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樓是霰雪城中最大的酒樓,顧名思義,來到這裡的酒客連心都會迷醉在其中。
醉心樓有一種酒,名叫登仙酒。傳說於幾百年前,有一位舉世無雙的絕世大修,在此喝了三天三夜的酒,竟在此羽化登仙,登仙酒由此聞名。
當時目擊者甚多,一傳十,十傳百,想來不會是空穴來風。
因此無論是過往的商人,還是好漢遊俠,但凡是經過霰雪城的,都會在醉心樓一醉方休,品嚐舉世聞名的登仙酒,不求羽化成仙,但求吉利平安。
劍二輕車熟路,拉着林雲就進了酒樓,小二急忙上前來招呼二人。
“軍爺,不好意思,今日我醉心樓不招待散客。”見劍二穿着戰甲,小二賠笑道。
劍二一聽自然是一百個不樂意,黑着臉問道:“怎麼回事?空位不還有很多嗎?”說完,他隨手指了指周圍無人落座的桌椅。
店小二利落地解釋道:“今日我們醉心樓被另一位軍爺包場了……實在不好意思……”能在霰雪城最大的酒樓幹小二,心思必定活絡,知道怎麼去討好形形**的客人。
“被另一位軍爺包場了?”劍二冷笑,拉着林雲便要上樓,回頭道:“我倒要看看是誰。”
店小二急忙阻止,一邊賠笑一邊道歉,他只是一個店小二,若是雙方起了什麼衝突,掌櫃的怪罪下來他可吃罪不起。
林雲也開口勸道:“是啊,劍二,我們另尋一家吧。”
劍二微微點頭,雪鷹衛軍紀嚴明,他自然不敢無故生事,到時候軍法處置,可不是好玩的,當下解釋道:“你們放心,我只是上去看看,也許我們認識呢。”
店小二無奈,只得緊緊跟在劍二與林雲身後,若果真有衝突發生,也好隨時出面調解。
醉心樓建得十分奢華,自頂樓望去,更是可以俯瞰整個霰雪城,城中的達官貴人皆是喜歡在頂樓望月飲酒。
上了幾層林雲才發現,不只是一樓空無一人,其餘的樓層同樣沒半個人影,看來的確是在頂樓喝酒的“軍爺”包下了整個醉心樓。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頂樓,此時的頂樓倒是熱鬧,桌椅全部有人落座,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應當都是霰雪國的正規軍。
店小二爲避免麻煩,急忙先劍二一步,快步上前去找到了包場的“軍爺”,附耳說了幾句話,那“軍爺”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子。
霰雪國的正規軍從將到兵一率是身着銀甲,眼前的“軍爺”也不例外,但與雪鷹衛不同的是,他們銀甲上是六角形的雪花標誌,並不是鷹型圖騰。
那“軍爺”站起身子,冷聲喝道:“是哪個不開眼的來搗亂?”
劍二絕不是一個能受氣的主,這一點,從林雲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
事實上,這時的劍二甚至已經氣得渾身發抖,看樣子似乎是想馬上上去跟那人拼個你死我活。
那人微瞟了一眼劍二與林雲,故作驚訝道:“我當是誰啊,原來是劍二統領啊,吃了敗仗還有閒情逸致在此飲酒?”
林雲不由瞥了一眼身旁的劍二,心中暗想,難道這次雪鷹衛吃敗仗竟跟劍二有關係?
此刻,劍二面色已青一陣紫一陣,生硬地擠出幾個字:“好過你們冰龍軍的酒囊飯袋。”
聞言,醉心樓頂樓登時如炸開了鍋,那“軍爺”的手下全部殺氣騰騰地站起身子,更有甚者已經喚出了兵刃,只要那“軍爺”一聲令下,便要出聲給劍二一個教訓。
那“軍爺”向手下襬了擺手,示意手下們稍安勿躁,隨後,他緩緩地向劍二走來。
林雲這纔看清他的長相,那是一個邪異的青年,年齡約在二十歲上下,他的面容帶着一絲邪氣,一雙妖瞳呈湛藍之色,更爲他陰柔的容貌添了幾分邪魅。
盯了劍二一會,他開口道:“這話讓劍一來說還差不多,你劍二怕是還不夠格。”說完,他眼中寒芒暴閃。
雙方劍拔弩張。
劍二冷聲道:“如果劍一在,你雪麟還敢這麼說嗎?”原來那“軍爺”喚作雪麟。
林雲頓時恍然大悟,雪麟這個名字,他也不陌生。上一任霰雪王組建了冰龍軍,後現任霰雪王將冰龍軍交給了雪麟,當時民間還盛傳說什麼雪麟是前任霰雪王的私生子之類的笑談。
就在店小二已經忍不住要請出掌櫃的調解雙方矛盾之時,雪麟忽然妖異一笑,道:“也罷,打了敗仗,你也需要借酒消愁,既然如此,我便讓給你好了。”
說完,他向手下喝道:“我們走!”
那滿面的嘲諷之色,令劍二攥緊了拳頭,只是,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
雖說經歷這點小小的插曲,林雲劍二卻最終還是喝上了登仙樓的登仙酒,只不過,氣氛較之來時卻略顯沉悶,至少,以往喋喋不休的劍二已經開始默然不語。
林雲對酒沒有太多研究,他只是不得不喝酒,這登仙酒好不好喝他沒喝出來,只是酒勁卻是真不小。
三大碗下肚,林雲的兩頰已經開始泛紅,舌頭有些打起結來。
兩人平時都是愛聊愛侃的人,此時卻都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灌着黃湯。
沉默了良久,劍二還是受不了古怪的氣氛,率先開口,一張嘴,便開始罵罵咧咧:“他孃的,真邪了門了。”
林雲打了個酒嗝,口齒不清地問道:“怎,怎麼了?”
劍二酒量比林雲要好不少,此時倒還算口齒伶俐:“孃的,打了那麼多年仗,我不是沒敗過,只是,這次……這次……居然敗在了自己人手中。”
林雲聞言酒勁醒了,有些不明所以地問了句爲何。
劍二揉了揉眼睛,“這次少主派我和三統領去與炎弛國對抗,我們本打算給敵人來個夾擊,卻不知怎麼,我們自己與自己掩殺了起來……”說完,他拍了拍腦門,一臉黯然之色。
林雲奇道:“怎麼會自相殘殺呢?”
劍二回想了一會,嘆道:“我也不知,當時出現在對面的分明是炎弛國的嘍囉,我帶人上前掩殺,卻發現怎麼殺都殺不乾淨……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呢?”
林雲默默點頭,忽然道:“會不會是迷陣和幻陣?”
迷陣和幻陣皆是陣法中的一種,迷陣有使人迷失道路的功效,而幻陣則是會令入陣者迷失自我,陷入幻境。
劍二搖了搖頭,苦笑道:“三統領胡雄的實力要勝過我許多,就算是周天巔峰的高手所佈下的迷陣也不可能令他迷失自我。”說話間,他已抱着頭痛苦地趴在了桌子上,“想不通,真想不通。”
林雲急忙轉移話題道:“那應該也不至於令雪鷹衛損失過半吧?”
劍二偷偷拭去眼角的淚痕,擡頭向林雲解釋:“如今你還不懂,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待我們發現端倪後,敵軍已經殺到,我與胡雄只能帶着殘部狼狽而逃了。”
半晌後,劍二又道:“只是,最令我奇怪的還不是此事,而是另一件事。”
“什麼?”
“最讓我奇怪的是,爲什麼我們帶兵打仗的時候炎弛國拼死抵抗,而只要冰龍軍去對陣,炎弛國望風而逃。”
“你是說?”林雲遲疑了一下,繼續道:“冰龍軍跟炎弛國有勾結?”
劍二微微一怔,搖頭道:“那倒不太可能。”
他再次斟滿一大碗酒,咕嘟咕嘟灌下肚,口齒也開始不清了起來,“即使可能,我們也沒辦法。冰龍軍原本就是霰雪王用來牽制雪鷹衛和墨家的……”
“什麼意思啊?”官場之事太過複雜,因此林雲儘量壓低了聲音。
劍二冷笑道:“墨家功高蓋主,霰雪王自然不會放心,前任霰雪王這才組建了冰龍軍來與雪鷹衛互相制衡,在朝中,冰龍軍最高統帥能夠與墨家家主平起平坐。”
末了,他又警告道:“當然,這話你可千萬不要亂說,否則很可能會惹禍上身。”
一邊說着,他還一邊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逗笑了林雲。
兩人推杯換盞,不知喝了多少酒,後來勾肩搭背,再後來,林雲都不記得了,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墨府,怎麼爬上的牀。
……
林雲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倒是覺得神清氣爽,修士的身體素質遠遠好過普通人,宿醉並不算是什麼難過之事。
又是閒來無事的一天,但林雲卻不想再遊手好閒,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過不了多久他便要作爲雪鷹衛踏上戰場,到時候局勢混亂,若是實力不足,被人幹掉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掏出獸皮卷軸,正準備翻看,猶豫了一會兒,林雲還是將其放回了壓制護腕。
法術的確能讓他在短時間內提升戰鬥力,只是戰場上處處是強手,從長遠來看,不如先行提升自身的修爲。
毅然決然掏出葵水六變手抄本,林雲小心翼翼地展開了這師傅賜予的功法。
手抄本上盡是些蠅頭小字,林雲不由心中一暖。
墨子洵似乎將這些年來自己的所感所悟,還有自己改造發明的一些法術秘法,盡數記載在了紙書之上。
葵水能夠徹底掌控水的所有形態變化,修煉到深處,戰鬥力極其強悍,到時候,引江河之水與自身共同攻防,必定是所向披靡。
每一種功法,都有自己特殊的行氣路徑,林雲就像當初第一次修煉那樣,慢慢開闢一條條從來沒有接受過法力滋潤的經脈。
就在此時,林雲的丹田中突然出現了脹感,法力彷彿要撐破丹田一般,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