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的收音機裡傳出悠揚的樂曲,黃大力看着車前苟小雨和黃毛童子蹦蹦跳跳,玩地開心,不由心生嚮往,想當年主人還不是護法天神,也是這樣的陽光明媚的日子,主人會帶上銀彈金弓,騎着銀合馬信馬由繮,自己和撲天鷹伴隨着主人,在天地之間肆意地馳騁。
那是段多麼愜意的時光啊。
“想啥呢?哮天犬。”另一個黃毛童子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見黃大力看着前方出神,就捅了捅他。
“不要亂叫,我現在就黃大力!讓人聽見不好。”黃大力習慣地抽了抽鼻子,確定周圍沒有生人的味道才放心。
“切。師傅用九轉神功把你的元神封在黃巾力士的仙骨穴內,連龜蛇二將軍都看不出來,你怕什麼。”
“有個人知道我的身份。雙山縣的土地公苟雲寶,前面那個小女孩的爺爺。”
“他怎麼知道?你告訴他的?”黃毛童子感到很驚奇,當時師傅使用九轉神功封住哮天犬的元神的時候說過,除了他老人家的“天眼”或是三清祖師級別的大神,任何人都看不出來,他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土地公知道身份呢。
“我沒告訴他,其實他也不是看出來的,他是聽出來的。”黃大力微微笑了笑,主人做了充分的準備,可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主人也沒想到有人會早他一步,安排苟雲寶做了土地。
“聽出來的?難道順風耳下界做土地了?”黃毛童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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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條狗,比我厲害很多的狗。”
“你不是開玩笑吧。你自幼跟着師傅,跟師傅一起修行,說句不好聽的,你就是條狗,不然師傅會什麼你就會什麼,你也是護法天神,還能有比你更厲害的……?”黃毛童子想說“更厲害的狗”,可對着黃大力,張嘴閉嘴提“狗”覺得很不好,哮天犬可是師傅的命□根子,哮天犬可以把自己當成師傅的寵物,可他不可以,其實從他和弟弟拜二郎真君爲師之後,他和弟弟一直拿哮天犬當師兄看待。
“諦聽!”黃大力的嘴裡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黃毛童子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諦聽那可是地藏王菩薩的伏案神獸啊。
在佛家記載裡,唐朝開元末年,古新羅(今韓國)王子24歲的金喬覺,看破紅塵,攜白犬一隻浮海來華,削髮爲僧。白犬伴金喬覺一路顛簸,卓錫九華。在共同苦修的75載中,白犬與金喬覺晝夜相隨,處處使其逢凶化吉。貞元十年(794年)農曆七月三十日金喬覺坐化,白犬亦隨之傍息。
金喬覺坐化以後,被華夏信徒供奉爲地藏王菩薩,成爲遊離於道家和佛家之外的地府之神。爲何說是遊離於道家和佛家之外呢?因爲華夏根深蒂固的道家信仰,地藏王菩薩雖然被信徒稱爲菩薩,認爲統治幽冥地府,但是道家玉皇從未敕封過他,用現在的話說,他威望再高,也只是個民□主人士,沒有官職。
爲什麼又說他遊離在佛家之外呢?從佛教自身的意義來說,地藏並非專管死亡,實有所謂六道地藏(日光、除蓋障、持地、檀陀、寶珠、寶印)者,謂每一尊之形象能化相應之一道的衆生,正像觀世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每一字都度化一道的衆生一樣。而在華夏,首先華夏是道家信仰,所以只有五道輪迴,沒有六道可以讓地藏王菩薩度,現實中更是悽慘,莫說是五道了,連信徒認爲的幽冥地府,地藏王菩薩都不能說了算,還有十殿閻羅把持。所以,地藏王菩薩只是遊離於道家和佛家之外的存在。
當年跟隨金喬覺從古新羅到華夏的白犬,在金喬覺坐化做了地藏王菩薩以後依然跟隨,做了伏案的神獸,故九華山地藏王菩薩的道場建寺連白犬同請供奉,地藏王菩薩弟子更是認爲白犬是金喬覺的信物、愛物、寵物和護身之物,尊稱爲神犬。後人更神化爲神犬諦聽曉佛理,通人性,避邪惡,視爲吉祥的象徵,到了民國時期,更有信徒將白犬臆想成爲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的瑞獸模樣,取龍身表吉祥,虎頭表示智勇,犬耳表善聽,獅尾表有耐性,麒麟足表四平八穩,以善爲寶。
但是無論凡人意□淫出多少東西,白犬還是白犬,一心跟隨地藏王菩薩,每日聽經,日夜守護。白犬到底有多厲害,無人知曉,關於它的法力有兩個說法,第一,從它跟隨金喬覺開始到金喬覺成爲地藏王菩薩至今,金喬覺或者是地藏王菩薩,從未遇險,《西遊記》裡如來佛祖還有被蠍子精蟄了手指的故事,而地藏王菩薩從未有過,第二,白犬具有“坐地聽八百,臥耳聽三千”的能力,所以被稱爲“地聽”。而在佛理中,真俗二諦表示世間、出世間的佛法義理,佛教徒認爲白犬跟隨地藏王菩薩那麼多年,用心聆聽真實佛理多年,就取了了個諧音,稱呼白犬爲“諦聽”。
白犬爲什麼會“坐地聽八百,臥耳聽三千”?其實這裡的數字並不是準確的數字,只是個概數,因爲白犬是從古新羅而來,也就是現在的朝鮮,朝鮮自認爲有“三千里錦繡河山”,而白犬能聽“三千里”,意思就是他能聽到整個他的祖國所有的地方。
黃毛童子所以驚訝,主要是因爲諦聽從地藏王菩薩得道開始就陪伴地藏王菩薩一直在地府,從未在地府以外走動,如今怎麼就到了人間做了土地公呢?難道地藏王菩薩皈依道家了?如果不皈依道家,諦聽是不可能擔任土地公的職務的。這就如同當下的公務員,雖然公務員考試沒有明文規定必須是黨員才能考試,但是你不是黨員去考考試試?國家是***的國家,你不是黨員,你還想參與領導?
“你的意思,佛家早就關注了?”
“等胡三他們有了結果再說吧。也許魏猛和白靈槐不是人妖體,只是我們庸人自擾。”黃大力看着玩耍的苟小雨和黃毛童子,再次享受孩童般無憂無慮的歡樂之中。
“如果他們不是人妖體就好了!”黃毛童子喃喃地說道,不過他說的這句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師傅二郎神離開梅山親自前來查看,而且逼□迫黑老太太設置幻境掩人耳目,更重要的是師傅居然找到了柳三先生動用了鬼谷子王詡的試妖石,魏猛和白靈槐怎麼會不是人妖體呢?一個毫無修行基礎的凡人,居然可以催動精氣運行六週天,這哪裡不像人妖體,要知道自己從大周就跟隨師傅苦心修煉,至今也不過運行七週天。
“如果他們是人妖體,那天下就該大亂了。”黃大力輕聲地說道。
魏猛從地上爬起來,揉着腫□脹的臉,白靈槐即生氣又心疼地往手上吐了點口水,輕輕地揉着魏猛的臉:“讓你嘴賤,那裡面的四位,有一個是好惹的嗎?你真是廁所打燈籠,自己找死。你別動,我給你揉。”
魏猛老老實實地任由白靈槐擺□弄,白靈槐的口水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就那麼輕輕揉搓二十幾秒鐘,魏猛的臉就完好如初。
魏猛摸了摸臉,又張嘴活動了一下,沒有半點的不適:“你還真厲害,以後你給我們籃球隊當隊醫吧。對了,你能治病,胡三老太太的指甲也能治病,你們倆誰的更厲害?”
“我治病是我的本能,我只能治療簡單的皮肉傷和小的癔症,胡三太奶的指甲是她修爲的凝結,不是我能比的。”
“那她的指甲能不能治好你的結巴?能行你就都吃了,省的你說話不方便,老要叼着個棒棒糖。”魏猛看着白靈槐嘴角露出的棒棒糖的棍兒,突發奇想問道。
白靈槐的心裡一動,感激地看着魏猛許久才道:“還是給你留着吧,胡三太奶的指甲精貴,以後會有大用的。”
“你不用惦記我,我這身子骨,肯定用不着。”
白靈槐不想和魏猛談論這個話題,問道:“我睡着以後,他們對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幫他們到泰國降頭師那搶什麼書,我替你答應了,我幫你問如何位列仙班的,他們淨扯犢子。一點有用的。”
“他們說了什麼?”白靈槐不相信三位仙家是和魏猛“扯犢子”,三位地仙聚到一起,肯定是有他們的目的。
“他們說了,你要是想位列仙班可以走魔徑,到一個叫天外魔境的地方修煉,或者按照《誅仙》裡的方法修煉,誅仙我看過,寫的還行,不過我沒看出來怎麼修煉成仙!”
“天外魔境?《誅仙》?”魏猛不知道天外魔境是什麼地方,不知道《誅仙》是什麼法門,白靈槐可是知道的,天外魔境那是三界禁地,《誅仙》更是被諸多修煉者證明是條修道的死路,不止不會提升,還會讓修爲毀於一旦,胡三太爺他們是修道多年的地仙,當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他們怎麼會對魏猛如此說呢?
“對。他們還說,人妖體是脫離三界的一種存在,三界的天條都管不着人妖體,柳三還畫了三個交叉的圓,具體什麼樣我忘記了。反正他們的意思就是,人妖體很牛逼,自己說了算,誰也管不了人妖體。”
魏猛說地很輕鬆,可白靈槐卻聽得“驚心動魄”,她過去只想到了“魂混”,從未想到“人妖體”,更沒有想“人妖體”的種種含義。被魏猛轉述的話一提醒,有了“茅塞頓開”的感覺,土地公苟雲寶說她和魏猛的已經被生死簿除了名的時候,自己怎麼就沒好好想想呢。什麼樣的人才會被生死簿除了名?魂飛湮滅的人才會被生死簿除名,因爲三魂沒有了,無法進行輪迴,所以生死簿沒有繼續記錄的東西。
自己和魏猛雖然魂混了,但是兩個人的三魂還都在,還可以在人間行走,還可以繼續修煉,即使她和魏猛有了什麼出格的事情,違反了天條,因爲生死簿上沒有他倆的名字,天條也無法執行。
這就像當今社會的老賴,欠錢不還被法院限制消費能力,連喝瓶紅酒都不行。可如果法律上認定老賴已經死亡,那麼就沒有被執行人,也就不存在限制消費的事情發生,老賴該吃吃該喝喝,誰也拿他沒有辦法。除非重新認可老賴沒有死,再次執行。
人妖體是傳說中的一種存在,可以說是天條的空白,自古被記載的人妖體就那麼兩個,一個女媧娘娘,一個是許夢蛟。女媧娘娘高高在上,天條能不能約束她都不知道,許夢蛟在觀音的紫竹林,現在還有沒有這個人妖體都不得而知。天條不會因爲個莫須有的東西而指定法律法規,否則就會像在北極扯着喊“保護企鵝”一樣可笑。
白靈槐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殼:自己真是笨啊,爲什麼早就沒想到呢?老是自作聰明,還想在神識世界傳授魏猛法術,這樣就不會被天道懲罰,其實就是在人世間傳授又如何呢?天道能管人,能管妖,可老天爺管不了人妖啊。
“他們能確定,咱們倆是人妖體了嗎?”
“大概吧,他們說拿試妖石試過了,再說了,我是人,你是妖,咱倆可不就是人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