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便這麼定了下來。老女人仔細交代了一番,連夜坐着馬車出了臨城,聽聞是去外縣赴一個什麼邀約去了。
接下來的一天我便深刻體會了何爲親力親爲,做牛做馬。
雖說兩人傍晚纔到,但老女人言語間對兩人頗爲重視,我也不敢怠慢,第二日一早便早早起來,吩咐下人張羅開了。
哪裡需要仔細打掃,哪些裝飾需要替換挪動,需要置辦的物品,以及兩人在蘇府期間的行程安排等等,俱要細細考量,委實忙的暈頭轉向。
底下那些丫鬟小廝便是商量好了似的,這個剛走下一個奔過來,問題滿天飛,整個蘇府籠罩在一大片以“少夫人”開頭、“?”結尾的字句裡。
這還不算,最要命的便是蘇小強,跟打了雞血似的,東奔西跑,上躥下跳,本就雞犬不寧的蘇府進一步升級,變得雞飛狗跳。
令堂的,不在沉默中耍帥,便在沉默中變態。
面對蘇府這羣前仆後繼的變態生力軍,耍帥無疑是找死行徑,唯一的生路便只能跟着變態,且要比所有人更變態,才能鎮住場子。
輕輕敲了敲座下的椅子,瞧着對面男左女右分開站好的丫鬟家丁,扯着快冒煙的嗓子道:“大家還有什麼不懂或者不明白的地方,索性在這裡都一一說了吧。”
老女人在的時候,莫說問題,有什麼怕是迫不及待地表現好點,遇上我這個趕鴨子上架的臨時當家,各種不服和撂挑子行徑便接踵而至。
要捏軟柿子是吧,今天就給你們機會看看本姑娘到底好不好拿捏。
似是未料到我會主動說起,所有人皆愣了愣,接着便你一言我一語鬧騰起來,場面好不壯觀。
我捏了捏隱隱突出的太陽穴,只覺身體裡蟄伏的瞌睡蟲齊齊鑽了出來,昏昏沉沉的,眼皮子也開始不聽使喚的打架了。
丫的,這老女人果真不是個善茬,見不得我悠閒便變着法子整我。
頭也不擡地聽着耳邊的魔音,這時一雙小手端着一盞茶鑽進了視線裡。
“少夫人,您先喝口茶吧。”
是雙兒。
她眼底有些不安,泛着掩飾不掉的擔憂,若非面前站着這麼一票人,她定是眼泛淚珠地說“都怪雙兒沒用”了。
的確,整個蘇府,便只有雙兒這般待我。
我朝她安撫一笑,伸手接過將一碗茶整個牛飲下肚,頓覺舒暢不少,陷入癱瘓狀態的大腦也漸漸開始運作起來。
等到所有聲音停下來,我才笑着道:“都說完了?”
幾個丫鬟朝秀靈瞥過去,欲言又止,想是要她“爲民請命”。
秀靈處在前邊,今日卻出奇地沉默,她並未接收到其他人的暗示,眼底散出些少有的迷茫,心思也似不在這兒。
身旁的秀彩輕輕撞了撞她的胳膊,她才收回深思,臉色蒼白地看過來。
秀彩朝這邊瞄了眼,趕緊輕聲提醒到:“秀靈姐,替大家夥兒說說不明白的地方吧。”
雙兒顫了顫,有些囁喏,我只當不知曉,靜靜等待秀靈開口,且看看她能說出些什麼建設性的提議來。
只是未料,她只是
咬牙搖了搖頭,道:“秀靈今兒不舒服,少夫人可否準秀靈半日假期?”
她儘量平靜地開口,雙脣卻隱隱顫抖,說完也不等我開口,福了一禮便自顧離開了。
這女人,若是以前,只要老女人不在,早就跳起來了,尾巴決計翹得比天還高,今日莫非吃錯藥了?
這些丫鬟家丁平日裡便以秀靈馬首是瞻,看着秀靈這個頭目兼軍師離開,皆是敢怒不敢言,相互使眼色,卻也再沒人開口。
“大家提了這麼多問題,可有解決的法子?”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問。
相互瞧了瞧,搖了搖頭,幾道“你開玩笑吧”的譏誚眼神跟着甩了過來,內裡含義十分清楚:絕不合作。
老女人在的時候也未多花心思管理,一切全靠下面各司其職。府裡大部分下人呆在蘇府的時日也不短了,諸如“在哪裡採物美價廉的貨物”之類的問題,哪裡會不知曉。哼,還真以爲這樣就能刁難我?
“若是想不到,大家就在這裡慢慢想吧,想到了再行動不遲,左右表小姐和表姐夫晚上纔到。”轉身對雙兒道:“我有些困了,扶我下去休息吧。”
秀彩終是沉不住氣,道:“你不能就這麼走了,老夫人十分重視妙林小姐和姑爺,臨走交代千萬莫要怠慢了。”
“是麼?”回身似笑非笑地瞧了瞧秀彩,“老夫人臨走也曾說過,蘇府不養閒人,誰若是今兒上午還想不通透的,就直接去賬房領了月錢走人吧,蘇府的待遇不低,想必臨城裡想做這份活兒的人也不少;反之,做得好,自然有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