閥最寶貝的公主李秀寧所居之地。
此處風景秀麗,園林景緻構思玄妙,乃是遊覽賞玩的上佳之所。
不過此時此刻這裡主人的心中正凝聚着濃雲愁霧。
主軒中,這位大唐公主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優雅高貴。
眸中滿是悲苦,櫻脣緊咬,定定的望着面前安然就坐的男子軟弱的說道:“秦兄可否高擡貴手,就算看在你那好兄弟寇仲的份上放過秀寧。”
秦一端起面前的清茶,好整以暇的嘬了一口,顧左右而言他:“貢品就是不一樣,極品茶葉,極品泉水,就連茶杯器皿也俱是難得的極品,公主實在是會享受生命呀!”
李秀寧早就領教了秦一的厲害,知道他就是塊死豬皮,根本就不怕開水燙的,想要聽他口吐真言,真是難上加難。
不過,這裡時間再也不允許她拖延,李秀寧已是打定注意今天要讓秦一改變主意,哪怕動武也在所不惜。
好在這次請他前來並沒有讓人發現,這麼多弓弩手一擁而上,百箭齊發,就算他是神仙也得被紮成篩子了。
下意識的往軒外瞟了一眼,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爲了不讓這人的陰謀得逞,總要行險一搏。
李秀寧置於桌下的玉手已經因爲緊張而握的發白,但面上卻不敢泄漏出絲毫異常。
秦一似乎並沒有發現面前這女人心中瀰漫的冰冷殺意,嘆息一聲終於說道:“公主似乎對某有偏見呢。
本座早已知效公主爲了家族的春秋鼎盛王朝霸業這些年來一直往來奔波,李閥能有今天的諾大基業,乃有公主的一半功勞在內。
既然如此,你我兩家結成姻親當是最好的結果。箇中利弊公主應當計算清楚,如此好事,那爲何還要拒絕?”
秦一揮斷李秀寧地話頭,蠻橫的說道:“不要給我說早有婚配,不過是個準駙馬罷了,理他作甚,我這樣的提議也是有利於你們李閥的利益。
說句不好聽的,既然公主爲了你們家族可以肆意犧牲旁人的幸福,就像是飛馬牧場公主演的那齣戲不是很精彩嗎?
事前你可想過商秀珣爲否願意。怎麼如今換作自己面對你當初提出的選擇反而怯場了呢?
你不覺得自己這樣顯然太過自私了嗎,命運有時就像是強暴,既然無法反抗,爲何不能學會享受呢!
身爲世家門閥,爲了家族偶爾犧牲一下自己的幸福也算是情理之中吧,這難道很令公主困惑嗎?”
只有與秦一正面對抗才知道他地邪惡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儘管身周生着暖洋洋的火盆,李秀寧仍感到渾身發寒,徹骨的冰寒。
眼中滿是驚懼的望着秦一,慘然說道:“原來你早就在算計秀寧。哼,楊公寶庫,我這個李閥公主恐怕是有史以來最值錢的了。
不過,縱是寇仲得到我的人,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我會恨你們一輩子的!”
秦一臉上滿是邪魅的表情,露齒微笑道:“無所謂了,得到身體總比虛無飄渺地精神要好上許多。
至於這所謂的感情,反正以後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多的是,慢慢培養就是了。要頭疼的也應該是寇仲。”
李秀寧徹底無言。
其實她早就明白像秦一這種心志堅定如鐵之人,只要自己認定的事情旁人根本就無法輕易左右他的念頭。
看來想要讓他改變主意已是不可能了,秀眸中厲芒一閃,卻突然從外間闖進來一人,急聲問道:“公主小心!”
李秀寧黛眉微蹙,顯是已從聲音上聽出來人是誰。心中暗歎一聲,最好的時機已經錯過了。
淡然說道:“駙馬不是去了天策府嗎,又爲何如此行色匆匆,莫要在客人面前失了禮數。”
來人正是李秀寧的準駙馬,寇仲的第一情敵柴紹。
眼看心上人安然無恙,柴紹終於放下心來,猛地扭轉頭來,一雙眼眸死死地盯着秦一冷冰冰的說道:“這裡不歡迎你,還請離開。”
“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情癡,對這女人倒是一往情深。可惜你尋錯了對象。”
秦一心中冷哼一聲,望着李秀寧一臉嘲諷的笑道:“方纔我還都以爲公主要摔杯爲號呢,不知這又是演的哪一齣?
‘準’駙馬也是個妙人,只是難道這就是皇家的禮儀,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闖進來,還對貴賓無禮衝撞。
公主可知若是此類情況放在我們那裡將如何?本座會親自擰斷他的腦袋,治他個大不敬!”
秦一突然面色一冷,雙目射出森寒地幽光,如毒蛇般
柴紹的脖頸。毫不掩飾身上張狂無忌的殺意。
房中溫度驟降,火盆中的焰火也被一股莫名的氣勢壓的恍惚欲滅。幽綠的火星恍若荒野中的鬼火一般閃爍不定,讓人望之心寒。
李秀寧兩人面色驟變。
誰也不曾想到秦一不但出言威脅,看模樣分明就是動了殺心。
李秀寧面色鐵青,她已經比較熟悉秦一的心性,對這個兇邪莫測的傢伙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匆忙間怨怪地瞥了柴紹一眼,暗怪他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自古皆有禍從口出的至理名言警句。
若說整個長安城中他此刻最想殺之人當是你柴紹無疑,本公主爲了保你性命愁的夜不能寐,今日甚至不惜以身犯險。
你卻倒好,不但主動送上門來,還出言挑釁,這不是壽星公上吊嗎!
這秦一素有‘妖皇‘之名,當是行事肆無忌憚之人無所顧忌之人,真若在自己的寢宮中殺死柴紹,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於柴紹的性格她自是熟知,但此時已經無暇怪責於他,更怕秦一暴起傷人。趕忙說道:“柴公子也是心憂本宮,還望秦兄不要見怪。”
被秦一邪魅的目光掃過,李秀寧心中總會不自覺的發毛,枉她一向自栩不讓鬚眉,但幾次與秦一的短暫交鋒卻都是慘淡收場。
心中對他已經有了幾分懼怕,這時因爲憂心柴紹安危,連稱呼都變了,自是唯恐刺激到面前笑臉端坐卻危險無比地傢伙。
雖然李秀寧地本意是爲了保護柴紹,卻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因素。
柴紹是個男人。是個有志向有野心有尊嚴地男人,若是淪落到被一個女人保護,那還不如那把刀把他殺了來的乾脆。
另一個原因也是他並不認爲秦一敢動手,這裡是長安,是皇城,是李唐的地盤。
強龍不壓地頭蛇,秦一若敢傷人,那駐紮在皇城內的數千城衛軍就能把他切片活剮了。
所以,對李秀寧的委曲求全柴紹終於怒火中燒。望着秦一厲聲喝道:“公主何須如此委屈自己,待我把這傢伙趕出去,來人呀!”
秦一眸中精光一閃,獰笑道:“是你找死,怨不得別人!”
柴紹一開口李秀寧就心知要遭,卻再已來不及阻止。
眼前閃過一道幽影,秦一鬼魅般的身影已經竄到柴紹身前,一掌探出,向他胸膛抓去。
總地來說柴紹也算是個年輕有爲的俊彥,不然李淵也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許給他。但偏偏今次的對手乃是秦一這渾世妖王。
他那兩下在秦一面前徹底淪落成了三腳貓的把式,根本就不夠看的。
眼睛雖然堪堪捕捉到了秦一的動作,但反應上卻已經慢了一線。
胸前一麻,整個身體已經失去了反擊的能力。
面上閃過一抹驚駭若死的表情,他怎都沒有想到秦一竟然真地喪盡天良膽敢在這皇宮中對他動手。
簡直就是一條瘋狗,怎麼出門的時候沒有人給它脖子上栓個套子。這不是逼着它咬人嗎?
是不是瘋狗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客觀的是秦一確是果斷的出手了。
並且一擊成功,柴紹還沒有來得及叫囂就成了秦一手下的俘虜,一條小命堪優。
“不要!”
李秀寧恨不得逮着柴紹這頭笨驢狠狠的咬上兩口,驚呼一聲,焦聲說道:“秦兄手下留情,方纔確是柴紹不對,但還請看在秀寧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此刻她毫不懷疑秦一爲了幫助他的兄弟寇仲剷除情敵會擰斷柴紹那根白嫩的脖子。
“可惡,本公主怎麼這麼倒黴。不是跟蠢材在一起,就是遇到個蠻不講理的瘋子,兩個混蛋都死了算了!”
似是軒內地呼喊引起了外邊的注意,一陣匆亂的腳步聲,軒外人頭篡動,一個個手持駑弓兵器的甲士迅速逼近過來。
秦一仗着眼尖目利之勢,看破外間形勢,居然沒有絲毫畏懼。
一手像是拎小雞一般捏着柴紹前襟的衣衫,望着李秀寧桀桀怪笑道:“看來這個誤會還真是挺大的。或許唯一與步驟不符地就是公主殿下並沒有摔杯,這些意外就出現了。真的讓我有種驚喜的感覺。”
李秀寧聲音有些沙啞,眸中迅速閃過一絲絕然,道:“若是秦兄現在放下柴紹,本公主就喝退那些人,也好過避免更大的誤會,真若受傷就悔之晚矣。”
秦一哈哈笑道:“我秦一這一生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什麼藥都沒有吃過,就是想試試後悔藥的滋味。”
話音未落,甩手丟出,被擒於手的柴紹終於過了回當投石彈的癮。
嗖的一下拋
去。
“砰”的一聲赫然撞在了兩個持弩甲士的身上。
慘叫聲起,穴道被封,並不代表嘴巴被封,三人口吐鮮血倒跌一團。
五到十碼是弩箭地最強效力範圍,李秀寧佈置這一手不可謂不毒。
縱是秦一功高蓋世,終是血肉之軀,若是被百十枝箭矢扎中,不死也要重傷。
以秦一的精明殲詐一早就看出李秀寧面有詭域,只是不動聲色。
及至柴紹這傻鳥自動送上門來,三言兩語挑撥就妒火攻心。懵了頭腦。
讓秦一終於找到一個借題發揮的天賜良機,若是不趁機把事情搞大,豈不是對不起秦一‘妖皇’的名號。
大鬧皇宮。
他奶奶的,想起來就感到興奮呀,這天下又有幾人敢這麼做的。
而且秦一併非魯莽蠻幹之輩,就算事情鬧大了,自己卻也佔着道理,打起官司,穩贏地。
挑釁的是柴紹。佈局殺他的是李秀寧,兩人又是準夫妻,再加上最近鬧得沸沸揚揚地‘公主門’事件。
所有人都會認爲是這兩人爲了阻止秦一而佈下的殺局。
不就是想要娶個公主嗎,商量了這麼多天,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給他回個準信,秦一心中早就不耐煩了。
也是想要藉此機會將李淵一軍,雖然有些冒險,但他自信以李淵優柔寡斷地性格絕對不敢跟他翻臉。
且自己這段時日也算髮展了幾個奧援,相信這時候他們定會樂意幫手的。
秦一一旦決定某事。從來都是爲達目的絕不手軟,這次自也不會例外。
低嘯一聲,緊隨着柴紹追了過去。
以秦一的身法一旦展開速度,一般人根本就捕捉不到他地真身。
頓如虎入羊羣,砰然一聲撞入了奔來的人羣中,雙手顫若拈花,不斷拂向敵人的身體。
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些人被秦一意外強攻打了個措手不及,好不容易定下心來卻發現情況並沒有絲毫好轉,秦一端的狡猾,混在人羣中專打黑拳。下狠手。
有心放箭又怕一不小心傷了自己人,卻只能看着他對擊傷造成的傷亡越來越大。
心中的憋屈委實難以言喻!
李秀寧看的目瞪口呆,她確是沒有想過,當一個人無恥陰險達到了某種境界的時候人數並不一定能夠佔據優勢的。
這才知道在真正狠辣角色面前,她那所謂地陰謀根本就不夠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秦一肆無忌憚的屠殺她的手下。
秦一正要出手捏斷一個年輕士兵的脖子。突然感到頸後寒芒倒豎,強烈的危機感傳來。
勁風倏至,有高手混在人羣中偷襲!
再也顧不得眼前的小角色,身軀在半空中詭異的一扭,堪堪避過來人的劈空掌,腳尖一點,順勢鉤起倒在地上的柴紹,退出戰圈之外。
背脊挺直,負手傲立!
“都給本殿住手!”
一聲冷峻地男聲傳來,透着一股讓人臣服的異樣音域。
倖存的甲士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秦一不動如山。眼眸卻死死的盯着來人,嘴角突然綻出一絲如雨後驕陽般的微笑道:“上次東都一別,小弟無日不在思念世民兄,深恐招呼不周,怠慢之罪,今日終於得見,實在是幸甚!”
比之一年前李世民似乎有些消瘦,眸中偶爾透漏地堅定果絕及身上散發出的大將氣質卻更加凝實。
身穿青衣亮甲,腰繫一柄金鞘吞雲射日劍。右手緊握劍柄,氣勢磅礴。
正是這種無形的氣質卻更加令人敬畏。
他的身後站了數名姿態不一。卻無一不是殺氣畢露的冷酷漢子。
毫無疑問,這些殺氣的目標全都齊刷刷的射向秦一。
方纔偷襲秦一的那個方臉大漢,面上有道猙獰的疤痕,從左眼眉梢一直到嘴脣下頜,一雙獨狼般陰毒森寒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
秦一掃了這人一眼,眉頭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這種陰冷的氣息讓他感覺很不爽,尤其是這人竟敢躲在人羣中偷襲他。
心中已經默默判了這傢伙的死刑。
只是李世民這小子出現的時機還真夠巧的,不得不讓秦一深深的懷疑這種巧合後的動機。
眸中深處的冷厲一閃而過,就算這小子想要一報在洛陽的仇隙,自己也無懼於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怕過誰來!
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盯着一派淡定的秦一。
嘆息一聲,緩緩說道:“秦兄,別來無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