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門口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全是一些媒體的記者。
鐵門好不容易纔焊好。
這下可有趙教官受的了。
......
昨天‘鬧事’的兩人又雙叒叕被關進了禁閉室。
不過我想他們很快就會被放出來了。
小雅倒是逃走了
也不知道躲到哪了。
這外面鬧得跟廟會似的。
......
教官們把學生安排到教學樓上課。
同學們都沒心思上課啊。
都在期待着回家的一天。
老師也無心授課了,在一旁讀起來了小說。
“只要你們不出教學樓,幹啥都行。”
他是這麼說的......
同學們補覺的補覺,看熱鬧的看熱鬧。
甚至有人玩撲克牌。
是從教官那裡偷來的吧......
......
遠遠地望着鐵門。
趙教官忙得不可開交。
“不是,絕對不是,鄭重聲明,我們學校可不像其他網癮學校那樣會虐待學生。”
“那這段視頻,還有這張照片是這麼回事?”
“那是......”
隱約可以聽到趙教官狡辯的聲音。
他走不遠了......
但是食堂那邊......一個傢伙很令人矚目啊。
董校長,那個躲在幕後的傢伙,他在食堂那邊觀望。
這傢伙絕對也逃不掉。
等着蹲監獄吧,殺人犯。
......
......
......
人越來越多了。
在男生宿舍的二樓,有個熟悉的身影向我打着手勢。
我也該行動了。
是時候火上澆油了。
......
偷偷溜下去。
看門的教官也已經呼呼大睡了。
知道這學校活不久了,就都不認真工作了。
趕快跑到男生宿舍跟小雅會和。
“小雅,我來了。”
“哦吼。”
小雅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話說你去哪裡了?”
“外面,打印店。”
“啊?那要跑老遠吧。”
“也不是很遠了,跟你們每天跑的距離比起來。”
“那倒是......虧你能在鐵門修好之前回來。”
她手中握着個麻袋,估計是“證據”的複印件。
裡面也有我出糗的照片......
“走吧,別耽誤事。”
“嗯。”
......
來到陽臺,趙迎春還綁在哪。
“放心,一會兒就給你鬆綁。”
“你們要幹什麼?”
“給這所不人道的學校最致命的一擊。”
把麻袋解開,裡面的紙片被風吹走幾張。
嘩啦嘩啦。
像流水一樣。
“隨你們吧,我不管了。”
她把頭埋下,不忍心看到這一幕。
對不起了,迎春,你本來是個好女孩,卻有個不像樣的父親。
......
風向正常,可以擊中目標。
將紙片一傾而下。
數以千計的“證據”飄散到這所校園內。
給這個醜惡的網癮學校沉重的一擊。
“快看那是什麼?”
下面有個老頭高聲嚷道。
地下的人們都擡頭看着天女散花一般的景色。
飄,飄,落葉自有它的歸處。
真相自然也會被人們知曉。
再見了趙教官,再見了趙山崗。
“哈哈,你看他那表情。”這回小雅是真地笑出來了。
“嗯?我看看。”
趙教官拿起一張照片......估計是我穿肚兜那張。
他臉憋得跟個獼猴桃一樣。
不是櫻桃紅,也不是葡萄紫。
就是像獼猴桃皮一樣的棕黑色。
整得跟個毛蛋似的。
“周柏林!”
嗯?他好像在叫我?
不管了不管了。
大仇已報,管他在暗地裡怎麼罵我。
來,給迎春鬆綁。
“嗚嗚嗚,戲耍我爸你們就這麼開心嗎?”
“其實也不是了,只是必要的懲罰。”
“我的父親,他纔沒有罪孽到這種程度。”
“那也沒辦法。”我沒法搪塞過去呀,對於她來說,我與她都殺父仇人已無兩異。“雖然說罪有應得有點重,不過你父親確實該受處罰。”
“嗚嗚嗚。”
完了,我對女生哭沒什麼抵抗力,尤其是我喜歡的類型。
要是不發生這種事,我絕對會跟你談戀愛的。
只是現在,我有着不得不完成的工作。
不,是使命。
對不起了,迎春。
“小雅,你照顧好迎春,我還有事要辦。”
“知道了。”
......
趙教官關緊了大門,打算閉關自守。
你是逃不掉的,這只是緩兵之計。
然後他走進了食堂。
估計是去找董校長了。
好我也該給青川他們偷鑰匙了。
......
來到辦公室,鑰匙很容易就到手了,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去食堂的地下室。
趙教官纔剛剛進去誒。
這怎麼辦?
把胡龍和青川都放出來不就可以打贏他了?
只要悄悄潛入就不會有問題。
好,開始行動!
......
看來是我失策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兒找你的朋友,周柏林。”
“趙教官早啊,你怎麼會在食堂啊?”
“別給我裝傻,是你搞得這麼一出吧?”
“別誣陷我,我可什麼都沒幹。”
“沒幹?那你在這兒幹什麼?”
現在沒法狡辯了。
“行吧,我確實幹了點事情。”
“一點?整個學校都快完了!”
“完了就完了唄,你要知道網癮學校走不遠的,更何況你們還惡行累累。”
“哈,哈哈,是啊,都是我們的錯,你們難道就一點錯也沒有嗎?”
“玩玩遊戲有錯嗎?談談戀愛有錯嗎?不要把你們大人的思想強加給小孩啊!”
“哼。”趙教官一屁股坐了下去。“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爭辯的啊。”
“哦?你是說你要認錯了?”
“沒錯啊,我是錯了,錯的一塌糊塗,哈哈。不僅如此呀,我還要繼續錯下去呢。”
嗯?
他把警棍放下。
從褲襠?沒錯,就是這個位置,掏出一把匕首。
爲什麼藏在這個地方?
“這所學校完了,你也得完蛋!嘿!”
他把食堂的凳子投了過來,我只要一閃就可以躲過,
又來了倆。
翻滾。
“哼,真靈活啊。”
“拖你的福啊,格鬥技巧學了個八成。”
“我就不該讓他們教給你們這些東西。”
“真是多謝他們了。”
“還有啊,你把我的女兒綁哪去了?”
“這個時候纔想起女兒啊,我和谷小雅可一直在好好伺候她呢。”
“我對你們那麼壞,你怎麼可能給我好好照顧她?”
“我們哪像你,揪住人就狠狠打,也不考慮他人感受。”
“把我的女兒還回來!”
又投來個凳子,還投偏了。
“你先放人。”
“一半的身子已經踏入黃泉了你還敢跟我談條件?”
看來不打敗他是不行了。
“不放人是吧,小心我讓迎春有生命危險。”
只是威脅他一下。
“你敢!”
他衝過來了,我也得逃了。
先去樓上。
......
二樓,小黑屋專層。
在這裡的那個地方先躲躲吧。
只要調開他,我就有機會跑去打開禁閉室的門。
......
好,就這間,這間裡裡外外都沒有窗戶,也不像其他房間有送餐口。
趙教官還沒有上來,躲在這裡最合適。
咔嚓,把門閉緊,再拿出買來的鎖頭把門鎖上。
安全了......暫時的......
只是這塊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
打根火柴吧。
應該沒問題。
......
這是什麼呀?
這是......
灰暗的牆壁上瘢痕累累。
但卻又不是瘢痕一類的東西。
紅黑色的,散發着鐵鏽味。
那不是血嗎?
仔細看,還可以辨認。
“囚禁的第10天,沒有食物,只有一點點水,我馬上就要死了。”
“狗孃養的東西,放老子出來。”
“媽,俺知道錯了,快讓俺回家吧。”
這全是傾訴啊。
雖然不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但是已經可以感受到這所學校的邪惡了。
我和他們一樣啊,對這所學校恨之入骨。
我和他們一樣啊,對自己父母哀嘆埋怨。
但我從來沒用血來書寫這些東西。
當年的管理,到底是怎樣的?
如今的我已經不得知曉了。
這估計又是段塵封的歷史了......
“周柏林,我知道你在裡頭。”
!!!
“其他的門是開着的,就只有這的門是關着的,還打不開。”
可惡,怎麼辦?
“哼,看到裡面的東西了?這可是我親手建起來的第一個小黑屋。”
“其他的黑屋都是爲記者精心安排的,你當初能住進去是你運氣好。”
“當初你要是住這間,我看早就精神失常了,還能熬到現在?”
我看你現在就是個神經病啊。
我得找和地方躲起來。
但是根本沒有可以躲的地方啊。
咣噹,咣噹。
一腳,一腳。
把本來就不堅固的木門踹爛。
......
也許還是另有辦法的。
反抗吧。
我呀......已經滿足了。
能在此生最後關頭執行正義,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要是給上帝看了,我還不得進天堂?
現在,就算是人生的最後一刻,也沒關係。
我好像說過吧。
我是個沒主見的人......
出去後還不是在網吧鬼混?
跟着會長到處開荒......
學習落下半年。
高中的知識誒,不好補。
以後也只是個不及格的料。
大學,不,大專都上不了。
我的人生已經不會再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了。
我的生命,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已經一文不值了。
如果說,我的生命,還可以再綻放出最後一次光彩。
那就是......此時此刻......獻出我的生命。
就讓我......成爲這所瘋狂學校裡最後一位受害者吧。
咔,門禁不起趙教官的折磨。
“渡鴉衝擊!”
“啊。”
我把趙教官撲倒在地,賭上我的生命,對他進行反擊。
“這一拳,是給谷小雅的。這一拳,是給寧琳的。這一拳,是給治民的。這一拳......”
“你小子!!!”
他一用力,兩人互換了位置,他在天上,我在地下。
“去死吧。”
匕首落了下來。
用手擋住。
“呃啊。”
匕首貫穿了我的左掌心,紅紅的粘稠的血,沿着刀尖,滴落在我的臉上。
“不要反抗了,我給你留個全屍。”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我提起另一隻手向他臉上揮去,卻被他接住了。
兩隻手都被纏住了,那就......
上牙!
沒有門牙就用側切牙齒咬住他喉嚨。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都停下來!不要打了?”
那個熟悉的聲音......
她跑了過來,奮力把我倆拉開。
我鬆開了牙齒。
趙教官拔出了匕首。
兩人都無力地倒在走廊上。
“對不起,對不起。”
“趙......迎春,你爲什麼要道歉?”我無力地吐着粗氣。
“如果我早點趕到,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了。”
“不是女兒的錯,都是老爹的錯。”趙教官......他流淚了。
“爸爸。”父女倆抱在一起,哭泣着。“爸爸,爲什麼不把真相告訴他?”
“豬玀有什麼好交流的?再說了,他都快死了......我本以爲能殺掉他。”
“爸爸說吧,他會原諒你的。”
“我呀,從來沒有渴望得到學員們的原諒。”
趙教官他......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
可憐的趙教官,不管什麼都是自己承擔着,都快把自己逼瘋了。
就像今天這樣子。
“柏林,我來說吧,你一定要好好聽着。”迎春邊哭邊說。
“我一定。”
......
以前的趙山崗是個窮山僻壤。
村民們可以自給自足,但都過得不富裕。
村裡的青壯年都外出打工了,只留下了老人在這裡守護着大山。
突然來了個企業家,口口聲聲說要建廠帶大家走出貧困。
我的父親本是打算外出賺錢的,但因爲建廠的緣故,所以留在了家鄉。
廠是建起來了,但也出現了很多問題,比方說水源污染。
......
“趙堯就是喝那水變傻的。”趙教官摸了一把眼淚。
“不是趙吆嗎?”
“傻了後口音也變了。”又是一把眼淚。
“哥哥他生不逢時啊。”
......
那個企業家後來跑路了,再也沒有音訊。
父親本着復興趙山崗的夢想,到處找方法。
最後找到了董校長。
只要肯讓我在那裡建所學校,咱們就可以賺一大筆錢。
這是他當時說的。
父親想,學校是個好東西,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後來就成了這樣......
......
“那個王八蛋,不知道在那裡設了個密道,自己拿錢跑了。”
“你的意思是說一分錢都沒賺到?”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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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真是失敗啊。”
我也沉默了,難怪他頭上多了不少白髮。
哈,都是受害者。
.....
啪,外面響起爆破聲。
還有警笛貫耳。
“都結束了,我該走了。”
“爸爸。”
“等等,趙教官,不用我幫你求求情嗎?”
“不用,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我已經輸了。”
“那也沒必要直接把自己供出去吧?”
“不,既然邁出了這一步,我就做好了邁出這一步的覺悟。”他轉過身來。“周柏林,你比我聰明,以後定是大有作爲,不要像我一樣窩囊。”
“不,你不窩囊,一點也不。”
突然從樓梯口出來了幾個警察。
“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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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過來了個胖胖的警察。
“你就是趙東風?”
“是。”
“你涉嫌侵犯未成年人權益,詐騙,故意殺人,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想說的是,趙教官並沒有殺人,殺人犯是董校長。
“好,沒問題。”他又扭過頭對迎春說:“把爸爸辦公室的錢拿上,收拾好行李,趕快回家去吧。”
迎春只能點點頭,眼淚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我一定會安全到家的,請父親放心。”
“好,我的好女兒。”
他離開了......
離開了生他養他的趙山崗。
只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偉岸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