王叔,王澤瑞顯得挺高興。“叫我王哥就行,我還沒老呢。”說着又是哈哈一笑。“那三個人打傷了別人,不過傷者後來不要求起訴,我們又沒有直接證據,拖了幾天只能把他們無罪釋放了。你找他們有什麼事?”
“他們身上可能有張姓男子的線索。”上一次見他們三個因爲忙於周老爺子的事,沒問孫強,現在想起來着實後悔,人山人海我該到哪去尋找啊。
王澤瑞聽了皺起了眉頭,他也沒想到孫強三個人身上竟然有這樣的線索,如果他知道也會想辦法把他們留在看守所吧。
“等處理完馬興盛這件事,我回你們村給劉師傅上柱香。”
我點了點頭答應他。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捉到馬興盛了,我要從他手裡拿到兩隻鬼交給黑白無常,王澤瑞要掌握他的犯罪證據將他繩之以法。好在馬興盛大多是在晚上活動,這樣也不耽誤我和老肖在聚福館上班,只是晚上又得熬夜了,他大爺的。
從警局告別王澤瑞出來已是黎明,我和老肖走在回聚福館的路上,默默想着對付馬興盛的辦法。之前我倆對馬興盛了解不深,第一次交手就吃了大虧。現在馬興盛肯定也有了防備,行事一定會比以前更加小心。我和老肖必須想出萬全之策,不能再那麼輕敵了。
回到聚福館,樑叔還在他的專屬臥室裡四腳朝天睡大覺,連我們兩個開門發出的聲響都沒聽到。我和老肖一夜未睡,回來躺在牀上也不禁打起瞌睡來。
又是那個離奇的夢,身體不受控制的向着樹林深處跑去,挖出了貼滿符咒的紅色棺材,一隻漆黑的手從棺材裡伸出來,把我拉了下去。
儘管我知道這是夢,身體卻不受自己的控制,再一次心撕力竭的發出一聲叫喊“不要!”
“你小子有能耐了是吧,叫你起牀竟然說不要。”從那個困擾我多次的噩夢中驚醒,一眼就看到樑叔站在我牀前,怒氣衝衝的看着我,敢情剛纔那一句不要又喊了出來。
很無奈的洗了把臉,聚福館又到了開門營業的時間了。
一上午的時間都沒什麼顧客,我們三個也絲毫的不着急。聚福館的生意屬於半年不開張,一開張就吃半年那種,所以我也習慣了,閒着無聊在一旁看樑叔鬥地主。
要說樑叔鬥地主這水平真沒什麼長進,從我第一天來聚福館就沒見他贏過幾次。樑叔這個老神棍雖然整天騙錢騙的不少,卻連鬥地主的歡樂豆都捨不得充,每次輸完了豆就新建一個qq號,再去鬥地主。我還記得第一天來聚福館時,樑叔的qq號是九位數的,如今已經變成十位數的qq號了,以此也能推斷樑叔輸了多少。
“你個傻缺有種別踢我。”樑叔憋着個臉,對着電腦罵了起來。剛纔他是農民,把他那個藍鑽隊友給坑了,藍鑽一怒之下就把樑叔踢出了房間。
“等我充了藍鑽把你們全踢了。”氣憤之餘,樑叔又進了一個新的房間繼續當農民坑隊友,不過我知道以這個老神棍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充藍鑽的。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我躲到角落裡翻看起《九龍訣》來,尋找對付馬興盛的辦法。
九龍訣上有許多上級符咒,威力巨大,但是畫起來麻煩,施咒也麻煩,對施用符咒者的要求極高。我雖然身懷《九龍訣》,但畢竟是半路出家,基本功不紮實,不像肖建銘一樣從小就學習。
上級符咒這條路行不通,我只能在符紙上做文章。前面說過,符分爲黃符、藍符、紫符、銀符、黑符,越高級的符紙畫出來的符咒威力越大。黃符對付普通的遊魂野鬼綽綽有餘,對付三陰極煞那樣的狠角色卻沒什麼用,因而我越發感受到用高級符紙的必要性。
當然那些高級符紙也不是隨便能用的。一是越高級的符紙材料越難得到,黃符的符紙就是尋常的黃紙,而藍符,則要用板藍的汁液將白色的宣紙反覆浸染三次,將宣紙染成藍色方可作符。至於紫符,要將商陸的成熟果實榨出汁來,將白色的宣紙反覆浸染七次染成深紫色才能使用,而且浸染的過程中要保證均勻,否則符的威力會大打折扣。
二是越高級的符紙畫符咒時越難成功。如果說我現在畫黃符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那麼畫藍符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畫紫符的成功率更低,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傳說中劉景冉閉關三年才畫出三張黑符,由此可見高級符紙畫符時的難度。
三是越高級的符咒,對施符者的反噬越大。跟厲鬼幹架,每次甩完符紙以後都會消耗身上的“功德”,一旦功德消耗完也就身疲力竭,無力再戰了,再打下去只能消耗自己的壽元來驅動符咒。當然這些功德看不見摸不着,不過卻是我們陰陽先生這樣的人都有的,無論是除厲鬼,還是救他人,都會增加自己的功德,本事越大的陰陽先生功德越足,也就能施用越高級的符咒。越高級的符咒所消耗的功德越多,像銀符一級的符紙,如果功德不足的話只能消耗自己壽元,弄不好在施用符咒的同時直接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