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
今天的格鬥場明顯和昨天的不一樣,場景佈置更高級,雷光和大臣們的坐席看起來更華麗,侍奉左右的侍從更多,周邊守衛更多,戒備更森嚴。
更爲雷國特設了上座,雖然對決者兩邊是對稱的,但代表雷國的這邊侍從顯然多很多,東道主的坐席明顯冷清,不過連侍從都穿上重甲就不知是啥意思了。
“這是怎麼了?昨天可沒這種待遇?”她接過侍從奉上的上等紅茶和精美點心。
霆霓第一個回頭盯着她,然後是全世界——因爲昨晚她試圖越獄!
被看得起的感覺並不是那麼良好呢。
“第一次失敗了,以後便不會再有機會。”曙雀在監獄百年,還不曾見過如此陣容。
從沒有被收進監獄的囚犯能以贏家的姿態離開的,這可纔算賭上一國尊嚴。
“招呼也不打一聲,突然就上場,失敗也是註定的。”雖然他和曙雀及時反應過來,回想起來都覺得,很蠢!
“我以爲那些坐在角落一聲不吭的是啞巴!”
原來蠢的是她!
“他們昨晚沒一氣之下殺了你,今天過後必定會後悔。”霆霓斷定。
“至少不是多管閒事的類型,行了吧!”
“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伏爾坎監獄的囚犯跟其他地方的不同,你有聽進去嗎?你以爲所有人都能被你當成傻子耍?”
“真把他們當傻子,我就不作聲了。”她轉到陰暗角落,喃喃自語,“不過替他們認清現實,認清現實當然有價位了,竟然還妨礙我離開,不狠狠刷一頓……”
喂喂,說得那麼小聲,他還是能聽見的。
陰沉了沒一會,她又突然陽光燦爛。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歡送儀式隆重成這樣,首府的監獄果真與別不同,我記得上次我們是狼狽地逃出來的。”
是爲了防止她發起瘋來搗亂監獄而已。
是的。
在高處的雷光瞟了巫女一眼,怎樣死就怎麼作嗎?還真讓她在這裡活着,聽說她在監獄胡說了一些話還兜售了一些危險的武器,大賺了一筆,具體賺了什麼卻是個迷。
那麼說,這就是他們的決定?他們今天打算怎麼做?
她的目的是很單純,可是手段離奇。他已經集齊所有在雷國參與過駐守異界人員選拔的隨軍,儘管零零碎碎,還是得儘量把異界的規條羅列出來,裡面肯定有不少關於巫女那些小玩意的蜘絲馬跡。
“你看起來很開心,對等下的對決那麼有信心嗎?”霆霓問,總覺得她有點異常,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昨天生意不是很火爆嗎?
眼看,她又突變陰沉。
“沒有,不說輸得好看的方案,連贏得好看的都沒有,這裡也不錯,乾脆在此和囚犯共度餘生好了。”
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說喪氣話。
最後一位觀衆坐下,格鬥場的大門隨即禁閉,連蚊子都別想出入。
都在看着她,那個不知好歹的人類小孩,他們昨晚就應該一巴掌送她下地獄。
爲何沒有下手,他們也不知道,或者是被切刀旋暈了眼,然後不知不覺天就亮了,想着不是還有明天嗎?
昨天的對決太精彩了,今天的兩場毫無看頭,可是觀衆席還是爆滿了,閒置的囚犯無一缺席。
“第四場,皇族•爅對人族巫女。”裁判興奮得像打了雞血般宣佈。
她別過臉,小聲抱怨:“我說了要出場了嗎?”
經過昨晚對囚犯C君的觀察,得了——
“讓雲翳出場,連畫風都不符。”
這是什麼破爛理由?
反觀裁判的高昂,對決者顯得興致淡薄。
爅,黑裡透紅的長直髮,把光滑白皙的肌膚襯托得更蒼白,衣着極爲樸素,讓他看起來還溫文爾雅,下場前,他把唯一裝飾用的披風都解下。
說是樸素,當然是人界的標準來說的,事實上,對男女都必須打得一手好架的魔族來說,潮流服飾的定義不是他們身上的布料是什麼,而是出門時那身鎧甲的裝備有多牛逼,那可是五花八門、七彩繽紛的。
就最簡單的,她在雷國得到那套,最低配置也有19件。她平時穿在身上的,和他們的家居服差不多了,平常老百姓也不可能穿着重甲在廚房裡忙活。這時候,能包裹全身的披風倒是變成他們日常生活的時尚。
所以,穿着白色襯衫和緊身褲出場的爅,一時給她一種睡衣派對的尷尬。
儘管在人界,這穿在大街上也是極其平常的,在十四五世紀的西歐地區,絕對是那樣。她此刻視覺上的不適,只是在魔界待了一陣子,被同化了而已。
話題轉回來了,雖然,很明顯,他一定是剛沐浴完鮮血,踐踏着滿是屍骨的睡房裡走出來的,渾身散發出死亡氣息的邪魅魔鬼。
爅不緊不慢,一路看着她,先往雷光的坐席走去,鄭重向雷光行君臣禮,才走向格鬥場。
霆霓瞄了一眼身旁的巫女,她打了一個如遭電擊般的寒顫。
“我……”她張大嘴巴,聲音發不出來。
她顫抖着,臉色蒼白地緊緊抓着霆霓的披風,表情也好奇怪,似乎真的在害怕,這隻打顫的小白兔是那個人類小孩?
不知等了多久,雲翳吃完了一桶爆米花,人族的巫女千呼萬喚始出來,不,都不出來。
全場的目光慢慢停駐在她身上。
“他好可怕,這種魔頭,我前腳踏進鬥場,他就會捏斷我的脖子。”
爅的確是那樣速度,對手不是爅,他也覺得惋惜。但,那又如何?
“你不都是橫衝直撞,毫不顧慮,不知死爲何物的?”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那你想怎樣?”
“棄權,我要放棄這場!”
啥?
棄權,放棄權利,一方棄權,賽果判以對方獲勝,棄權者告負。
可以這樣嗎?
當然不可以。
觀衆席已經炸開了,咒罵的呼聲一波一波猛烈地涌上岸。他們要看,看那個囂張人類小孩被打倒,看她跪地求饒,拒絕棄權。
在監獄的格鬥場是不允許認輸的,霆霓前天的19場,是經資深裁判判定對手精神已失常,賽前棄權可從沒聽說過,就算沒有戰意也要在格鬥場捱揍。
棄權是不可能的,並不是因爲史無前例。
一旦開了先例,他們馬上可以走人,麻煩也會接踵而來。就算是雷光,他也不會答應的。
“不允許棄權。”裁判接過旨意,大聲宣佈。
切!
她放開他的披風,小白兔也從她身上跳脫,但她依舊一臉精神不振。
“該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只能打了。爅是上屆君王賽的亞軍。”估計本來是安排給曙雀的。
“亞軍不是霖嗎?”
“最後是八人的雙循環賽。最後的最後一場是被雷光打敗的霖和被雷光打敗的爅。”
所以因爲體力不支敗北是很蠢的。
“那樣想的話,小心一上場就被殺了,別看他是火系的,那可是沒有溫度卻能連靈魂一起煅燒的黑火。”
是火與暗系的魔族。
她看了一眼叫爅的魔鬼,再次愁容滿面。
霆霓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防禦、防禦、防禦,等對方露出破綻纔給他致命一擊,玩弄人心就是你最強的武器。”
“那得對手有心有肺才行,你知道嗎?有些人腦袋裡是什麼都沒有的。”她看着爅,什麼都沒有才是最強的,“愛是把雙刃劍。”
她有完沒完!
“那就先想辦法躲起來。”
霆霓?
在一陣彈壓的吶喊聲中,她離開上座。
就如霆霓說的那樣,裁判一聲令下,魔鬼就伸出長長的魔爪。
玥根本沒時間思考霆霓的建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跑起來,可是那不單依靠召喚異族的能力,還得消耗她自身體力,不一會,嬌小的身軀如同小白鼠一樣被提離地面。
“我的對手根本不是你,能死在我手上,只能說是你的榮幸。”爅沒趣地宣佈賽果。
他的嘴脣一動一動,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痛,她已經聽到被堵塞的脈管正猛烈擴張的聲音,他尖銳的指甲插進她氣管了嗎,呼、呼吸不了了……
霆霓果然不靠譜的,讓她躲,他怎麼不告訴她在找到地方躲之前,如何擺脫他的追擊。
她眼前開始模糊,缺氧的大腦開始不好使喚。
糟糕透頂了,她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怎麼做?怎麼做?再想不到,她就要……
吱吱吱——
是小鳥的叫聲?死之前會聽見小鳥的叫聲嗎?
對了!
腳下的黑影正蠢蠢欲動。
她艱難地擡起手臂,伸向爅。
連話都沒說上就完真沒意思。
“……咩……”
咩?
她要幹什麼?她腳下邪惡的氣息是……爅的臉一下緊繃,條件反射地退開一步,拽着她頸脈的手不覺鬆懈。
膨脹的氣息如一縷青煙,被吸收回去。
——不要發出“咩”的喚聲。
不耐煩的山羊正匍匐在地,成爲她的腳墊。
得到一口喘氣的玥,虛弱朝爅笑道:“再見了。”
烈焰雙龍擊——
爅雙眸出現了兩個屬性不同的能量體一同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