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本無錯,奈何人乎?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不過,我更認同你那句話:拳頭大的是真理,任你巧舌如簧,若過不了我這一關,就休想再步出這磨刀堂。”
秦一灑然笑道:“終究還是要打過,不過,我喜歡,能夠親身領教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妙招,也算一種榮幸,閥主出刀吧。”
宋缺點頭說道:“好,數十年來你是唯一面對我宋缺還敢這麼囂張的人,莫要以爲我會手軟。”
宋缺眉頭一挑,面色森然,左手伸出隔空虛抓,牆上掛着的一把厚背大刀仿若復活一般,竟發出一陣龍吟之聲。
“錚”的一聲從刀鞘內彈射了出來,落入宋缺的掌心中。
秦一心中警兆狂跳,眼前景象大變,好像站在他的面前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劈天裂地的絕世寶刀。
森寒的刀風勁氣向他罩定,從身邊拂過的空氣好似都變成了一柄柄銳利的刀氣,切割着他的護體勁氣。
人刀合一,人即是刀,刀亦是人,這種渾然天成的自然感覺,讓人由衷感嘆宋缺的刀法已然進入了道的境界。
秦一心中涌起強烈的鬥志,當今天下只有這等高手才值得他全力出手,體內真氣運轉周天,強橫妖異的勁氣在身周立時形成一個絕對真空的氣罩,把破體而至的刀氣擋在外間。
整個人恍若怒海中飄搖逐流的孤舟,雖是硬接着暴風驟雨的侵襲,卻蔚然不動,沒有絲毫破綻。
雙目神光電閃,罩定宋缺淡然說道:“佛門曾有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沒想到閥主的天刀已經到了這等境界,實在是讓人佩服,這天下人都小看了閥主的真正實力,小子估計就算是面對寧道奇,閥主也不會比他遜色分毫!”
宋缺眼睛一亮,豪聲笑道:“果然是秦一,這都被你看透,宋某潛心刀道數十年。從有法入無法,始由後天得入先天之位。”
秦一笑道:“那還等什麼,就讓小子來領教一下天刀的厲害吧,閥主莫不是捨不得動手了吧。”
“好小子,牙尖嘴利,聽聞你能從三大聖僧合圍中逃脫,還傷了一人,今天正好見識一下你地功法究竟有何玄妙之處。”
話音未落,腳下輕輕跨出一步。但整個氣勢再次風起雲涌,驚起漫天風雷,密佈整個空間凌厲鋒銳的刀氣向着秦一激射而去,立時封鎖了他所有的退路。
刀乃百兵之膽,兇戾鋒芒之器,無堅不摧,無物不破,故有氣勢萬鈞,凜然天下之說!
秦一平日與敵戰鬥主要憑藉的都是自己超卓的身法,如今面對這個與寧道奇同等級甚至更加危險的絕世高手。根本就容不得半點失誤。
不過,若想單憑自己的一雙肉掌與天刀硬拼,聽起來怎都是愚蠢透頂的主意。
但他好似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危險,等着刀氣臨身仍站立不動,不知道地還以爲他已經嚇得癡傻。
宋缺眼中閃過一絲異光,但下手絲毫不見減緩。他也不會相信秦一會用那種方式躲避自己的攻擊,因爲,不止自己會因此而看他不起,恐怕就連他自己也不會容許的。
秦一的眼神終於變化,右臂終於擡起,無視自己的血肉之軀,竟然主動架在宋缺的刀刃上。
沒有想象中的血肉飄飛,骨斷筋折。
“當!”
一聲金屬交擊的脆響。
袖中另有乾坤,宋缺立時明白箇中玄妙,卻也感受到從刀柄處傳來的反震力。
好深厚地功力。自己全力一刀竟然只是讓秦一身形巨顫,面上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這等實力難怪可以稱雄江湖,真不知道他有了何等奇遇,竟然擁有這等功力。
心中更加興奮,好長時間沒有跟這等程度的高手交鋒過,身上高手的熱血已然沸騰。
不過,秦一卻不是喜歡被動挨打之人,等得就是宋缺驚愕的瞬間。手臂順勢回縮,一團黑芒嗖的一下從寬大的袖口內射出。直奔宋缺臉門而去。
對於秦一的反攻宋缺也不敢怠慢,後背刀反手磕擋,堪堪抵住黑芒的撞擊。
定睛細看,竟是一根兩尺長兒臂粗的黝黑鐵棍,轟擊自己的首端有個獸頭吞龍槽,設計地極爲巧妙,恰能夠把使用者的力量全部由一點爆發出來。
尾部連接了一根鐵鏈,鏈子另一頭則從秦一的衣袖中伸出。
宋缺似乎頗感有趣,並沒有再次出招,反而望着秦一笑道:“早聽說你小子古靈精怪,總是讓對手摸不着頭路,這下
得什麼把戲?”
秦一一臉肅容的說道:“面對閥主想必當世沒有任何一人膽敢大意,我又沒有練成佛門護體神功,以血肉之軀跟閥主對戰已經是落在下風,爲了公平起見,怎都要做好一切準備了。”
說罷袖中的秘密武器終於露出廬山真面目,竟是兩根模樣相同的鐵棍,只在中間由鐵鏈相連,倒有些貌似雙節棍,只是長度稍微長了些許。
秦一各抓鐵棍兩端,轉動機關,正好咬合在一起,形成一柄四尺長棍。
在手中舞動了兩下,嘿然笑道:“這是在巴蜀地時候專門讓當地手藝最精湛的鐵匠打造的,還算趕的即時,不然恐怕真的要現醜了。”
宋缺微笑道:“棍乃百兵之祖,許多人都會使棍,但真正能夠稱作棍法大家的卻是寥寥無幾,對於今次的戰鬥我是越來越期待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再次踏前一步,僅是一步,所有的精、氣、神已經前所未有的凝聚。
一刀橫斬沒有絲毫變化,招式平淡的讓人覺得只要是練過刀法地都能使將出來。
秦一心中大讚,化繁爲簡、反璞歸真,說起簡單,但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這種舉重若輕卻又蘊涵無窮變化的招式。
手中卻不敢絲毫鬆懈,渾身妖氣縱橫,頃刻間灌住到手中的鐵棍內,棍影紛飛,鑲刻在棍首的獸口內立時發出淒厲的壕叫,刺入旁人的腦內,立時幻想頻生,剎時間身邊恍若厲鬼咆哮,陰魂嘶鳴。
宋缺顯然也沒有想到秦一手中這柄武器竟然還有這等玄妙設計,一時間險些中鏢,知道這是秦一的特殊攻擊手段。
長嘯一聲,刀氣激射,身邊幻想俱消,身上氣勢更加彭湃凌厲,後背刀在他手中恍若被賦予了無窮靈性,忽輕忽重,一刀格開長棍,向秦一近身襲來。
秦一修習的棍法乃是得自天妖秘傳,走的路數自是妖異邪魅,讓人防不勝防。
面對宋缺怒海揚濤地無籌刀勁,低吼一聲,暴退一步,長棍翻涌,每一下都恍若毒蛇吐信,封鎖在自己面前的道路,最後橫掃出去,再次刀棍相撞,發出金屬地鏗鳴聲。
兩人在這空間中各自展開自己平生得意所學,攻向對方。
“鏗鏗鏗鏗!”
兩人瞬間再次交擊近百招。
宋缺不愧爲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一刀在手,天下我有,出刀的角度妙到巔峰,根本就無可阻擋。
在此刻秦一眼中,自己周圍所有的空間都被無窮刀氣遮掩,好霸道的刀法。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絲毫還手之力,鐵棍雖然沒有鋒銳,但盛在勢大力沉,變化無窮。
秦一厲喝一聲,聲若驚雷,腳下身法展開,首次一棍掃在後背刀的刀脊處,震開一線刀鋒,也不與他近身交戰,拉開兩步距離,棍勢再轉。
“陰魂絕代!”
運轉天妖吸納地底陰魂,不經轉化,灌入棍身內,然後雙手持棍,向着宋缺手中後背刀狠狠砸去。
以天妖屠神功法的兇戾氣勢,宋缺也極爲不好受,每接一棍就退後一步,腳底石板則留下寸許深的凹陷。
秦一知道宋缺的刀法早已大成,若想跟他比拼彼此招式精妙乃是自取欺辱。
對付這等程度的高手只有使用笨辦法,就是要迫他硬拼,以此來限制他的進攻。
這一切看似煩雜紛亂,其實從雙方交手到現在不過數十息的時間,但已是險象環生,從腳下被刀氣棍影割裂砸破的石板就能看出方纔的兇險。
宋缺眼中射出一絲讚賞,哈哈長笑道:“痛快,你小子雖然招式邪門,但卻是招招精彩,實在是痛快!”
長棍一掃,迴護身前,秦一露出一口燦爛雪白的牙齒,狂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刀手,閥主的破壞力絕對是天下間最強悍的,如此霸道絕倫,神鬼辟易的絕世刀法委實讓人驚歎。
不過,熱身活動差不多該結束了,我們該開始正餐了吧,我還等着吃晚飯呢!”
宋缺突然閉上眼睛,沉聲說道:“棋逢對手,這種痛快的感覺宋某已經多久沒有品嚐了,秦一你實在是給我太多驚喜。”
手中後背刀隨手甩出,自行落入鞘內,可見他的手法技巧已經到了渾圓無一的境界,同時反掌虛爪,把牆壁最上頭的一柄造型高古,沉重異常的連鞘寶刀攝入掌心。
秦一眼神一凝,心中知曉,真正的決戰,這纔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