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託格的航海圖……
人界的玩意,她不感冒,不過不要白不要。
那個白駒現在在哪?
都一天了,應該折回來了吧?
她可是一刻都待不住的,一覺醒來即想出發雪月宮,又不願在朝曦眼皮外的地方撞見白駒。
趕在芽月宮碰面,可以利用朝曦牽制“他們”,讓他把皿之璧吐出來。離開這裡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在這種大山大嶺的裡面使用魔法,可是玩命的。
但,很想去找遺物。
——大航海時代已經結束了幾百年了,找到地圖又怎麼樣?最多賣給收藏家,但哈託格的航海圖,歷史上根本沒有相關的記載,只是套上一位船長的姓名就當是古董,你真當人家是傻瓜。
“可那是尤加利的東西,說不定那幅地圖藏着驚天大秘密,晚一步它就會從地圖上消失。”
山羊輕蔑地哼了聲。
玥擡起下巴,斜眼掃了影子一下,笑道:“山羊,你被抓的時候正在講臺上授課吧,因爲嗅到學生在吃東西而突然獸性大發,校方以爲你襲擊女學生而報警。”
舊事重提啊。
山羊深吸口氣,嚴肅地道。
——季橋跳豆腐。
豆腐?
——她把季橋跳豆腐帶進教室。
那又怎麼樣?
——季橋的豆腐特別之處是水分少,切成小塊,在熱鍋上澆上熱油,豆腐即會在鍋裡一彈一跳的。
然後?
——這道菜要趁熱吃!
關他什麼事?
——她竟然要留到下課,怎麼可以,都變味了。
山羊崩潰了,還爲那口沒吃到的豆腐耿耿於懷。
和饕餮談論吃會降低智商的。
玥轉移話題:“我記得你教的科目是世界歷史,專攻近代史。該不會是傳說中只懂一個時代的博士生?不管怎麼樣,省省吧,地理跟你沒關係。”
嗤!
——得了,歷史、地理,語文、數學什麼都跟你有關。連中考那些常識問答都搞不清的人,沒資格說我。
“你要搞清楚,我是全科考,跟你單考個專業不一樣。”
——我也是那樣考過來的!那時,我年年拿第一。
山羊驕傲得鼻孔朝天。
——開始緊張了吧。
玥正要往影子跺去——
“蘋果派來了。”朝曦捧着甜點適時出現,“豐富的正餐之後來個甜點最完美了!”
“朝曦夫人真好!這上面的是葡萄乾嗎?”馬上換了張臉的玥興奮地指指花面派皮上的曬得還遠不夠乾爽的水果乾。
“是的。”
“這也是尤加利帶來的?”她在四號樓五號樓沒嘗過。
朝曦點點頭。
“她會做很多和這裡完全不一樣的菜餚。味道都非常不錯,就不知道爲何他們都不喜歡。”
“朝曦夫人和尤加利的感情也很好,雖然你說和雪月宮的殿衛更好。”能經常一起用餐的都差不到哪裡去。
“可能是因爲比起其他殿衛,我比較有媽媽的味道。”尤加利還是個孩子而已,要負擔一個妻子的責任,本來就有點沉重。
“不啊,朝曦夫人看上去非常的有活力。”玥堅定地點頭。
“呵呵,因爲我是光之國的異類。”朝曦託着下巴,爽朗地笑道,“你來之前,沒有聽說吧,光之國有名的異服癖者就是本殿衛。”
玥拿起一塊蘋果派,手停在半空。
“你也覺得奇怪嗎?尤加利說,她國家的女人都是這樣穿的。”
“曾經是,不過,我們現在允許穿得涼快一點。”
涼快?那些戲服跟沒穿沒區別。
“才幾百年時間,完全徹底的變化,人界的女子真能接受。”
人類嗎?人類要完全顛覆一個文明,只需要幾十年就夠了。如果不能得到實實在在的傳承,不出百年則會完全消失。每一次的更新迭代,註定要失去某些部分,甚至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玥擺擺手,咬了一口派,才略帶着驚奇的眼光瞧着朝曦看:“朝曦夫人接受能力很好,對外面的世界也充滿好奇。”
爲何不願意打開魔界大門?
朝曦託着下巴的手放下,移開的眼睛隨之嚴肅起來。
她不認爲能和一個人類,還是個孩子聊這些事情,但,一個主動來到異界的人類是否也曾經有過類似的困惑?
“外面的世界色彩繽紛,的確很吸引,我怕他們離開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文化的傳承是需要一代一代的深化,何況他們還肩負着守護這個國度的重任。
“你看這裡十二座宮殿,承擔着光之國所有的慶典和祭祀,卻只有屈指可數的人走動。尤加利所在的世界或許也並不如想象的有趣,到處充滿剝奪、侵略、戰爭,走到哪裡還不是一樣。”
歷史是由一部一部的戰爭組成的,強國的歷史就是一出侵略史。
所以,哈託格的地圖,還是有必要看一下。
——死心不息!
“這蘋果派很不錯,你們也試一下。”順便把嘴巴閉上。
她把兩塊蘋果派往空氣一扔,在掉落地面前消失了。
朝曦目瞪口呆看着人類小孩和奇怪獸類秒殺蘋果派,思量一會,不自覺的挪開身子,優雅地端起茶杯,假裝品嚐香茗。
現代的服飾是很舒適,還閃閃發亮的,可是其他方面朝曦還是較鍾情以前的典雅和浪漫。
接受改變也是需要過程,一個契機。
不知過了過久,悠閒的茶聊蒙上陰影。
呵,不用轉身都能感覺到白駒狼狽的身影。
天帚歪歪脖子,果然在入口附近逗留,人家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時候,她在悠閒下午茶。
玥小姐對雲翳很體貼,用他開路,自己殿後,雲翳肯定在中間,白駒沒有與雲翳碰面,他現在很安全。千吩咐萬叮囑雲翳小心,不要被發現,不要輕易闖進宮殿,自己卻和殿衛悠閒喝茶也太過分了。
嗯……天帚張開鼻孔——這是什麼,聞起來真不錯。
“你……”白駒怒目切齒,正要張嘴開罵,卻戈然而止。
“你是那個白駒嗎?我等你好久了,再不來我也想走了。”玥慢條斯理的嚥下茶,放下杯子,用紙帕擦嘴巴,乾脆利落轉過身,正色莊容看着白駒。
這時,朝曦正襟危坐,一臉凜然轉向白駒。
白駒頓感一陣窒息,膽子提到半空,口水也不敢嚥下去,連天帚也一陣膽戰。
不苟言笑、冷漠疏遠的焦距,這就是秋後算賬的臉嗎?而且是兩張!
待會她們冷哼一聲,連天帚也得下跪。
咚!
朝曦倏地站起,把椅子碰落,雅緻悠然的下午茶時間已經結束。
“看你做了什麼好事?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我教你偷東西了?還搶小孩子的東西,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給我到角落好好反省。”夕照一臉陰鬱的抓起白駒甩手就摔到牆上,“說——你到底怎麼想的!”
白駒從拳腳的狹縫裡伸出手,不知是要辯解還是求饒,反正都找不到任何間隙,所有掙扎都淹沒在拳頭裡。
玥瞠目——沒有過多的頭銜,管事都叫大人,每樓的管事之間地位也是平等的?或者他們之間是用拳腳打招呼的?
“他們是哪種關係?”天帚小聲問。
“不知道,”不能說從年齡上看,“不過可以的肯定是,這是愛的一種方式。”
那天帚放心了,毫不客氣坐下,大口大口吃起蘋果派和其他零食,待白駒快撐不下去,快結束的時候才湊近人類小孩。
“你不阻止她嗎?”
“人家打仔,不要多管閒事。”最好打到他自動自覺吐出皿之璧,那就皆大歡喜。
“當然!可是這樣打下去,那些小的大的分身就要出來了。”天帚喝口茶,重重的嘆口氣,才慢條斯理的說。
“什麼意思?”
“我剛好看到,那些分身在本尊睡死後像寄生蟲一樣從他身體爬出來,暈過去這種無意識狀態不知算不算……睡死?”
“怎麼不早說!”
她扭頭定定看着天帚片刻,執起他衣襟往上一提即扔向白駒。
朝曦餘光暼見天帚這龐然大物往他們這邊衝來,趕緊扔下白駒跳開,任由天帚紮紮實實砸在快昏迷的白駒身上。
“蠢才,怎麼不躲開!”朝曦和玥同時吼道。
天帚馬上跳離,緊張地盯着奄奄一息的白駒——眼皮閉上,又撐開,閉上,又睜開……
“不要讓他睡了!想辦法,水,快用冷水把他澆醒。”看着漸漸無力合閉的眼睛,玥花容失色,一會指着天帚,一會尋求朝曦援手。
譁!譁!譁!
三盆冷水下來,眼皮終於重新撐開,他喘着氣虛弱癱倒在地,之前在洞道被天帚當盾牌用,受了不少苦,現在又受到嚴刑拷打的犯人一樣滿目瘡痍,看着就可憐。
“這樣就行了吧?”天帚擦擦額角的汗,從外面提水進來是很累的,尤其是剛吃飽甜點這會。
嗯……
玥在白駒身旁蹲下,擔憂地探視,忽然,大概把身上最後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白駒伸手拽住她的腳。
啊,啊——
玥一身雞皮,嚇得擡起腳就往他踢下去——
“玥小姐,不要激動,你會打死他的。”
死?
對了,不能讓他死,死了皿之璧就拿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