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白如霜本來就想找夜未央問個清楚,如今藍翎羽主動送上門,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對藍翎羽說:“帶我去看看!”
“好咧!”雖然意外白如霜應承得這麼爽快,但是,轉眼又心情愉悅。白如霜既然應承了,他又何必想這麼多。反正,他向就不是一個深思熟慮的人。
他心裡小算盤打得“噼啪”響。他日如果白如霜找他討要救人的報酬,他就推說人是白如霜自己主動救的,他不過就帶了個路。如果白如霜要報酬,就找夜未央討去。反正夜未央人高馬大,壯實得像頭牛,被白如霜多整幾下,沒有這麼容易死去!
至於他嘛,就在旁邊看戲好了!他這輩子最愛看戲了!有戲看,人生才更加美好啊,你說是不是!
在涮涮鍋小住幾日,玉傾顏和綠君柳起程返京。一入京城,直奔閱微草堂。閱微草堂仍像他們離開時那樣,只因爲無人打掃而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二人放下包袱,稍事休息。綠君柳打掃房子,玉傾顏則換了朝服進宮面聖。
進了宮門,來到御書房,早有太監進去稟報。稍時,裡面傳話,宣玉傾顏進去面聖。玉傾顏連忙整理衣衫,垂目斂神,走進御書房,跪倒在鳳玄殿面前,神色惶恐不安,
“臣玉傾顏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回京了。”
沒有宣玉傾顏起身,而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詢。然而那話語中透露出的陰寒不滿,讓玉傾顏脊背發寒。
玉傾顏誠惶誠恐地戰戰驚驚回答:“臣有罪!”
“愛卿何罪之有?”
鳳玄殿故作不解,眉宇間看似平和,眸底殺機一閃即逝。
“臣率大軍離京,不過百里便被歹人偷襲,傷亡慘重。臣不但不回京向皇上請罪,反而聳誦士兵叛逃,臣罪該萬死!”
“你確實罪該萬死!”
鳳玄殿鳳眸一斂,寒光乍現,殺氣逼人。他猛然推倒案桌上厚厚的一疊奏摺,奏摺“嘩啦”一聲全部散落在玉傾顏面前。其中有幾本翻開,露出裡面的內容赫然是請旨彈劾玉傾顏的。
“臣知罪!”
玉傾顏趴伏在地面,額頭緊貼冰冷的地板,戰戰驚驚,不敢擡起。
鳳玄殿舒舒服服靠坐回龍椅,冷眼看着地上趴伏的玉傾顏,語氣冰冷,“你自己說說,你都犯了什麼罪?”
玉傾顏保持着跪趴姿勢,誠惶誠恐地說:“臣犯有三大罪。”
“哪三大罪?”
“第一罪,臣領兵無方,纔出京城,就讓部隊蒙受慘重損失,臣有失職之罪;第二罪,臣治兵無方,軍心散亂,臣不但不加以約束,反而放任其逃亡,臣有瀆職之罪;第三罪,臣本應即刻回宮向皇上請罪,卻置若罔,遠走泰安,藐視聖顏,臣有欺騙天顏之罪!”
“既然知罪,那你說說,朕應該如何處罰你?”
玉傾顏微微直起身子,擡頭直視鳳玄殿,神色淡定如常。她說:“皇上並不打算懲罰微臣。”
“哦?”鳳玄殿挑眉,饒有趣味地問,“你怎知朕不想懲罰你?”
“如果皇上要懲罰微臣,皇上大可派欽差前往泰安抓捕微臣回京受審,亦可賜毒酒一杯讓微臣自行了斷。可是,皇上並沒有這樣做,而是等微臣主動返京向皇上認罪。由此可見,皇上並不打算處罰微臣。”
“哼!”鳳玄殿冷哼,目光凌利如刀。他說:“玉傾顏,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不是微臣看得起自己,而是微臣瞭解皇上。”玉傾顏神色不改,絲毫不爲鳳玄殿的怒火所懼。她說:“這些奏摺相信都是彈劾微臣的,擺在皇上案桌上已有時日,可是皇上從來不曾正面批覆,這就證明,皇上並不想處罰微臣。”
“你如此自信?”
“微臣不是自信,而是微臣相信皇上。”
鳳玄殿從鼻孔裡哼氣,臉色緊繃,不曾柔和半分。他說:“玉傾顏,朕不處罰你,不是因爲朕信任你,而是泰安大捷,朕找不到懲罰你的理由。”
玉傾顏內心暗舒一口氣,叩首拜曰,“臣謝皇上不殺之恩!”
“玉傾顏,你很會挑時候回京。”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挑捷報傳來之時返京。泰安大捷,舉國歡慶,身爲三軍主帥的玉傾顏,居功至偉。所以,即便玉傾顏犯有再大的過錯,然功過相抵,鳳玄殿亦不能夠懲治於她。
這個玉傾顏,看似白癡懞懂,其實鬼靈鬼精的,比任何人都會算計!朝庭裡衆大臣中最狡猾的人就是她!
“玉傾顏,朕既不懲治你,也不嘉獎你,功過相抵,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如若他日你再敢如此獨斷專行,朕必要誅你九族!”鳳玄殿陰狠警告。
“謝皇上不殺之恩!”
雖然此事早在她預算之中,不過,場面功夫還得做足。否則,落了皇帝臉面,皇帝一反臉,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退下吧!”
“謝皇上!”
離開御書房,長長鬆了一口氣,偷偷撫平狂跳失序的心律,玉傾顏在心裡悄悄給自己比個V的手勢——成功過關!
剛出養心殿,便有一個宮人迎上了上來,恭敬地說:“相爺,六王爺相邀,他在藏珠閣等您。”
藏珠閣?莫不是收藏宮內奇珍異寶的藏珠閣?鳳無殤約她去哪裡幹什麼?
“好!前面帶路!”
內心雖有疑惑,終是決定前往。因爲她懷疑那個幕後的黑手就是鳳無殤,所以,即使鳳無殤不約見她,她也會去見鳳無殤。
一路跟着宮人,轉過幾條水榭長廊,來到藏珠閣。
宮人畢恭畢敬地推開藏珠閣的紅漆木門。
玉傾顏邁步走了進去。
剛入藏珠閣,便被各種剔透玲瓏晶瑩似玉明晃晃的奇珍異寶晃花了眼睛。玉傾顏這個瞧瞧,那個看看,眼冒金光,變成兩個大大的¥字符號。她搓着手,心想如果能夠把這些奇珍異寶全部抱回家那她就發大財了!
“玉丞相看起來很喜歡這些珍寶?”
不知何時,鳳無殤出現在藏珠閣中。或許是纔來的,亦或者他一直都在,只是玉傾顏一進門就光顧着看珍寶,未曾覺察。
玉傾顏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心,她說:“人家大鄉里進宮,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奇珍異寶。這麼多寶貝,那得多少銀子啊……”
“玉丞相如果喜歡,我送你一件可好?”
玉傾顏聞言擡頭,對上鳳無殤含笑的墨色瞳眸。
今天鳳無殤沒有穿官服,一件淺藍銀絲長袍,手中一把白玉扇,脣微揚,眸含笑,溫文儒雅,風度翩翩。
“聽起來不錯!”玉傾顏嬉皮笑臉,沒有半點正經。她八卦地問:“六王爺打算送我什麼寶貝?夜明珠?玉觀音?紅珊瑚?還是黃金佛?”
玉傾顏笑得沒心沒肺,鳳無殤望着玉傾顏,眼中笑意未變,脣角弧度不由自主地更深。高手過招,誰先顯露慌亂便輸了一着。這個玉傾顏看似顧左言他,實則個中高手。有意思!真有意思!
“不知玉丞相喜歡什麼?夜明珠嗎?還是紅珊瑚?珠寶字畫,翡翠玉器,玉丞相儘管開口。”
“這麼大方?”
玉傾顏估摸着鳳無殤的來意,無非就是想試探她。既然人家出了聲,不管真假,她可就不客氣了。反正,鳳無殤家財萬貫,也不在乎那麼一點銀子。她笑眯眯地說:“珠寶玉器我都喜歡。可是,總不能夠讓六王爺全部送給我吧?這樣好了,我要一根千年人蔘,十粒東海夜明珠,一套紫砂流金盃。”
哼!她可真是不客氣!
鳳無殤冷哼在心,表情上卻依然溫和無害。他說:“好!我明日就差人送到玉丞相府上。”
玉傾顏聞言喜笑顏開,搓着雙手,“那就多謝六王爺了。”
鳳無殤緩步走到窗邊的軟榻上坐下,他一眨不眨地睇凝着玉傾顏,脣角含笑,“玉丞相,我再送你一份禮物如何?”
“哦?”玉傾顏揚眉,心裡暗道:總算要進入正題了嗎?
鳳無殤看了眼身邊空位,溫和地說:“玉丞相,不必拘謹,咱們坐下聊。你我同朝爲官,卻從來沒有機會閒聊。難得今日有此良機,咱們何不把酒言歡,好好聊聊。”
如果只是聊聊,又何必繞這麼大個圈子。
玉傾顏纔不相信呢!不過,既然鳳無殤想玩,那麼她就陪他玩玩吧。她走到離鳳無殤不遠處的桌邊坐下,笑問:“不知六王爺想聊什麼?”
“玉丞相,你跟四哥很熟?”
鳳狐狸?
“不熟!”
“既然不熟,那麼四哥爲什麼會爲玉丞相搶奪黑龍佩。要知道,我這個四哥流戀花叢,醉生夢死,可從來不會關心女人以外的事情。”
眉頭猛跳,內心警惕由然而升。玉傾顏眨巴眨巴眼睛,故意裝傻,“什麼黑龍佩?我不明白六王爺在說什麼。”
“你知道的!”
鳳無殤眸光幽深,暗藏陰厲之色,殺機一閃即逝。在玉傾顏望去時,他眸裡笑容依舊,一副閒散無聊的樣子,溫和儒雅靜望着她。
雖然看不到鳳無殤眼中殺機,玉傾顏卻感到脊背發寒。一股寒氣由腳底一直漫延全身,凍得她全身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