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不懂,請你閉嘴不要說話。”霆霓直接投降。都這個點了,他不想再聽她的歪論。
“不,說。”見霆霓拒絕,晷景馬上把話迎進來。
霆霓不想聽的事情,他偏要聽,而且涉及雲翳的,他更要知道。
女人心,他也不懂,不然怎麼會完全領會不到雲翳溫柔微笑下的隱衷。
她真的願意一輩子困在這裡?不期待外面的天空?
他以爲兩人的感情,不,是雲翳的感情終究歸於平淡,可惜從來沒有。
倒不是他們的感情有多深厚,而是她的生活太單調了,單調得只有那麼一兩件事情,結界守護者,他應該重新考慮,那可能會是契機,它能改變固有的現狀。
現在,先聽聽這個人類怎麼說。
“雲翳公主在吃醋。”玥得意地道。
“誰的?”兩人同時問。
“這裡還有其他人嗎?”她左右兩邊來回張望,靈簌大人已經離開了呀,“雲翳公主對我起了戒心,認爲我是個威脅,霆霓老是在人類身週轉,讓她……非常……”
四周突然寂靜非常。
玥眯着眼睛看兩個一臉匪夷的魔族:“你們那眼耳口鼻是什麼意思?”
“懂就不要自取其辱。”霆霓扶着面具冷哼了聲,他哪有什麼眼鼻,是面具都看不下去了。
晷景抿抿嘴,霆霓不願意聽是有原因的,對巫女有所期待的他真的是——
“你們認爲我沒有那個魅力嗎?”豈有其理!
她嗎?猴子和雲翳,這是兩個不同的物種,無可比性。
霆霓嫌棄地打量兩眼,下個結論:“當你說出這話的時候,已經不是外在因素,而是智商的問題。”
晷景乾脆掃落手臂上的塵埃。
“我看你們兩個纔是情商和智商都不高,而且比看上去的還要低一點。”
兩人愣住,少感到一點打擊。
“她都是那樣說話的嗎?”晷景媚眼眯成一條線。朵拉說話也不客氣,人家好歹是長輩。
“還沒有拿到你的志願書,不然會更客氣。”霆霓揶揄。
玥蹲下來,站得有點累了,這兩大男人高得過分。
她在地上畫着圈圈。
“戀愛中的人佔有慾都很強,對愛人容人之量比海還大,對愛人身邊的卻是容不下一顆沙子。”她揉揉摸到的一顆泥塵,隨手丟棄。
兩人面面相覷。
“孩子,你戀愛過嗎?沒有就不要亂說。”晷景冷哼。
“你不可能有吧?”霆霓再次尋求否定的答案。
她搖搖食指。
“戀愛是不侷限於男女的。不說泛義的愛情甚至能衝破種族,自己的東西哪能隨便跟別人分享,讓別人佔用,這種心情哪裡需要戀愛,你們完全沒有那種體驗嗎?”
若說沒有就要自扇嘴巴。
這麼說來,想起這次進入“光”之後的雲翳,她此前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什麼,在獲月宮那時也是,拉着他不讓他出來找人類小孩。
剛剛也是。
還是想象不出來,吃這個小孩的醋?
“她在想什麼?”兩人苦惱道。
“算你說對了,那跟你說我是你的監護人那套有什麼關係?”
“我總不能在她面前直白的說,雲翳公主,你的王子不能陪伴你了,因爲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監視人界來的惡魔,直至她離開魔界。”
“這樣直說完全沒有問題。”事實本來就是。拐彎抹角、多加掩飾,在東窗事發後只會加深誤會。
“可是雲翳公主會翻譯成,人界來的惡魔,此刻對我更重要,直至她消失,我都不能陪伴你。”
“什麼翻譯,你只是把話的順序調換一下。”霆霓吼道。
只是順序——
“不,側重點不一樣了。”對女人來說,自己的重心位置變了。說不定是能起軒然大波的打擊。
說話的技巧很重要。女人果然不好懂。
就是!
玥撇撇嘴。
“那又怎樣?”霆霓餘光睨着得意的人類小孩,“晷景,瞎聊是人類小孩愛使的伎倆,你再給她繞下去,就要掉進她的陷阱。”
他低頭掃了一眼不知啥時候蹲了下來陷入沉思的晷景。
可能已經掉進去了。
晷景猛地站起,用一秒迅速整理儀容,恢復君王的高貴優雅。
“咳,我們邊走邊說。”
“去哪裡?”玥懶懶的不想站起來。
“十三號樓。”
爲啥?要談,哪裡不能談,還要爬那麼高的地方,這裡才六號樓,十三,念着都覺得痛苦,這回又要怎麼上去?
玥瞪向霆霓,他聳聳肩,鬍子的事還不明白嗎?晷景是完美主義者,很嚴重的程度,他早安排在十三號樓,就一定得在十三號樓。
“放心,上面的路很好走。”見人類小孩無意往上窺探,似乎一心把事情瞭解回人界,晷景把戒備放下。
信他有鬼!
事實,出乎意料的平坦。
七號樓之上,很普通,九號樓往上,連板塊都沒有變化,不再隨高度而縮水,都有石頭,有草,有樹,有鳥,有民居,炊煙縷縷的畫面甚寧靜。
交通工具還是鳥。
每一號樓邊上都盤旋着巨鳥,都不知那些看起來肉墩墩的大胖子是怎麼可以飛得那麼高的。
咯咯?
大白鳥扭過長長的脖子。
“呵呵,開玩笑的,你們最可愛了。”
這些大鳥平時只圍着雲翳轉,彷彿她是它們一份子。
巫女在的話,連雲翳也會失去光彩。
若是巫女,她們要跑到“光”哪個角落,並不是他能限制的。晷景聽着鳥兒們歡快的叫聲,和尤加利一樣,她懂它們,而且更懂得讓它們愉快。
而霆霓則沒那麼愉快了。
這些大鳥是可以作爲坐騎用,但從來未被馴服成坐騎,它們是野生的。
好不容易捉上一隻,好不容易爬上去,屁股纔剛沾上即被甩下來,霆霓重複着重複着一樣的障礙。
“我還以爲你們魔族做什麼都是信手沾來。”霆霓的狼狽畫面,錯過了就很難遇上,玥和晷景在半空觀賞了很久。
“你給我閉嘴。”霆霓吐出口中的沙,連面具、頭髮裡都是。
不能讓霆霓在這裡浪費時時間。
“欠我一個人情吧,不然就被丟在這裡了。”
嗤!
過了千年還是被吃得死死,這霆霓一點進步都沒有。
本來他沒有對巫女有多大的期望,尤其是尤加利和朵拉的差距太大了,面對魔族時畏畏縮縮至從容不迫,和完全不放在眼內,三者有着本質的區別。
換乘四次,他們最終到達十三號樓。
踏上十三樓的一刻,天已經黑了,冷風颳面襲來。
玥不由得一陣寒顫。
這裡——
她擡起頭,又往下看,最後望向繁星的天際,似是尋找着什麼。
晷景急急走到前面去,似是帶路,卻像隱瞞什麼。
“怎麼了?”霆霓警惕地問。
“沒事。”她回頭隨即一笑。
沒事纔怪,只是不說,不白說。
“你會把這裡所見所聞都跟異族報告?”
傳導者,把信息帶給魔界的同時,把魔界的信息捎回外界。
只要有利可圖,人類小孩即非中立者,搖身一變成爲異族間的走狗。她那小本本不就是記下有價值的東西向小閻王和異族聯盟索取報酬。
“巫女就是各個異界派來的奸細,這麼理解沒錯吧。”
“你要那麼想的話,啊!”玥恍然大悟,“所以他們有時候很不樂意我們登門拜訪。”
她都沒有自覺自己有多討人嫌嗎?
玥溜霆霓一眼,噔噔噔的跑到他身側:“殿下想知道某個異界的事情,我也可以替你鋪橋搭路,至於報酬——”
“等你能跟我籤契約,讓我在異界逗留再妄想。”
這位王子還能不能再討厭一點。
晷景走在前頭帶路,聽着兩人胡扯。
四周烏燈黑火,他們只能巡着晷景的腳步聲走。
看不到,只能感知這四周荒涼得只有淺草和石頭。
路越往高處也越走越窄。
玥開始時走走停停,一下跑到霆霓前面,一下並排而走,最後落在他老遠的後面。
路只有一條,也不怕她亂跑,因爲——
“這裡什麼都沒有!”她對着天空發泄。
不單這裡沒有,下面的樓層也感覺不到有什麼散發着和詭異氣息的玩意。
“這是頂樓嗎?”她接着大聲嚷道。
“不知道,聽說延伸到天空之外。”
玥停住,下一秒,提着披風衝到霆霓前面。
“你沒上來過?”她大驚小怪。
就算他和雲翳公主有再深厚密切的關係,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問的,不能知的。
“那奔晷的圖冊,你也沒看過了?”
“沒有。”霆霓好笑,之前誓言旦旦的說自己親自搜索的是誰?才一會就想走捷徑了。
“什麼都沒有,那個奔晷好意思把這個破地方編成圖冊。”
“你現在知道了,還要把圖冊兜售給異族嗎?”她這是五十步笑百步。
“啊!爲何不?”玥怪叫,“這裡的魔族不會說出去,你也不會,我不會,誰會知道。就是一本破書,也是世界上唯一一本破書,很有紀念價值的。”
胡亂吹噓吧!
晷景放慢腳步,到之間能聊天的距離。
“你們說的圖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