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石青璇鬥嘴讓秦一覺得從未有過的放鬆,沒有任何的利益糾合,也沒有絲毫的圖謀,只是單純的想聽她的聲音,分享她的喜怒。
石青璇對秦一併不討厭,只是不忿他的那副無賴面孔,着實有些氣人。
秦一走上前來,從懷中掏出火石,終於點燃了佛案上的油燈,渾濁的燈光微微閃爍着。
秦一怪笑道:“嗯,自上次一見,青璇似乎清減不少,莫非一直在想念某家?”
石青璇素手伸出,用一根樹枝波動着***,輕聲說道:“其實,你不該來的。”
秦一揮手斷然說道:“不過是幾個跳樑小醜,青璇無須擔心,待我一會兒把他們打發就是了。”
石青璇淡然說道:“秦一的故事青璇也聽過不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以一敵衆,你跟本就沒有勝算哩。”
秦一灑然笑道:“青璇開始關心我了,實在是今天最開心的事情了,不過,若我不來,青璇豈不是也要以一人之力抗起肩頭的重擔。
身爲一個男人,若是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承受這種痛苦,那我秦一還有什麼資格獲得青璇的愛戀。”
秦一話音未落,外間突然響起一陣陣詭異的聲響。
直若陰魂索命,惡鬼哀嚎,比之綰綰施展的天魔音另有一番蝕人心魂的破壞力。
不過,廟裡的石青璇和秦一卻似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兩人目光都緊盯着佛案前幽明不定的燭光上,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外間魔音驟然加劇,秦一眉頭大皺,自語道:“鬼哭狼嚎的,比狗叫聲還難聽百倍。難道這白癡就沒有學過音律嗎,還沒了完了了!”
秦一修習天妖屠神,乃是世間一切妖邪鬼魅的祖師級存在,哪會被這魔音蠱惑,只是噪音聽多了也是不耐。
掌心勁氣打出,旋即轉換成一種吸力,把廟門外間樹上的一片樹葉攝了過來。
雙目深深的望着石青璇說道:“上次與青璇一別經年,心中思念實難用語言形容萬一,且聽我一曲‘千里別離何處匿知音’!”
秦一用樹葉吹曲亦是別出心機。石青璇美眸一亮,想起上回兩人地合奏,芳心中竟生起一絲淡淡的期待。
聲音是利用體內妖氣催發出來的,並沒有一定的曲調,每一個音符都代表着一種情緒,音質極爲特殊,如滾珠落玉盤或若雨打芭蕉,雷擊電閃,有種抗擊大自然的狂暴威勢。
淒厲刺耳的魔音與這‘葉曲’方一碰觸。立刻像是化雪焦陽,迅速被這股雷霆驟雨般的音符衝擊的潰不成軍。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悶哼,顯是這次無形的比拼中對方受了暗傷。
石青璇美目異彩閃動,作爲精通音律地她自然從秦一的‘葉曲’中感受到了另一種的震撼,秦一的抗爭無籌與她融合大自然的淡然安逸截然相反,但卻同樣帶着一衆魅惑人心乃至靈魂的感人力量,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音律曲子,而是上升到了‘道’的境界。
天道損有餘,補不足!
拋下手中樹葉,秦一凝望着石青璇。此刻眼中似乎只有她一人的存在,柔聲說道:“青璇覺得如何?”
石青璇暗歎一聲,輕聲說道:“你這人難道總是喜歡逼迫人家嗎?算你勉強過關好哩!”
此時廟外勁氣凌亂,顯是有高手在進行對攻,但這片幽暗狹小地空間內卻一片安然,似乎外間的任何事情都無法擾亂秦一的告白。
異響傳來。一個披頭散髮面色蒼白更像是鬼魅的女子從門口處走了進來,肆無忌憚的整理着自己混亂的髮型,片刻後重新回覆千嬌百媚的浪蕩模樣。
瞥了眼佛案前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隱諱的殺機,嬌笑道:“原來是小情人在約會,小丫頭定是碧秀心的女兒。
不過,這位小哥面生地緊,能否給奴家介紹一下?”
秦一揮手示意石青璇不用擔心,冷冷的望了這‘女鬼’一眼,邪笑道:“原來是個老女人。還敢自稱奴家,真是讓人作嘔,莫非方纔的苦頭還沒有吃夠,迫不及待的想讓大爺我送你上路。”
“小輩,報上你的名來,看是否有資格取我‘媚娘子’金環真的性命?”
廟頂上突然響起一個破鑼般難聽地嗓音:“你這小輩倒也有膽,不過,若是乖乖把你身邊的丫頭交出來,我尤鳥倦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石青璇仍舊是淡雅若仙。彷佛周圍的一切事情都跟她沒有關係。
秦一微微擡頭望着上方的屋頂,獰聲說道:“是非皆因強開口。尤鳥人你的命大爺我收下了,而且,有件事必須告訴你,那就是老子我從來沒有擡頭跟人說話的習慣,給我滾下來。”
話音未落,一掌轟出,凌厲無匹的掌風疾如
地衝向頭頂。
“嘩啦!”
廟頂這些年久失修的磚瓦哪能吃得住秦一的全力一擊,立時宣告破碎。
木屑橫飛下,一聲怒嘯傳來,尤鳥倦從天而降,二話不說舉拳向着秦一頭頂轟去。
“哼!自取其辱!”
秦一不動如山,沉腰坐馬,雙臂交叉擋在頭上,顯是要先稱稱對方的斤兩。
“砰!”
一聲悶響,拳臂交擊。
尤鳥卷頭上腳下像是定格一般繼續增加功力,似乎要把秦一壓成兩段。
感受着兩臂間傳來地壓力,秦一心中已然估出這名列邪派八大高手之一與祝玉研齊名的超卓高手‘倒行逆施’尤鳥倦的真實功力。
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暴喝道:“給我——開!”
猛然放開體內收束的勁氣,腳下的石板啪的一聲以他爲圓心向四周龜裂開來,雙臂向上推出。
本以爲憑藉自己數十年的精純功力怎都要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壓成肉漿,卻不料身下突然傳來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
立時心中糟糕,整個身體卻已經身不由己地向上倒拋而去,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再次狠狠地回撞在了上方廟頂瓦礫上。
“啪”的一聲,整個身軀像是被鑲嵌在首飾上的珍珠,被生生卡了進去,動彈不得。
秦一得勢不饒人,雙腳發力,猛然躍起數丈,一拳疾若奔雷,向着尤鳥倦的臉門砸去,若是砸實,恐怕他那張臉也就徹底宣告報消了。
心中的驚駭無法用言語形容,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這個極度危險的敵人,但畢竟是邪派成名多年的頂尖高手,生死一刻間慌而不亂,蠟黃的老臉上猛然間掠過一抹黑線。
口中發出疑似悶雷的吼叫,高瘦欣長的身軀竟然詭異的旋轉起來,堪堪把後背對準了秦一。
“咣!”
一聲金屬交擊的脆響,秦一千鈞重拳狠狠砸在了尤鳥倦揹負的獨腳銅人上。
這獨腳銅人重達數百斤,卻是極佳的擋箭牌,即便是秦一的拳力經過這金屬的層層傳導,真正透入尤鳥倦身體對造成的傷害已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哇”的一下噴出一口鮮血,尤鳥倦卻也精明,借勢衝出廟內,避過了秦一接下來的截擊。
待重新回來的時候身上本是寬大的衣衫已經被劃破了數十個洞洞,顯得極爲可笑。
只是枯黃的臉色,悽楚的眉梢,深邃的皺紋,粗濃的眉毛,陰冷酷的眼神無不讓人心生寒意。
背上的獨腳銅人也被他慎重的拿在了手中,雙目灼灼的盯着秦一,冷聲問道:“好厲害的小娃,難怪可以口出狂言,你到底是誰?”
與他同來的都是久不出江湖的老魔頭,眼光何等狠辣,兩人雖只是短暫交手,但已能看出秦一的威脅。
就連先前若無其事的金環真也滿臉慎重,戒備的名單上也打上了秦一的名字。
一個陰冷邪魅的聲音在門外譏諷道:“哈,沒想到尤鳥人亦有再次被人狠揍的時候,看你如縮頭烏龜般躲了二十年方一出來就要被人暴揍,實在是大快人心呀。”
尤鳥倦被人落了臉子,頭也不望對方陰聲說道:“丁九重你不怕死的就給老子閉嘴,若真有能耐,這小鬼就交給你對付。”
秦一飄然落地,對身旁石青璇笑道:“來的還真是一羣牛鬼蛇神,一個個鬼鬼樂樂的,難怪連他們自己都承認是縮頭烏龜了,外邊那有一個老頭,也別費心偷聽了,穿着個僧袍,莫非你是這裡唸經的和尚?”
“我周老嘆實在想不到江湖上有哪個年輕人會有此功力,對了,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老夫自認爲潛蹤之術也算小有成就?”
尤鳥倦眼中閃過一絲愕然,旋即笑道:“好計謀,真不愧是一對姦夫淫婦,我竟然差點上當,真有你的!
不過,眼下你我舊帳可以暫時拋卻,我現在對這個小哥更感興趣。”
頭戴帝冠,在秦一看來實在很容易招雷劈的丁九重也走了進來,一臉陰冷的盯着秦一說道:“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反正死人是沒有什麼價值的,這種情況我們怎都要一致對外,解決掉這個麻煩,咱們之間的舊帳再算不遲。”
這時魔門中人性格中的陰險狡詐、無常反覆盡顯無疑,幾個邪惡的傢伙對視一眼,立刻達成了共識。
危險,已經再次降臨到了秦一頭上。
以一對四,與這魔門四大絕世魔頭之間的較量鹿死誰手,這一刻,真的成了懸念。
石青璇會否幫忙?
秦一有何破敵妙計?
盡待下章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