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一個時辰的藥力,可是黑衣男人卻只用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恢復如初。男子赤身站在池水中,目光深邃而神秘,手指輕柔的碰觸着臉上本已經乾涸的牙印,腦海中突然浮現起柳辰風之前的大膽行爲,男人原本冷酷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深諳之光。
用內力驅散身上水珠,利落穿上草地上放置的衣服,披風還有匕首已經不見。男子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漫步朝着一個方向走去。只是隨着靠近,注意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的濃重。
當男子見到滿地流血的屍體,原本無波的表情中有滲透出一絲裂紋。一眼就可以看出當時的戰況!男子停在一具滿身沾血的屍體前,那一雙眼睛仍舊駭然的大睜着,臉上還殘留着不敢置信的驚恐,而他渾身上下卻只有一個致命傷口,那邊是脖頸出的一道流血不止的口子!看刀口就能猜測出對方出手狠戾,毫不留情的手段。
瞧着地上各種各樣的死屍,男子揹着手,目光靜靜的看着前方,只見他手中的一片葉子脫手而出,直接射向遠方。不久之後,匆忙趕來的上官冷雨面帶急色,當他看到自家主子安然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可是注意到男子故意用頭髮遮擋住臉面,原本平靜的心再次波動起來。
“請少主贖罪!”上官冷雨只顧掃視一圈,而後跪地求饒,眉頭卻微微蹙起,因爲他可以肯定一點,周遭的這些死屍並不是自家主子動的手。
“敗在柳辰風的手裡,你不虧!”男子淡漠開口,可是如寒潭一般的冷氣卻令上官冷雨心戰不已。自家主子看似沒有情緒,可是上官冷雨卻清楚的知道,其實自家少主已經怒到極致!上官冷雨很懷疑,是不是柳辰風那個女人做了什麼手腳?
黑衣男子朝前走了十步遠就忽然停了下來,而在他身側一顆樹幹上,沾了一片污血,還有未乾涸的血滴順着蒼老的樹皮流淌着。男子鼻子尖銳的聞到了一絲隱隱的獨有的藥香味兒!鳳眸危險一眯,眸子裡迸出一股狠戾之色。
“少主,是受僱傭的流浪殺手,都是一擊斃命!傷都是出自匕首,傷口寒氣久聚不散,是——”上官冷雨停頓片刻,繼續說道,“是冰刃,而且,對方必然是近身搏擊的行家高手!”上官冷雨客觀的敘述着,只是眼底卻洋溢着一抹震驚與不解的表情。
黑衣男子繼續往前走去,血腥味越來越淡,一直來到崖邊,他都沒有再找到任何線索!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藉着月光,男子恰巧見到崖邊的草枝上掛着一塊破布!
手指當空一抓,一股風吹過,遠處的破布瞬間來到男子手中,黑衣男子摩挲着手中的破布,熟悉的冰涼質感讓男人的眉頭幾不可見的一皺。
上官冷雨站在一旁,瞪眼一瞥,眼珠子險些掉出來,這是少主披風上的布料!這種布料是用各種稀有蠶絲編織而成,世上獨一份,只有他們家少主才擁有!
黑衣男子站在崖邊許久,任憑涼風掃面,眸光一直鎖定着前方,即便前面一片漆黑,“找!”許久,男子吐出一個冰冽森然的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說完以後,轉身離去。
上官冷雨跟在後面,親眼看着自家少主將手中的那一塊碎步一點一點捏碎,看着手背的青筋慢慢跳起……上官冷雨凝神蹙起眉頭,眼底滿是吃驚和詫異。
——
疼痛刺激着柳辰風的神經,她無助的在一片漆黑中掙扎,直到一股鑽心的刺痛砰然炸裂,柳辰風倏然間睜開了眼睛,雙眼中佈滿血絲,樣子十分駭人。
瞬間的痛苦令柳辰風清醒過來,而入目的則是一張略顯熟悉的面孔,而此刻對方正打算解開自己的衣服!柳辰風抿着脣,用盡全力揮去對方的手。
她正躺在一輛馬車中,馬車緩慢前行,空間略顯擁擠。
“公——姑娘莫怕,我只是想檢查你的傷口!”對方耐心的解釋着,手中還拿着一瓶藥,“我們,見過面的,我沒有惡意!”對方解釋着,“當日,你險些被在下兄弟的馬傷到……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位姑娘!”溫和的聲音繼續響起,口氣異常篤定!
柳辰風略顯痛苦的蹙起眉,依舊堅決的搖頭,手卻抓着自己的心口,目光固執的盯着對方的臉面,艱難思索着,直到思緒漸漸清晰,緊緊抿起脣——竟然是楊書文!沒有想到當日只有一面之緣,況且她還蒙着面,可是這個男人居然還能認出自己!而且是僅憑一雙眼睛!
一粒藥丸從袖中滑落而出,柳辰風捏着藥丸塞入自己嘴裡,心口的悶痛瞬間減輕。顧不得其他,再次閉上眼睛休息。
楊書文就這麼呆愣愣的看着柳辰風昏睡過去,眼裡的驚喜還沒散去。剛剛她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沒有否認!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楊書文脣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臉上瞬間容光煥發,老天爺對他太好了,竟然再次將這個人送給自己,而且他還發現了一個秘密!女子,竟然是名女子!
楊書文再次回想起當日的那回眸一瞥,心底的悸動再次涌動起來。“先去醫館!”楊書文對着車伕命令着,而後開始凝神打量起柳辰風。
瞧着這一張暗黃無血色的臉面,楊書文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這次相遇的驚喜和突如其來的擔憂,瞬間驅散了腦海中的所有疑問。
第一次,楊書文感謝蒼天讓自己第一時間認出這份恩賜!
楊書文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一股奇妙的感覺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這一次,楊書文要順從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