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防禦對秦一來說確實可以輕易的忽視掉,除了寨門外放着幾盞氣死風燈,其餘的地方皆是一片幽暗。
走向最近的一處營帳,迅速的鑽入了進去,裡邊士兵約有三十多人,且大都已睡下,只是其中靠近帳門的一人似乎感到些微寒意。
模糊間擡起頭來想要看個清楚,卻見眼前黑影一閃,喉頭一冷,腦袋就徹底歪扭到一旁。
秦一穿行在帳內,從黑暗中隨手拿起一套巴陵軍的兵服套在了身上。
領兵在外最擔心的一件事情是什麼,那麼八成以上的將領會告訴你那就是——炸營!
任何堅固的堡壘首先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夜晚人們的注意力乃至精神比之白天都會分散,尤其是睡夢中驚醒的士兵大腦一時間還沒有完全清醒,稍有點異動就會緊張,甚至作出錯誤的舉動。
本是靜謐的營地突然亮起了一團火光,並迅速燃燒了憩身的帳篷,睡夢中的巴陵軍猛然發現自己被圍困在火海中,立時所有的恐懼涌上心來,發出驚天動地的壕叫。
秦一下手狠、準、快,拿着燃起的火把飛快繞着各處帳篷跑去。
他是縱火搗亂的行家裡手,如何最大限度的讓火勢蔓延,以及激發那些士兵的恐慌早就爛熟於心。
頃刻間整個營地卻像是炸了鍋的火藥,慌亂作一團,那些倉惶失措的士兵根本就來不及穿上自己的軍服拿起身邊的武器就慌忙從帳篷中鑽了出來。
慌不擇路的向着自認爲安全的地方跑去,周圍到處都是喧鬧聲,沒有人知道來了多少敵人。
除卻周圍那些起火地營帳,遠處則是無盡的黑暗,若單只是這樣情況還會好點,秦一卻不會讓好不容易製造的混亂就此輕易消失。
眼睛瞅準那些呼喝的巴陵軍。這些人面目鎮定,一看就知是各小隊的將領,不然也是經驗豐富的老兵。
絕不能讓這些人把士兵們重新統合起來,秦一迅速向一個手拿武器的中年漢子背後走去。
似乎感受背後的寒意,那人極爲警惕的扭頭望去。
直到看清秦一身上地服飾,面色下意識的一鬆,旋即皺眉喝道:“你是哪一隊的,還不去救火?”
秦一邁前兩步,淡然說道:“屬下有要事向大人稟報。我知道這火是誰放的。”
“你說什麼?是誰幹的?”
“那就是——我!”
秦一身形倏地一閃,瞬間來到這人面前,一拳印在他的胸口,這人臉上的愕然尚未消逝就悶哼一聲,吐血倒飛而去。
同樣的刺殺每一秒都在發生,而營地各處亦適時傳來一聲聲慘叫:
“敵人大隊人馬殺過來了,四面八方都是,兄弟們快逃吧。”
“有敵人穿着咱們的衣服,小心身邊地敵人。砍他孃的。”
“張帥被殺了,我們爲大人報仇!”
“敵人是朱粲,幹他妹子的!”
……
一時間喧鬧的謠言迴盪在這些慌亂的巴陵軍耳邊,人人驚懼,黑夜中不知應該相信哪一個。
事實上確實有人看清某個穿着巴陵軍服飾的男子,拿着大刀卻砍殺自己人。
混雜着面中的聲音,立時慌亂起來,拿着手中的刀劍,凶神惡煞的注視着任何試圖靠近自己的人,稍有不對就先砍過去再說。
營地內地場面本就混亂不堪。各種摩擦難免發生,流血衝突自是開始不可遏制的蔓延開來,更由於身邊潛藏着一個搗亂攪局的高手。
被折騰的頭暈腦漲的巴陵軍終於把武器對準了自己人的身上砍了下去,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混亂首先是從外層開始了,所以,紮營中心地張繡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場面越發混亂才陰沉着臉,對身邊的軍士喝令道:“傳我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若有違抗,軍法處置。”
張繡畢竟是統兵大將,立時就看出其中的破綻,知道這是故意有人搗亂。
“該死的混蛋,不要讓我抓住你,不然老子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秦一戲耍了一頓。張繡心中憤怒的直想要殺人。
突然,從遠處跑來一個身着巴陵軍服飾的士兵,口中喝道:“報張帥,我們手下的兄弟已經抓住嫌犯,還請大帥發落。”
張繡望着這個士兵,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錯漏了某些地方,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大膽,跟大人回話還不跪下。”
張繡聞言眼前猛地劈過一道閃電。沒錯,這人根本就沒半點士兵的樣子。且神態看起來太過平淡。
但他覺醒的卻已經太晚了,扮作巴陵軍的秦一率先發難了,身若閃電向張繡撲去。
張繡雖然個子矮小,頭髮蓬亂,看起來很是猥瑣,功力卻也不弱,乃是僅次於蕭銑地高手。
怒嘯一聲,揮拳向秦一面門擊去,而他身後的兩名將
則慢上一線,這才大呼一聲,撲身而至。
可惜,今晚他們碰到是秦一,一個絕對不是憑藉人多就能夠戰勝的恐怖份子。
秦一心中叫妙,不怕你攻擊,就怕你小子逃走,也不猶豫,左手中指屈指如勾,拳若龍眼,詭異的點在張繡迎面擊來的拳頭上。
“啪”的一聲脆響,張繡的骨指關節竟被砸斷。
來不及呼痛,秦一猱身撞入他懷中,一肘狠狠擊打在他的胸膛上。
“咔吧!”
張繡如遭雷擊,面色瞬間蒼白若紙,向後拋飛而去,身在空中,鮮血才拼命灑出,癱倒於地,顯是再無生機。
兩個大將也沒想到張繡竟然一招斃命,怒嚎一聲,不要命般向秦一攻來。
既是不要命,那自然是自尋死路了。一人一招,送這兩個傢伙了帳。
望了眼周圍的閃動地人影,秦一冷笑一聲。
飄身而去。
太陽升起,帶走了夜的幽寒。
但巴陵軍地營地卻是一片仇雲慘淡,一夜混戰,傷亡慘重。
先不說大量帳篷補給被燒,睡夢中被燒死的士兵和後來自相殘殺地更多達兩百餘人,大小輕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更重要的是大元帥張繡竟被人刺殺,這對巴陵軍的士氣是個極大的損傷。人人愁容滿面,無精打采,匆匆忙收拾了東西,重返巴陵,等待憤怒已極的樑帝蕭銑發落!
秦一目的終於完成,蕭銑這回賠了夫人又折兵,損失慘重,一時間當是沒有心情再給飛馬牧場那邊添亂。
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回轉成都,搭乘渡船一路西行。
數日後卻不得不下船改走陸路。原因則是因爲一個不起眼的原因四川三大勢力獨尊堡、川幫和巴盟聯手封鎖三峽。
秦一自是從中嗅出了陰謀的味道,索性在大巴山下船,改走陸路。
自古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一般入蜀有兩條路,其中一條就是三峽水路,但現在看來情況比他想象地還要複雜。
陸路則通過大巴山的盤山棧道,按秦一的話說,就算到時發生衝突,在陸地上總比水中安全。
買了一些乾糧秦一就一頭鑽進了羣山環繞的大巴山脈。
只要通過大巴山的盤山棧道,就能進入四川境內。到時天府之國一覽無餘。
秦一心中生起一股驚歎,自己腳下踩過的正是古代百姓親自創造的奇蹟——棧道。
以往幾次進出巴蜀都是通過水路,今此倒是首次領略到另一種鬼斧神工的玄妙。
在那個工具並不豐富的年代,這棧道完全是用人工一手一手在萬丈懸崖絕壁上開鑿出石孔,孔中嵌進木樑,樑上再鋪木板終成現在這般偉大。
身下山水流瀑。樹木掩映,讓人心情不由地開闊起來。
“篤!”
木魚敲擊聲突從前方傳來,秦一立刻遁聲望去,心中卻自驚駭,來人究竟是誰竟能瞞過他的靈覺?
赫然但見一個枯瘦黝黑,身披淡薄灰色僧袍的老僧跌坐,整個人仿若枯木,沒有半點聲息。
秦一心中暗罵梵青慧無恥,眼看自己徒兒慘敗,竟然把這幾個老禿請來對付老子。這不是作弊嗎!
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緊張,笑嘻嘻的說道:“若小子沒有猜錯,面前這位可是三論宗的嘉祥大師?”
“哈哈,明明就是個老禿,哪來的什麼大師,小子你莫非也想尋新求佛了?”.=苦笑,禪宗四大聖僧以現其二。且又在這裡,其用意不言自明。
只是希望剩下的兩個不要過來吧。不然面對四個連‘邪王’石之軒也要狼狽逃竄的強敵,他秦一能作的也只有跳下這萬丈懸崖了。
苦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說道:“定是道信老禿,不好好在寺廟中唸經來這巴蜀作甚,莫非是凡心未了,也想一償這人間五味?
哈,別想騙我,我已聞到‘醉星塵’味道,原來也是個花和尚,到我秦樓飲酒作樂也就算了,竟然還踹了一瓶,難道是怕別人不知道嗎?”
道信哈哈笑道:“果然不愧是秦一,你小子確是沒有讓我老禿失望,這次與你小子相遇果真有緣。
不過,這酒卻是旁人送的,老禿我一向酒肉穿腸過,佛自心中留。”
秦一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怪誕的感覺,扭轉過頭,望着這個手拿酒壺,白眉過耳、長鬚掩腹類似彌勒佛的老和尚,笑道:“老禿你不會想說掐指一算,乃知與施主有緣,故前來相度這等騙人的鬼話吧。
告訴你,少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稚子,中間還有好幾個漂亮老婆伺候,與你的‘極樂世界’絕、對、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