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愛情

週五晚上,夏遙大學的閨蜜晴晴蜜月回國,約她一起吃飯,地點定在一家高級西餐廳。兩人從大學便是密友,更是互相暗暗較勁的對象,夏遙特意穿了一件最貴的衣服前去赴約,來到餐廳,晴晴和她年過五十的老公已經在等她。

“抱歉,抱歉,我遲到了。”夏遙忙檢討錯誤。

“沒事,想吃點什麼自己點。”晴晴道。

夏遙心想不能輕饒這丫頭,翻了翻菜單,挑了幾個貴的點了。

晴晴一副少奶奶派頭,又加了幾樣,招手喚來winter,逐一上了整齊。

法式鵝肝,菲力牛排,玉蘭蝸牛,拉菲紅酒…….

夏遙吃得膽戰心驚,頓覺相形慚愧。

晴晴那老公倒是文質彬彬,但灰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夏遙看着又不覺爲晴晴心酸。等提款機去上廁所,夏遙輕踢了一腳晴晴,“怎麼就結了?”

“幹嘛不結,他對我挺好的。”

“……..,你爸媽同意啊?”

“200萬聘金呢。”

“哦。”夏遙氣短了一下,又問:“那你覺得幸福嗎?”

“幸福啊,我說要什麼他從來沒說過不。”

“就這樣?”

“就這樣。”

“…….他那麼大年紀,還能行?”

“哼,我們愛情不是建立在性關係上。”

“那建立在什麼?”

“……..感覺。”

“……..你少裝清高。”

晴晴嘴巴一撇,“夏遙,你別老理性的去定義愛情。愛情,是不受控制的。沒有種族、年齡、家庭出身甚至性別的界定。就是不問過去,不想將來的在一起,沒有理由。”

如果你老公沒錢,你還會這麼說嗎?!

夏遙剛想和她爭辯,晴晴老公已經回來了,辯論就此結束。

回到家,夏遙躺在沙發上回想晴晴的觀點,覺得她對愛情定義還是很片面,對26歲的她而言,愛情是直接和婚姻相關的,包含的東西太多,在決定發起時總是猶豫再三,她把這叫謹慎。

得到結論的夏遙心滿意足,打開電視,悠然自得窩在沙發上吃薯片看電影,忽然有人敲門。夏遙也沒多想,叼着薯片開了門。

“咔嚓。”薯片在嘴裡折斷了。

那個叫江城的男人又這麼出現在眼前。

“可以進去嗎?”躇在門口半天,他終於忍不住說道。

夏遙回過神,竟然沒有一點拒絕的骨氣,讓開了門。

江城走進屋,看了一眼亂糟糟的臥室,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夏遙臉上一陣焦灼,趕緊上前把毛毯扯回牀上,把抱枕放好。江城等她收拾好,淡定自若的在沙發上坐下了。夏遙倒了杯水遞給他,也在沙發另一頭安安分分坐下。

“今天順道路過,就上來坐坐。”他爲忽然到訪解釋了一下。

“哦。”夏遙心想,這道順的,防盜窗都防不住。

接下來,兩人又是一陣安靜,電視中的冰釋前嫌的男女主人公熱火朝天的開始牀戲。

廣電總局呢,幹什麼去了!說好的槍戰動作片呢,矜持點行嗎?!

夏遙臉上再次焦灼,眼睛四下搜索遙控器,卻發現它遠遠的坐在江城身邊。

電視中曖昧的喘息聲一陣陣襲來。

“那個…..你胳膊好點了吧。”夏遙盯着遙控器道。

“嗯,好了。那天謝謝你。”

“吃薯片嗎?”夏遙把薯片遞了過去。

“…….好。”江城接過薯片,拿了一片。

“餓不餓?我這有泡麪。”

“…….好。”

夏遙騰的從沙發上竄起,風風火火到廚房煮麪。

端着面從廚房出來,電影總算正常了。江城接過碗,低頭吃麪。夏遙窩在沙發一頭看電影。劇情已經接近尾聲,黑幫兩夥勢力爲爭奪毒品進行了激烈的槍戰,屏幕內槍林彈雨,血肉橫飛。夏遙忽然回過頭看了看江城,腦中暗想,他開過槍嗎,販過毒嗎,殺過人嗎?

江城擡頭撞見她的目光,“怎麼了?”

夏遙當然不會傻到問出腦中問題,她腦筋一轉,指指電視屏幕道:“你們不穿襯衫西裝嗎?”

江城看了看屏幕,“很少。”

“我以爲這是標配。”

“…….我穿不好看。”

夏遙客氣道,“怎麼會,你人高肩寬,襯衫西裝一穿,一看就像…….”

江城接過,“賣房的。”

夏遙一愣,“噗”笑出聲。調侃道,“嗯,把你打扮好,往樓盤邊一放,各大婦女同胞二話不說,連人帶房一起打包。”

江城停住筷子,沉吟了片刻,一臉鄭重的擡起頭,“我賣藝不賣身的。”

好一個三貞九烈的青樓名妓!

夏遙哈哈哈大笑起來。江城看了看她,也笑了。夏遙忽然發現他笑起來還挺陽光,一口白牙尤其好看。

吃完麪,江城喝了幾口水,便起身告辭了。夏遙笑顏如花,歡送到門口。關門前,他忽然問道,“你電話多少?”

夏遙躊躇了一下,報了號碼。

他看上自己了?夏遙想了想影視作品中那些美豔的老大的女人,又看看鏡子中稀疏平常的自己,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第二天,夏遙一覺到中午才起。洗漱完正準備覓食,電話鈴響了。一個陌生號碼,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江城。

“起來了?”

“……..起來了。”

“午飯吃了沒?”

“沒。”

“那中午我請你吃飯。”

“……..爲什麼?”

“昨天你請我吃了面,我也得回請不是。”

“這個不用客氣,就一碗泡麪……”

“半個小時後我到樓下。”

他說完,利落的掛了電話。

夏遙拿着“嘟嘟嘟”盲音的電話,杵了會,人家黑社會都堵上門了,這不去不找死嗎?

忐忐忑忑換好衣服,等下了樓,她看到江城,倒吸一口涼氣。

他穿着一身合體的灰色西裝西褲,搭配普藍色的襯衫,一條深色領帶,那高拔冷峻的樣子簡直就是海報裡走出來一樣。

他看見夏遙過來,朝她點了點頭,自己又坐回駕駛室。

夏遙拽着包帶又是一陣糾結,最終還是乖乖過去做進了副駕駛。

大切諾基穿梭了幾個街道,在高聳入雲的金頂酒店停下。江城把鑰匙扔給泊車服務生,帶着夏遙走進百米觀光電梯。跟在江城身後,夏遙覺的自己就像小丫鬟一般,她瞥了一眼光潔如鏡的電梯牆面,感覺自己這衣服套的也太隨意了。

金頂餐廳在酒店的頂樓,可以俯瞰整個C市,和它的名字一樣,這裡出入的無一不是C市的金主權貴。江城定的是靠窗的位置,視線很好,也很安靜。江城讓夏遙點菜,夏遙打開菜單看了看,又合上了。

“你點吧,這裡我沒來過。”

江城也不囉嗦,唰唰點了幾個菜品。夏遙偷偷看了看菜單,覺得昨天那碗泡麪真的太值錢了。各種菜餚擺設的都很精緻,餐具也同樣精美絕倫,但夏遙心裡堵着事,食慾寡淡。

“不合胃口嗎?”江城問道。

“……沒有。菜很好。”

“那怎麼不多吃點?”

夏遙猶豫了一下,“你經常來這裡嗎?”

江城看了看她,“很少。”

夏遙略感輕鬆點。

江城又說到:“這裡太貴了。”

夏遙很認同的點點頭。

江城停住筷子,“那還不多吃點?浪費燒錢。”

夏遙嗯了一聲,趕緊動筷。

江城看了她一眼,嘴角抿住一絲笑意。

吃完飯回去路上,江城時不時鬆鬆襯衫領,夏遙偷偷看了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穿不慣襯衫西裝,幹嘛還穿?”

“你不是說好看嗎?”

夏遙一窘,怪我咯。

這時,江城的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低聲說了幾句便掛斷了。不一會,車回到小區樓下,江城道:“我有點事,先走了。”

夏遙點點頭,下了車。關門前想起什麼,轉身道,“謝謝,以後不用那麼客氣了。”

“嗯,知道了。”江城點點頭。

夏遙回到屋裡,獨自在沙發上想了許久。這個叫江城的男人示好的表現明顯,但夏遙覺得自己真沒電視裡灰姑娘的命,別說結婚成家了,倒是很有可能被這種高富帥吃乾淨,抹抹嘴就丟了。而且他還是混黑社會的,自己吃了虧,連說法都討不到,實在危險。

夏遙深感危機重重,發誓不能再跟這個男人有任何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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