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派東閣石階下,幾道身影帶着呼呼的風聲,在此地驟然停了下來,幾個少年年紀都不大,最年長的看來就是前面帶頭的那個白衣少年,面貌青稚,但是看得出已經是十五六歲的樣子了,而其他幾人卻看來最多十二三歲的樣子,這一行人正是下山執行值守任務的狄遠等六人。
最前面的孔覆一擺手,示意衆人停下,然後指着前面的一處山道說道,“好了,這裡這條狹小的山道就是我們這次任務的目的地了,只要在這裡值守六個時辰,沒有發現異常就行了。”說着擡頭看了看天色,“嗯,現在大約是未時,也就是要守到子時,我們纔可以回山。”
韋長雲眉毛一跳,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終嘀咕道,“那豈不是得到半夜了,在這鳥地方呆上半夜還真不是味道。”
“張師兄,你說,你說我們會不會遇到危險啊?”小師弟劉塵聽了孔覆的話,不由擡頭問道。張青打量了一下週圍的情況,然後拍着劉塵的肩膀,安慰道,“不會有事的,我們雲渺派最近剛剛出了雷霆手段震懾過江湖上的宵小,應該沒有人敢來的,況且前面這麼多天的值守任務下來,也沒聽說有師兄弟碰上什麼事情,好了,劉師弟你也不用擔心。”
這時候,那孔覆冷冷的喝道,“別廢話了,趕緊找好方位!這裡我修爲最高,我就在右邊第一位,那裡正是山外進來的入口,只要能早點發現異常,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其他幾人自己安排好位置,還有那個只會煉藥的師弟,既然你幫不上忙,那麼就找個地方呆着別動,不要莽莽撞撞的,沒有內力的人行動起來很容易被人發現。”
“好的。”狄遠對這略帶藐視的話也不在意,只是不鹹不淡的答應道。
安排完畢,六人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隱藏了起來。在靜默中,時間的流逝彷彿特別緩慢,此刻的狄遠正躺在一邊的灌木叢後面的斜坡上,仰望着雲渺山上的萬里碧空,略覺得無聊。四周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幹什麼,想了想,狄遠決定還是順便修習一下荒龍訣。
剛掐好印決,忽然身後的樹叢一陣晃動,狄遠雙耳微動,手中也解除了印決,往來人看去。只見小胖子貓着腰,從那灌木叢中一躥而出,落在了斜坡上。
“什麼嘛,搞得好像真的一樣,就我們幾個蝦兵蟹將,要真是有人闖進來,擋得住纔怪!”這胖子剛一落下,不由一陣低聲嘀咕。
狄遠呵呵輕笑幾聲,“這裡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派中安排我們來值守也不是想阻擋什麼,只是想提前發現異常情況而已,如果是重要的地方,估計會選一些修爲稍高的弟子,再配備一些專門的武器之類的,也算是比較周全了。”
說到這,狄遠不由想起之前他從無名妖墓中回來時幾個弟子大多都是內勁四層以上的傢伙,而且所用的弩箭防不勝防,那東西可是偷襲的利器,幸虧那日自己反應得快,不然還真不好說。
“不過這樣一來,就算是我們發現異常,能夠有人去門中報信,我們豈不是也必定得在這裡送命了?”韋長雲眉頭一皺,有些擔心的說道。
狄遠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過隨即又安慰道,“應該沒事的,大約是派中也覺着這裡地處偏僻,而且從這裡上山的那條路上都是懸崖峭壁,大批外敵來的時候不可能選擇這裡的,所以纔派我們這些新入門的弟子過來值守吧。”
“唔。”韋長雲也勉強相信了狄遠所說的,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然後打開了取出兩個烤好的雞腿,遞給狄遠一個,“給,狄師兄,先別管那些麻煩的事情,吃點東西再說吧!”
狄遠見到這胖子對吃的準備的如此周全,不由有些啞然,但是上午一直在煉丹,也沒時間去吃午飯,這時候還真是有些飢餓了,於是也不客氣,一邊抓了一隻過來,一邊說道,“呵呵,胖子,你這準備可真是齊全,除了這一包雞腿,我估摸着那個包袱裡面至少還有一些烤熟的兔子肉之類的吧?”說着一臉促狹的看着韋長雲,敢情這傢伙賺來的用度都去滿足口舌之慾去了。
這胖子老臉一紅,“嘿嘿,狄師兄,這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吃的東西怎麼能不好好準備呢,你也看見了,我老韋這副身材,要養起來,不多吃點怎麼行呢?再說了,你不是也能沾光麼!”
狄遠呵呵一笑,也不再接話,只是埋頭對付起手中的雞腿來。
“對了,狄師兄,你不是不能修煉真氣麼?怎麼剛纔?”韋長雲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剛纔下山時的情形,不由帶着疑惑的眼神看着狄遠,嘴中含着雞腿含糊的問道。
狄遠隱隱覺得自己把荒龍訣這事情告訴韋長雲並不是什麼好事,不禁猶豫了一下,解釋道,“呃,胖子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一直在煉丹麼,這些丹藥除了能賺取點用度之外,就是用來修煉外功的,我前面用的只是純粹外功。”想了一下之後,狄遠最終還是決定把荒龍訣的事情隱瞞下來。
那胖子一拍腦袋,嘴中“噢”了一聲,“對了,想起來了,是那篇叫什麼修元煉體訣的東西麼?那功法竟然也如此厲害……”剛說這裡,忽然見到狄遠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韋長雲不由一愣,不解的看着狄遠。
狄遠低頭,兩耳不停的顫動,輕聲說道,“別說話,有兩個人來了,前面那個腳步凌亂,十分慌張的樣子,後面那個步伐穩健,似乎功力頗爲高深,看起來前面那人像是在躲避後面那人的追蹤。”
這胖子一聽這話,瞪大了眼睛,微帶不信不色,然後轉身趴在草坡上,往路口看去。
此時路口忽然出現一個身着白衣的身影,一掠到此處就停下身來。此人身着內堂白袍,面貌普通,大約已經有十**歲的樣子,此刻卻是臉色驚慌,衣衫襤褸,狼狽不堪,手中所持長劍也被打的滿是缺口。只見其四處一打量之後,忽然高聲叫道,“有沒有師兄弟在此值守,快出來幫我阻敵,來人十分厲害,我擋不住了!”
“原來如此,你這小子竟然是想到這裡找援手,不過這裡哪怕有些雲渺派弟子,也是蝦兵蟹將,不值一提吧!小子,沒用的!”話音剛落,一個黑衣身影一個跟頭翻落下來,在地上一輕點,飛身起來,就是狠狠一掌。
那白袍弟子驚叫一聲,手中長劍激舞,試圖擋住那凌空一掌,但是誰知那黑衣人這掌卻根本沒有打落在白袍弟子身上的意思,反倒是在那長劍上豎手一劈,頓時,那長劍竟然噹的一聲一斷爲二,隨即那黑衣人另一隻手才真正出了殺招,一掌往那弟子胸口拍去。
那內堂弟子面色慘白,心中大驚,卻無計可施,眼見那肉掌離自己的胸口越來越近,正在此時,只聽嗖嗖兩聲破空之聲,那黑衣男子嘴中輕咦,雙掌疾扇,啪啪兩聲,就將一邊襲來的兩支飛鏢打落在地。
“這位是內堂師兄孫雲,幾位師兄弟隨我迎敵!”話畢,那內堂弟子孔覆已經身先衆人從灌木叢中跳了出來,手中一柄明晃晃的長劍往那黑衣男子急刺而去。而李明華,張青和劉塵三人見此情景,也跳出來,圍了上去。
韋長雲剛要動手,卻被狄遠一把按住,只聽狄遠輕聲說道,“別衝動,看看再說,來人武藝頗高,很難對付。”
那黑衣人見到衆人出來,卻一點不慌,瞟了一眼孔覆,嗤笑一聲,“花架子!這樣的小傢伙也敢上來?”說着,那對肉掌就要去接納孔覆手中的長劍,不過瞧見那孔覆嘴角竟然掛着一絲嘲笑,心知不好,但是手掌已經碰到了那長劍,只聽哧的一聲,那隻手掌竟一瞬間被削去一半,不由慘叫一聲,捂着手,急身退去。
這男子本來看到孔覆花架子倒是說得沒多大錯,只是不該麻痹大意,他沒想到孔覆本是內堂孔長老的孫子,孔長老對其疼愛無比,將自己的一柄收藏已久的利劍藏鋒劍給了孔覆,此劍看起來普通,但是削金斷鐵,鋒利無比,如此不留神之下,這黑衣男子卻是吃了大虧,一上手就被削去半個手掌,鮮血淋漓。
那孫雲以內勁三層巔峰的修爲對上那五層初期的黑衣男子,能逃到四處已是僥倖,見到是派中師兄弟,心中略鬆,只不過哪怕是剛纔那黑衣男子一上來就吃了大虧,但自己一掃己方几人,衡量之下,發現對方還是實力高出己方不少,又眉頭微皺,有些擔心起來。
孔覆暫時擊退了那黑衣男子,跑到孫雲邊上將其扶住,問道,“孫師兄,你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惹上這個傢伙?”
“哎,一時也說不清,簡單的說,就是我在執行門外任務的時候,在一個小鎮上碰上這個傢伙,然後這個傢伙說看上我的身體,靈根正好什麼的,我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意思,心惱之下,對其出了手,誰知這傢伙武藝高強,我根本不是對手,於是就想逃走了之,但是這傢伙卻緊追不捨,如此一來,一路打打逃逃,好不容易纔到了這裡。”
幾人一聽這話,不由臉色異樣的看着那孫雲,孫雲臉上也是一紅,但是又無法解釋。躲在灌木叢中的韋長雲撲哧一聲,隨即勉強忍住,低聲道,“嘿嘿,莫非那黑衣人有什麼特殊嗜好,還看上男人的身體。”
狄遠卻在一邊忽然覺得靈根這個東西在那裡看到過一般,但是又想不起來,只是他卻知道,那黑衣人所說的意思定然和這猥瑣胖子想得不同。
孔覆輕咳一聲,“咳咳,那個,既然孫雲師兄到了這裡,那我們幾個在此值守自然不好不管,好了,接下來這個傢伙就交給師弟處理了,師兄先休息一下。”
“不行,你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就算你手上有這柄藏鋒劍也不行,得幾個人一起上纔可以周旋一二。”說着將劉塵的一把劍拿了過來,“這位師弟,你年紀尚小,而且功力不深,這把劍借我一用,你先到派中去報信,務必找一兩個長老前來。”也不待劉塵說什麼,手中長劍捥動,飛身往那黑衣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