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非常漂亮,人類小孩的搏擊讓人大跌眼鏡,一時不相伯仲,難分高下,速度上,白駒略勝,然人類小孩剛勁有力,柔韌有餘,雖資歷尚淺,但靈活多變,讓人賞心悅目。
堅持下來,人類小孩開始吃力,和魔族的差距開始拉開,白駒趁勝追擊,玥吃了不少苦頭,卻總能在最後一秒避開要害,而且同時召喚魔法攻擊,技巧上略勝一籌。
並不常召喚異族的意思,白駒是懂了,但一個人類會用魔法,這很不正常,可惡的是用得麻利非常。
召喚魔法是什麼玩意?他纔是恩澤天賜,天生擁有魔力的高等種族。
人類不可能優勝於他,無論是魔法還是體能,任何一方面都不可能,他一定不會輸——
最後,白駒被逼得連環翻身跳離,拒絕再近身攻擊,他身體開始動不了了。
剛開始還顧及是個女的,還是個人類,想不到她的拳腳功夫和魔法召喚相爲表裡,配合得完美無瑕。
他的身體多處凍結,無論破解多少次,只要稍靠近她,冰霜都能馬上往身上爬,他的手腳開始不靈光,魔法也隨之不湊效。
——這就是她們放心讓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出使魔界的原因。召喚魔法純熟,過硬的格鬥技能,還有野生動物般的敏捷。
裁判如此解說。
“不是因爲她貪玩?”不想承認,天帚人她此種玩法極之有趣,不止是頤指氣使的大小姐。
——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
那一魔一獸在聊什麼,好像能溝通似的。這樣下去估計堅持不了多久,身體好沉,連眼皮也撐不下去了。
——讓我來吧。
誰?白駒腦海出現一個聲音,他猛被驚醒,這個聲音,他在夢中聽過。
這個聲音,玥聽見了,裁判們也聽見了。
基於本能——
察覺到白駒意欲逃離,山羊怒吼,提蹄欲踐落白駒,一陣風般擦過羊蹄,它撲了個空,白駒抱着被凍傷的身軀轉身消失隧道里,山羊化作一縷青煙追了出去。
山羊拼命得異常!
“天帚,他跑了!去追!”她跳上天帚的背。
還是,頤指氣使的大小姐。
白駒一路狂奔,不一會,速度不得不慢下來。怎麼可能?人類小孩施加在他身上的冰凍魔法還沒消失,還越來越強。
他奮力掙脫自是能擺脫魔法,可定必波及前面泥石松軟的林地……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變成冰塊被逮住。
“這是雪月宮的方向嗎?”
天帚擋在白駒跟前。
一陣寒風,腳已經被霜凍,白駒嘆息,不得已接受敗陣。
“怎麼樣?可以繼續前行,我們就出發了,白駒大人!”她拉起他的手,欲解開冰封的魔咒。
她算什麼東西!當他是傻子了?
他甩開她的手,不需要她的援手。
這就是召喚魔法,她身後那股凌人的氣勢淡化了。
近距離的接觸,他可以感受到她的魔力,那份來自契約者的意念也能清楚感知,這就是召喚。
哼,她終究只是個人類而已,沒有那些契約者,她便,什麼都不是。
“你對我做了什麼,怎麼做到的?我拿走皿之壁的時候,你還沒有那種能耐。”
“啊,這個嗎?多虧你吃掉了皿之璧。”
多虧那個?
她笑。
“它一天在你體內,你永遠都贏不了任何人,當然包括我。”當然,等她拿回皿之璧,他就是她的僕從,一樣,永遠贏不了。
呵呵!
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像死咒般,這就是她自信的來源?
待白駒自行解開冰凍,她拍拍屁股站起來。
“什麼意思?”
“那一瞬間你醒過來了,是好事,不過逃避不是成年人所爲。”玥不答,反自顧自說起來。
慾望是一種很微妙的意識形態。
人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意欲,它就如天上的繁星,多不勝數,還時刻在改變。
同時它也如一個會成長、會消亡的有機體。某一天,當它長到比其他慾望都要大,佔據整個思維,就像太陽,把它周圍星星的光芒都蓋過,併產生熾熱的能量便能驅使生命的前進。
“白駒,那本該只能生存在你的光芒下的陰影,因爲偶然得到皿之璧的力量,現在想變成真正的太陽,這不是好預兆。”她附在白駒耳邊警告。
白駒一陣眩暈。
“你說什麼?”
“走吧,趁你還清醒,我先跟你說明,皿之璧和你的事情。”
這個天然的萬人洞穴連着的另一邊出口和之前的水洞相近,洞口的盡頭映着粼粼水光。
馬上就到雪月宮。
沒有時間給她坐下來療傷了,天帚和白駒不斷回頭,看她面無表情的從揹包拿出消毒藥水和抽出紗布繃帶,邊走邊熟練包紮起紅腫的雙手。
天帚忍不住問:“痛嗎?”
痛嗎?
關懷總能讓堅固的心牆倒塌,讓人變得脆弱無能。
不問還好,她鼻子一酸,馬上垂淚——當然!
已經痛得張口無言了,別說叫嚷,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是凡人的血肉之軀,尤其在異族的魔力完全消退的時候,更是痛徹心髓。
所以說不能和異族肉搏戰,他們的皮肉耐打多了。除了與生俱來的優勢,還有後天的磨練。
雖然巫女也不斷煉造一身頑強的體魄,可是和磨了千年的皮肉相比,她嫩着呢!
他們不禁懷疑她的眼淚,因爲包紮完畢後她徑直往前,邊若無其事的說起事來。
說起這個皿之璧!
類似這種聚生在生命體裡的結晶璧體,並不是一開始就賦予固定的形態,就像不是每一個生命都能得到眷顧,它流淌在血液裡,隨着生命體軀體成長,在偶然的機緣下,在身體的某個地方着牀,再經過漫長的成長,才能得到她從緇體內取出時的成熟形態。
那是如同深淵般黑暗的泛着冥光的璧石。
這是極其的偶然又充滿命運的色彩。
“是晶瑩剔透的耀眼金光。”白駒更正。
玥詭異一笑。
那是種能模糊天下所有眼睛的強大詛咒。
她只需要簡單地執行委託,所以並不在乎它是什麼東西。
一個能蘊藏無盡能量的容器,一塊吸收敵方發出的能量波再轉化爲己的璧石,賦予持有者源源不絕的強大力量,雖則是有趣的寶物。
可這石頭,不是誰都好的。
“當敵對的一方凝聚力量,皿之璧即被喚醒,它把魔力吸收過來,然後轉化成自己的光芒加持在生命體的力量上,它發出的光輝和生命體的光芒相輔相成,又或者相駁斥。”
可是,就算是相駁,只被少許利用,它已經足夠了,連霆霓都生氣了。
“皿之璧是吸收儲存並轉化成暗系力量的璧晶體。”
暗系?
但他是光系的。
“理論上,你應該不能啓動皿之璧。之前說過了,它在胃部着牀,聽着心跳的律動而成長,不知爲何,它被你心中的慾望所吸引。”
“我的慾望?”
“作爲白駒時,你不單不能利用皿之璧,你的魔力會被反噬;可小白駒和大白駒卻意外的和皿之璧契合,能把皿之璧的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
白駒一陣驚愕。
“所以,他們纔是被命運選中的人……”
砰!
玥和天帚同時給他一錘。
“只有笨蛋纔會被歪曲的慾望唆擺!”天帚再給他一錘。
白駒跪倒在地上,他之前受的傷也不輕啊。
“那,那我要怎麼做?”
“趁你的分身還沒坐實,趕緊奪回主權。”
“那廢話少說,是因爲皿之璧,他們才那麼囂張的,你之前一直唸叨着要拿回來,來啊!”
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因爲皿之璧長刺了,就現在強行拿出來會把你刺傷。”她不耐煩地道。
那他要……
當然是先把尖端部分揉回來,再打磨光滑,才能安全吐出來。
白駒還是一臉懵逼。
“首先,你得誠懇地面對你的‘不忠’。”玥轉身指尖抵着他的心。
白駒皺眉,本能抗拒她毫不留情的解剖,這實在是不討人喜歡的能力。
成爲契約者就是替他磨去尖角,可是如果真的認爲難以接受——
她歪歪腦袋,有點泄氣了。
“退一萬步了。我的首要目標,還是皿之璧。只要你能拿出同等價值的東西,我可以放棄你的契約。”
“不——”白駒卻說,還笑着,“慾望還是能因環境的轉變而轉變的。”
他的願望依舊沒變,只是需要另覓渠道來實現。首先得承認他的“不忠”,無論多幼稚,面對自己。
玥琢磨一下,皿之璧能被白駒吃下去,還是有原因的。一般人,就是異族也不可能隨便就能吞下那麼大塊石頭吧!
“好吧,你想通就好。要面對就是你們得坐下來好好談一下。”
她循着光快步跑出隧道,盡頭連接着另一個叢林,白駒沒有說謊,雪月宮果然就在附近。
“喂,我怎麼跟他們聊,他們在我睡着的時候才能出來,我不可能見到他們。”
這個容易辦!
“借用雲翳的三花貓即可。雲翳,雲翳呢?”她環視一週,大驚,“天帚,雲翳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