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後,遺體要在家中稍事停留,謂“停靈”。入夜,則由家屬守護在旁,以盡孝道,稱爲守靈。守靈基本上以三天爲限,有在住宅內的靈棚、靈堂內守靈的,也有在殯儀館內租禮廳守夜的。《禮記•問喪》中有"三日而後殮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之心亦益已衰亦。家室之計,衣服之具亦已成矣。親戚之遠者亦可以至矣。是故聖人爲之決斷,以三日爲之禮制也"的記載。
守靈的一般都是親屬,這讓我們三個毫無關係的人去守靈是怎麼回事?
樑叔看出了我的疑惑,慢悠悠的對我說:“請我去守靈的是周開河,他老爹出車禍死了,雙腿被壓斷,都看不出人形來了。你也知道,這些有錢人有事沒事就好疑神疑鬼,他看到他老爹的死相早嚇破了膽,就讓我們去守靈的。”
樑叔這麼一說,我倒想了起來。一個多星期前周開河還在聚福館買過佛像呢,當時店裡最貴的一尊8888的佛像,他看都沒看就買走了,絕對是財大氣粗。
因爲晚上要去守靈,白天聚福館就沒有營業,我和老肖也落得悠閒。閒着沒事又不想睡覺,我索性畫起了符,畢竟以前沒留下什麼存貨,一旦有什麼情況沒有趁手的傢伙。雖然我現在能畫的幾種符威力都不咋地,但好歹能傷到鬼,有聊勝於沒有嘛。
畫了一張幽冥護身符,兩張獄火焚鬼符還有兩張鎮鬼驅邪符,只用了我一上午的時間。想到還有一下午,我翻開《九龍訣》尋找更高級的符咒,畢竟畫一張符太耗費時間,要是沒什麼威力的話太傷感情了。可惜的是上面的高級符咒雖然有不少,以我現在的水平卻也難以掌握。
要是畫一張符能多次使用該有多好啊,雖然我有青虹劍在手,可每次不是被鬼掐住手腕就是把青虹劍打飛,弄得我毫無反抗的能力。你別說,我在《九龍訣》上還真的找到了能循環使用的符—掌心符。
掌心符,顧名思義就是畫在手掌心的符咒,畫起來簡單易操作,幾秒鐘的時間就能畫完,使用起來在一定時間內可無限循環用,真是居家必備,殺鬼降妖的好符。唯一的缺點就是威力有點小,不過這也沒關係,俗話說螞蟻啃大象,我就不信一百個掌心符下去還拍不死一隻鬼。
旁邊的老肖跟個傻子似的看我畫了一天的符。看他什麼都沒準備,我好奇地問向他:“老肖,你不用符咒嗎?”
肖建銘搖了搖頭,“我驅鬼用的都是棺木這樣的道具,棺木拍不死的就用陣法。”
肖建銘的陣法確實厲害,我已經見識過一次了。不過凡事有利就有弊,肖建銘的陣法雖然威力大,準備的時間也很長,沒有我的符咒用起來方便。
折騰了一白天,肚子咕咕的叫起來。我叫着老肖要去吃飯,畢竟晚上還有活兒呢,卻被樑叔攔住了。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這吃什麼飯的啊,晚上去周開河家吃的。”
我之前還納悶一向視食物爲生命的樑叔今天怎麼轉了性子不吃飯,原來這是預謀好了的啊。
這一次樑叔沒有小氣的讓我們坐公交,而是打了一輛的車一路直達周開河在鄉下的家。
“我的個乖乖,真氣派。”一下了車,肖建銘像個土包子子似的左右瞧着。眼前的二層小洋樓在一大片平屋紅瓦間顯得鶴立雞羣,不過我卻沒有多大反應,畢竟見過了趙承武的豪華別墅,對這樣的有錢人的房子也見怪不怪了。
“待會進去看我的眼色行事,不該說的別多說。”樑叔叮囑了我們一句,整理了一下衣襟,再次擺出他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樑大師,快請進。”門口的一個眼鏡男見我們三個走過去,對樑叔是笑臉相迎。
還沒走進正屋,就聽到了悲天泣地的哭喪聲。哎,誰家的親人死了不難過呢。聽這陣勢,這一家人哭得都挺兇的,看來老爺子在一家人的眼裡分量很重啊。
“樑大師,你可來了。”正屋裡一個披麻戴孝的中年胖子看見樑叔,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起身相迎。
“周先生節哀順變。正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今晚就讓我和我的兩個徒弟爲周老爺子徹夜超度,將周老爺子送往西方極樂世界。”樑叔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深沉,再加上今天他穿了一身寬鬆的黃色道袍,大有一副悲天憫地的高人模樣,把周圍哭喪的人說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他是什麼大師呢。
我強忍住笑意,憋的肚子疼,這種場合說什麼也不能笑出來。樑叔平時裝神棍就算了,今天還要給人家老爺子超度,你說他又不是和尚,超的哪門子度啊,別把老爺子的魂魄給弄成孤魂野鬼就要謝天謝地了。
“樑大師,你們還要超度,晚上我就不在這打擾你們了?”周開河問向樑叔。
“周先生儘管交給我們,晚上不必在這裡。”
樑叔這個老狐狸精,哪能聽不出周開河話裡的深意?周開河肯定是害怕要在棺材前守靈,變着法找理由開脫。
其實周開河的想法也無可厚非。這裡是鄉下,一到晚上就黑燈瞎火的,要是晚上一個人在棺材旁邊守靈,心理素質差的難免自己嚇死自己。
“那就麻煩樑先生了。西邊偏房有酒菜,樓上有臥室,家父的喪事全靠您了。”周開河說完,便和那些前來弔唁的親朋好友走了,走之前對穿着白衣,還在拼命哭喪的幾個人說:“再哭一個小時就能走了,回去找我拿錢。”
感情這是在僱人哭啊!我之前還納悶這哭聲哭得怎麼那麼悽慘悲痛,本以爲是一家人對老爺子感情好,弄了半天是僱人哭做樣子啊。
哎,看着這些被僱來哭喪的人,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們自己的老爹死的時候也不見得哭得那麼悲吧?
說來說去,還都是因爲錢啊。我不禁苦笑起來,跟着樑叔這個老神棍招搖撞騙,我不也是爲了錢嗎?說到底,我跟這些哭喪的人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呢?
“小喬,楞啥呢,趕緊點起長明燈,一定不要讓他熄滅了。”樑叔見周開河一行人離開,就開始揉着他那肚子,看起來餓得不輕。正屋裡還有那幾個被僱來哭喪的人,樑叔也不好意思現在就去胡吃海喝。誰讓這個老東西一天不吃飯,等着到這裡來蹭吃蹭喝呢。
在我拿長明燈的功夫,樑叔的一雙賊眼又滴溜溜的轉了起來,不知道打起了什麼歪主意。
果不其然,樑叔踱步走到那幾個被僱來哭喪的人面前,一臉正經的說:“我和徒弟要開壇做法,爲周老爺子超度,閒雜人等見了難免會染上晦氣,不如你們就先回去吧。”
聽完我只想罵這個老混蛋,哪門子晦氣啊,這明顯是在趕他們幾個走,樑叔好恢復他的真面目。那幾個僱傭工一聽也挺高興地,立馬拍屁股走人,臉上的表情跟六月的天一樣,變得可真快。本來他們就想早點拿錢走人,更別說樑叔嚇唬他們染上晦氣了,這正中他們的意。
看到諾大的宅子裡只剩我們三個,樑叔終於忍不住了,把身上的道袍一扔,一腳跑進西邊偏房,嘴裡還喊着“餓死我了”。見樑叔跑到西邊偏房去喝酒吃肉,我和肖建銘也不客氣,扔下手裡的活和樑叔湊到一桌上。
這周開河想的倒也周到,一桌子的菜全是大魚大肉,吃得我那個痛快,比在聚福館天天吃盒飯強了豈止十倍。一旁的老肖也吃的忘乎所以,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還不斷地往嘴裡夾菜。
樑叔更會享受,左手拿過一瓶十年瀘州老窖,連酒杯都不用就直接開灌,右手還拿着筷子在一桌的酒菜間風捲殘雲,真不愧是老神棍,連吃飯都那麼兇殘。
然而凡事都有度,太過了就容易樂極生悲。樑叔夾了一大塊炸魚,狼吞虎嚥的嚥了下去,結果一根魚刺卡在了喉嚨裡,上不來下不去。
“樑叔,你沒事兒吧?用水把魚刺衝下去”肖建銘關切的問道,急忙給樑叔倒了一杯熱水。
樑叔說不出話來,喉嚨裡發出呃呃的聲音,看樣子魚刺卡的很厲害。他接過肖建銘的熱水卻沒喝,反而拿起了剩下的半瓶瀘州老窖,仰着頭咕咚咕咚的灌起來。真是個酒鬼,被魚刺卡住了還不忘用酒衝。
半瓶酒下去,樑叔的臉已經通紅,魚刺卻還是不上不下,賴在樑叔的喉嚨裡不肯出來。樑叔似乎好了一些,右手掐着喉嚨,聲音嘶啞的對我們說:“這魚刺卡的好厲害,我得去趟醫院。”
看到樑叔被卡的難受,我也可憐起他來,雖說這個老神棍整天坑蒙拐騙,對我和老肖還是挺好的。想到這裡,我衝着樑叔說:“樑叔,張開嘴,我用手給你摳出來。”
樑叔一聽我說連連搖頭,被我逼的步步後退,一直退到了牆角。
“老肖,幫我按住樑叔。”肖建銘聽我一說,也沒管樑叔同不同意,就把他按在了地上。
樑叔,別怪我下手狠,我這也是爲了幫你取出魚刺。我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把手指伸進樑叔的喉嚨裡尋找那根萬惡的魚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