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遠在一條山道上忍着飢餓疲憊,迅速前行着,這裡是雲渺派後山通往修武堂的地方,此刻安靜異常,偶爾有一些爭鬥的痕跡留下,但是卻不見任何人,這不由使得狄遠有些惴惴不安,一連串的事故已經使得他頗有點精疲力盡的感覺,現在心中只是希望快點到達門中,然後好好休息一下而已,但是這樣的情狀卻使得他不得不提起精神來,應對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
片刻之後,雲渺派的修武堂幾乎是近在咫尺了,只要通過前面的一段小徑,然後爬過一些石階就能進入山門了,狄遠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正在此時,狄遠心中卻莫名的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心中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身體已經一個翻身往後掠去。
只聽嗖嗖幾聲尖利的破空聲在不遠處響起,再看剛纔所立之地,卻整整齊齊的插了六隻弩矢,狄遠暗道僥倖,再慢一刻,自己說不定已經被射成了刺蝟了,幸好他這會兒一直集中着精神。
“咦?好像是我派修武堂的弟子。”只聽樹叢中一個聲音說道,話畢,從樹叢中轉出一個白衣弟子,五個青衣弟子,不約而同向狄遠圍了過了。
狄遠見此情景只好硬着頭皮說道,“誤會了,衆位師兄弟,我是修武堂今年新入門的弟子狄遠,家師清風谷馬長老。”
“呃,還真是修武堂的弟子?不對,今日不是把修武堂的弟子都召集起來了,並且明令不準出山麼?你卻從山外回來,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假扮我派弟子意欲何爲。”那白衣弟子一臉不信之色,說着咣的一聲抽出長劍,然後指着狄遠責問道。
狄遠不由苦笑不得,心中卻閃過一絲疑問,“莫非我摔進墓穴的時候,昏迷了一夜了?”但是此刻卻耽誤不得,連忙解釋道,“我真的是修武堂的弟子,只是昨日出了點事情,昏迷了過去,所以現在才趕回來,你們看,這是我師父的腰牌。”
幾個弟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狄遠,見到狄遠整個人衣衫襤褸,狼狽不堪,而且似乎還受了點傷,又見到狄遠手上那塊紫色的腰牌,不由信了大半。那白衣弟子收了長劍,將狄遠的腰牌拿了過去,仔細看了得看,輕咳一聲,“嗯,咳,看來師弟真是我派弟子,而且馬長老都把自己的腰牌給了你一塊,說明馬長老對你十分器重了,師弟可真是幸運啊,嘿嘿,剛纔純屬誤會,純屬誤會。”說着又將手中的腰牌還給了狄遠。
狄遠將手中腰牌一收,心下略微一緩,有些疑惑的說道,“平日裡面似乎這樣的地方不會有巡邏弟子的吧,今天怎麼還安排了幾位師兄弟做暗哨?”
那白衣弟子微微尷尬,解釋道,“師弟莫非不知道昨日的事情?昨日星河派和魔宗堂兩派的宵小,大批進犯,最後逼得雲上掌門動用了霹靂手段,打傷了幾位兩派長老,又約定半年後舉行三派大比,爭奪藥園山的歸屬權,這才使得兩派退去,而這樣一來,派中長老都覺得原來的防守太弱了,於是經過商議就決定內堂和修武堂弟子都得輪流進行值守任務,而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我們纔在這裡設了暗哨,不想差點誤傷師弟,呵呵,師兄我實在是不好意思。”
狄遠呵呵一笑,“師兄也別在意,這也是你們的職責所在,而且師弟現在這副扮相,的確是有些嫌疑,好了,既然誤會已解,那師弟就先回清風谷了。”
那白衣弟子似乎猶豫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是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點頭道,“好,狄師弟那你走好,我叫賀孟平,門中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師兄我。”
狄遠點點頭,一揮手,然後奔上石階,往修武堂前去。
待到狄遠一走,一個青衣弟子有些不解的問道,“賀師兄,你怎麼對這位師弟特別熱情?”
“哼,你懂什麼,沒聽說昨天清風谷的馬長老及時趕到雲罡谷,一個人獨戰盜聖獨孤聖還有他四個弟子,將其中三人打死,一人打成重傷,獨孤聖也似乎被斷了一手,狼狽而逃,在我看來,這雲渺派中,除了掌門雲上真人,最厲害的就是着清風谷的馬長老了,現在有幸攀上馬長老最器重的弟子,怎能不熱情?”
其餘幾個青衣弟子恍然大悟,不由爲剛纔都傻傻站在一邊後悔不已,賀孟平在一邊看着,臉露得意,卻微笑不語。
狄遠自然不知道還有人爲攀上自己而高興,此刻的他卻爲了一些師兄弟拋來的鄙視的眼光而惱怒不已,看來都是一些認出他就是當日被紀無傷稱作廢物的修武堂弟子,暗自嘆息,思忖道,“要不是自己是這該死的散氣之體,經過這半年的修煉恐怕已經是內勁三層的境界了吧,哎。”
他也不耽擱,既然別人不待見他,他也懶得那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冷哼一聲,迅速的穿過修武堂,進了後山萬竹園,就直奔清風谷而去。
正走着,經過自己的居所的時候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卻發現正是凌鴻雪這丫頭?此時的小丫頭兩眼通紅,面色憔悴,加上身着一襲綠衣,揹負一柄碧色汪然的長劍,在萬杆修竹的掩映下,風姿卓絕,頗爲惹人憐愛。
狄遠卻從來沒見過小丫頭這麼一副神情,不由一怔,但是看到這丫頭如此神色,大約已經猜到是爲了自己的緣故,心中不由暗暗感動,邁步輕輕走上前去。凌鴻雪此時卻是怔怔的看着狄遠的屋子發着呆,似乎有些不相信,平日裡待自己如同親生哥哥一般的狄遠就此離去了。
“鴻雪!?”小丫頭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渾身一顫,眼中剛剛被山風吹乾的淚水卻再一次止不住一般流了下來。緩緩轉過頭來,看到這熟悉的面容,小丫頭不由顫聲叫道,“狄遠大哥!”身體卻再也不能自制,猛的撲到了狄遠懷裡面。
狄遠一愣,但是隨即一手輕輕的撫着小丫頭的脊背,一手揉着青絲縷縷,心中對這丫頭的關切頗爲感激,輕聲道,“傻丫頭,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地麼?”
凌鴻雪這妮子卻不說話,只是趴在狄遠懷裡兀自不停的哭着,似乎要狠狠發泄一番似的。
此時清風谷的小木屋中也有着一老一小愁眉苦臉的呆坐着。韋長雲臉上淚跡斑斑,塵痕滿面,似乎也剛剛哭過,一臉狼狽蕭索,神遊物外的神情,而盤膝正坐的馬老道也是一臉肅然,看了一眼一邊的小胖子,不由不是長嘆一口氣。
“哎,長雲啊,你也別在傷心了,說起來昨日也是爲師不對,要是不做那婦人之仁,直接一掌結果了那古墓派的傢伙,事情也就不會鬧成這樣。哎,說來,你狄師兄算是爲師平生見到的資質最爲出衆之人了,如果不是那散氣異體的話,半年來如此修煉下來,至少是三層內勁了,在爲師的指點下,說不定還能問鼎四層,可惜,天意弄人,哎,除了如此意外,爲師也頗爲心疼,只是人死燈滅,又能奈何?希望他在九泉之下,不會怪罪爲師吧。”
馬老道說着,又是喪氣的嘆了一聲。韋長雲卻似乎不在聽老道說話,只是嘴中低聲嘀咕着,“這不是真的,狄師兄沒那麼容易死的……”
“師父,狄遠怎麼會怪罪於您了,要不是您,我早就被那古墓派的弟子一刀砍了。”這時候門外卻忽然響起狄遠的聲音。
“你還說,要不是你不自量力,怎麼會……狄、狄遠,你、你沒死!!!”馬老道還未反應過來,只是順着說了下去,說到一半才覺得事情不對,不由擡起頭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看着來人,只見這少年一身青袍破破爛爛,襤褸不堪,時刻卻是笑意吟吟,不是狄遠又是誰呢?
邊上的韋長雲卻先一步竄了出去,一個熊抱將狄遠抱住,放聲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狄師兄沒怎麼容易就離我們而去的,測試的時候,那麼大的靈狼都被你制服了,這次只不過跌到地下去了,怎麼會有事呢!師兄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相信,哈哈!”
狄遠心中感動,但是口中卻調笑道,“嘿嘿,少拍馬屁,你一個男的,這麼抱着師兄我算是什麼樣子啊,而且臉上還鼻涕眼淚的,往我身上不要錢的抹,你沒見我已經夠慘了麼?”
邊上的凌鴻雪一聽這話,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胖子擡頭看了看,見到凌鴻雪也在一邊,而狄遠卻一臉促狹的看着自己,不由摸摸腦袋,嘿嘿傻笑道,“這,胖子我這不是擔心師兄你麼?”
馬老道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狄遠一番,才猶自有些不信的問道,“昨日爲師明明兩隻眼睛都看到你掉到那地陷之中,怎麼可能你又出來了?莫非爲師真的老了,老眼昏花了?”
狄遠見馬老道這副神色,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道,“哎,師父,你沒看錯,只不過我運氣不錯,掉到了一個通道里面,所以纔想辦法出來的。”於是狄遠又將那無名妖墓,以及那詭異的通道都說了一通,只是將那布袋以及裡面的兩樣東西略了過去,免得惹起麻煩來,這次的事情說到底還不是一塊玉佩引起的麼。
馬老道聽罷此事,不由一捋長鬚,一張滿是麻子的老臉湊近狄遠,仔細看了看,嘖嘖道,“原來這世間還真有妖獸精怪的存在啊,聽狄遠你這麼一說,爲師倒真是長見識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事兒你千萬別亂說,長雲,還有鴻雪丫頭也是,這話傳出去,十傳九補的,說不定又成了白仙子一樣的事情了。”狄遠三人不有點點頭,對馬老道的考慮也十分贊同。
狄遠聽說白衣女子,不由又問道,“對了,師父,你知道那白仙子以及崔長老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這話出口,卻見那馬老道臉色一暗,只見其一拍膝蓋,嘆息道,“哎,崔老道和鍾濤、申屠傲因爲爲師趕到及時,沒有大礙,只是據爲師所知,那白仙子卻在逃走的路途上中了星河派的埋伏,不慎之下,被打落山崖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啊!”狄遠一聽這話,卻是大驚,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無緣由的怒氣,“這星河派不是被掌門懾退了麼?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
“其實事情遠遠沒有這樣簡單,雖說雲上出手震懾了兩派的老傢伙們,但是畢竟對方來勢洶洶,怎麼可能就此退去呢,所以兩相對峙之下,依然僵持了很久。而此時,那星河派早已經暗中派了人在各處要道封鎖,白仙子正在被那古墓派的弟子追殺,一個古墓派的人自然奈何不得她,但是快要出雲渺山的時候,卻遇到了哪裡埋伏的星河派長老費岑,一頓打鬥之後,白仙子拼着重傷,也傷了幾個星河派的弟子,但是最終寡不敵衆,費岑收手不及之下,卻是一掌將白仙子打入了雲淵之中。”
“雲淵!”狄遠不由失聲驚叫,他知道這個地方算是雲渺派的另一處禁地,此地高下幾百丈,輕霧升騰,裡面似乎還有一些十分厲害的野獸,就算是雲渺派的長老也鮮有敢深入其中之人,如此被打下去,還真是凶多吉少了。
狄遠心中一陣難過,要是自己有自保之力,那白衣女子也就不用自己去引開那古墓派的弟子了,心中那股想要變強的意念更加的強烈了,想着想着,咬牙在心中吐出幾個名字,“黑煞老怪,獨孤聖,費岑,他日我強大了,你們一個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