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以身相許

付雲越攤開手掌讓他看個清楚, 他就知道有些事勢必瞞不住。展昭看着他手中那個圓潤的珠子,滿心疑惑,這是什麼?他來着獵殺巨狐就爲了這顆珠子?付雲越重新合攏了手, “內丹。如果明天晚上殺它, 省事不說, 內丹的妖力比現在強十倍不止。可惜了。”說來說去還是被壞了事。

“你雲遊四海就爲了找內丹?”

“是啊。”

隔着火焰, 付雲越的身影扭住變形, 展昭突然想起先前種種,遲疑道:“難不成你也是妖?”

付雲越勾着嘴角,從容不迫道:“不是。你會懷疑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找精怪內丹。”

“你爲什麼找內丹?”

“啊哈!展大人,你的問題太多了,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展昭皺皺眉頭, 說話間巨狐的身體已經燒成一坨黑炭, 空氣中盡是燒焦的臭味。付雲越往後退了幾步,靠着石頭盤腿坐下, 笑道:“內丹是精怪吸收的天地精華,服用可功力大增,你要不要試試?三百年的內丹可不常見,若是吃了它,依你的能力一劍足矣。”

“……”

付雲越看他板着臉立即揮手錶示掃興, “我對稱霸武林, 江湖第一高手沒興趣, 找內丹是另有所用。”看展昭還是一臉凝重, 嘖了一聲, 再道:“我又沒作奸犯科,犯得着擺臉色嗎?”

展昭終於收回目光, 確實如他所言,他並未作奸犯科,相反還幫了大忙。靜了一陣誰都沒再說話,巨狐的屍體漸漸成灰。或許是因爲失了內丹精魄,那麼大的屍體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就燒光殆盡,火苗細弱起來。付雲越盯着火苗不知在想什麼,展昭歇夠了準備起身,突然聽他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嗯?”展昭收住動作,奇怪什麼?

“那個怨魂的殺意並不重,她早已忘卻前塵往事,照理說不過是一縷遊魂不知所謂的遊蕩,爲什麼會突然現身?你可曾想過?再有這隻巨狐,它在山裡渡過百年的光陰,吃肉喝血是天性使然,終歸算不上兇殘。可近來卻異常嗜血,這是爲何?”

展昭訝異,他是想說背後有什麼東西在作祟?付雲越嘆了一聲,“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怎麼可能會懂?”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付雲越兀自笑着,“你說的對,滿肚子不找個人說說實在憋得慌!”突然他收了笑,正色道:“有東西要出來了!”

“什麼東西?”沒頭沒腦的叫人怎麼懂?

付雲越搖搖頭,很茫然,“我也不知道。”

展昭擰眉,他不是故弄玄虛吧?巨狐終於只剩下一層灰燼,洞窟裡悶熱焦臭。重重一嘆,緩緩起身,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靜觀其變吧。付雲越坐着不動,目光追着他,“你怎麼樣?”他一身血污,不知道是巨狐的還是他自己的,看着滲人。

展昭捂着胸口,淡淡道:“斷了三根,”

“肋骨?”

展昭看他一眼,依舊淡淡的,“頭髮。”問得不是廢話嗎?不是肋骨是什麼?

付雲越一愣,齜牙咧嘴地起身跟上,“喂,你還是不是人啊?斷了三根肋骨還這麼輕描淡寫。要不是知道你是人,我都懷疑你是妖了!你都不疼嗎?”孃的,他被巨狐撓了幾抓就疼得要命,他怎麼就能若無其事?

展昭沒理會他的嘮叨,思善還在外頭等着。出了洞,四下一片靜寂,遠遠望去村子那頭不見燈光一片漆黑。他往前走了幾步,四下找尋包思善。很快一旁草叢裡冒出個人朝他喚了聲展大哥,正是包思善。

包思善匆匆跑過來,眼看着就要撲進展昭懷裡,突然被人扣住肩膀生生扯住。展昭張着手臂頗爲尷尬地定着,斜眼見付雲越將包思善扯離,不滿之色溢於言表。他想幹什麼?付雲越無辜地鬆開手,“他肋骨斷了三根,你這麼撲上去,還不得把他撞殘。再說,你們別當我是死人好嗎?”

包思善被他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趕緊上前扶住展昭,關切道:“展大哥,你怎麼樣?”

付雲越撇撇嘴,他說的都是大實話,怎麼就不招人待見了?想着還是學不乖的嘴賤,“除了三根肋骨其他的應該沒大礙,身上的血大半是狐狸精的。”

包思善再瞪,肋骨斷了三根還沒有大礙?他當是胳膊脫臼接一接就好了?不過看他渾身山下也是血污泥巴的,她也不好跟他鬥嘴,專心對展昭噓寒問暖。付雲越給自己邀功,“喂,包子,我怎麼說也是你的恩人,你怎麼好這樣瞪我?剛纔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砍了那畜生的頭,你的展大哥可不止肋骨斷三根,只怕人都要斷成兩截。”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什麼斷成兩截,他怎麼不斷成兩截?

付雲越舉手做投向狀,“先回村子吧,黑燈瞎火的想下山也不成。”

展昭咳了咳,嚥下口中的腥甜,“巨狐已除,林子裡的障眼法是不是也失效了?”

付雲越點頭是,聞言,展昭鬆了口氣,除了便好。包思善望着村子方向擔心道:“村子裡怎麼一片漆黑?不知道村裡有沒有大夫。”展大哥方纔回去取劍,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他要進洞殺狐,就這樣的形勢,他們居然能做得住,沒一個人前來查看情況。

“我無妨。”展昭安撫一笑,沒有大夫應該有藥,先湊合這上些傷藥,下山了再做打算。付雲越不知想起什麼來,湊上前來,笑嘻嘻的,“展大人,要不要我替你療傷?”

展昭冷冷看他一眼沒有接話,他討了個沒趣,乾笑兩聲,轉而道:“師妹怎麼沒來?”依春妮的性子,遊山玩水的事應當少不了她纔是。

“誰是你師妹?”展昭的聲音也冷冷的。

付雲越的笑臉一僵,“喂,怎麼說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

展昭打斷他,“就算你是我救命恩人,以身相許謝恩的也是我,輪不到我師妹。”

“……”鬼才要你以身相許!好個展昭,你這是報恩還是報仇啊?

大晚上的,兩個人都掛着傷,只能抹黑回到村子。付雲越領着展昭和包思善到自己的落腳處,翻箱倒櫃地找了一通硬是沒找到傷藥,只能打水擦洗了傷口包紮起來應付了事。展昭一身血污叫人看不下去,付雲越出去摸了件衣衫回來給他。

都說人靠衣裝,不過就展昭俊朗的模樣,穿什麼都不差。就算現在一股子獵戶味道,也是個俊朗的獵戶,那股英氣藏也藏不住。看得付雲越直搖頭嘆氣,怎得人家斷了三根肋骨外加面無血色看起來都還她孃的玉樹臨風?不甘地嘆了嘆,道:“我順道看了看,村裡沒人。”

包思善潑了木盆裡的血水轉身回來,“會不會連夜下山了?”

付雲越聳聳肩,鬼知道。看看外頭的漆黑的天色,起身道:“離天亮還遠,睡一會吧。包子,你就睡這,我跟展昭對對面那戶人家看看。”

展昭遲疑了一下,搖頭,“一起去阿山家。”怎麼也不能把包思善獨自一人留在這,誰知道村民會不會從哪冒出來。付雲越沒意見,由展昭帶路往阿山家去。包思善緊緊跟在展昭身旁,有些害怕,“展大哥,那些村民真的連夜下山了嗎?”現在沒了狐狸精的嘶吼卻仍可以聽到一些不知名的野獸嘶吼,少了狐狸精震懾,山裡的野獸會不會趁着夜色潛入村子?睡着睡着就被野獸給撕了。

正說着話,村外有火光晃動,說話聲漸漸傳來。付雲越幾步越過展昭,踮腳看去,“難道是村民回來了?”

展昭皺眉,“人數不對。”來人顯然不多。

包思善心裡沒底,“我們要不要躲一躲?”深更半夜荒山野嶺,只怕來者不善。他們兩個人都帶着傷,還是小心爲妙。不過兩個男人都不爲所動,火光漸近,來人的模樣漸漸看清。走在最前頭的是個姑娘,她疾步而來,滿臉的驚喜——“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