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三師兄柳君浩後。我對他的評價完全可以用:盤遊無度、玩世不恭、離經叛道、欺師滅祖…等四百二十六個字形容。
可接下來的日子我要同他一起切磋武藝。師叔一併指導我們兩人。因我倆體質不同。所以師叔傳授給我們的方式也多有迥異。遇到修行困惑之時。免不了要跟他打得難解難分。捍衛自己的堅持。
他從不讓着我。我現在也不需要他讓。勝負皆在伯仲之間。
不過師叔好像更偏向我多一些。空餘時間裡還會爲我補課。也不再變着法的懲罰我了。只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強硬的語氣傳來:“今天必須要把‘無上心決’和‘儲靈術’學完。”
我低着頭。十分泄氣。吶吶道:“可是師叔。那是普通弟子三個月的課程。我可能…”學不完…而且我昨天剛開始學。
“可能什麼。有廢話的時間。夠練施展十幾遍的了。”
“那師侄盡力就是。”說完。垂着頭。心情無法言喻。
‘無上心訣’配合‘儲靈術’使用。是師叔獨獨傳授給我的。不適合任何人修煉。卻唯獨適合身爲靈體的我。
玉湖靈氣繁盛。每當經過那裡時。我全身每一寸肌膚都會張開。緩緩吸收周圍的靈氣。而如今。我修爲大增。源源不斷的靈氣擋也擋不住的被我吸進體內。
而師叔要求我的遠遠不止這些。
他要我聚天地靈氣於一身。通過無上心訣淨化、洗氣後。封識、閉關。行滿三週天再將靈氣儲存於丹田氣海內。再封識、閉關…不斷的儲靈、結氣。最後把兩術修煉至‘大乘’。然而這還不止。他要求我的‘儲靈之力’變成現在自身的三倍。這簡直是在要我的命。
“心有雜念。”師叔淡淡一句話。他今天極其有閒心。竟一邊坐在玉湖釣魚。一邊監督我的功課。而據說許師兄說。師叔已經四十多年沒來過玉湖了。
反正師叔會探識。我也沒必要瞞他:“嗯。”
“師叔讓你這般修煉。自然師叔的道理。”師叔擡起眼皮。掃了我一眼。驀然嘆氣道:“罷了。你這孩子。跟你磨破了嘴皮子也不懂得好歹。你把你的元神和魂魄同時放出來。”
我驚聲道:“啊。師叔。這個我恐怕做不來。”我連元神出鞘都十分費勁。更不要說同時。
“試着放出來。實在放不出來、師叔再幫你。”我動手不疼死你纔怪。
“哦。”抽出元神對我來說已是過於艱難。抽出魂魄更是想都不要想。我凝神。對自己施‘元神化形決’。
半晌。我身體裡的元神怎麼都釋放不出來。越是拼命往外鑽。就越是像卡住了一樣。又過了半晌。我那不聽話的元神好不容易從我背後鑽出一個頭來。結果我一用力。它又擠了回去。
我訕訕一笑。尷尬地望向師叔。結果師叔已經御氣站在了我身前。二話不說。長袖一甩。劃出好看的弧度。擡手就對着我天靈蓋一劈。結果手卻穿了進去。
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聲聲痛苦的悽慘叫聲…
我親眼看見一個跟我長相一模一樣的元神被師叔拎在手上。師叔面帶怒容。凝聲道:“你別叫的跟殺豬一樣行不行。忍着點。師叔要取魂魄了。”
又是一通切膚蝕骨般的慘叫…最後他拿我沒辦法。動手封住了我的五識。
我滿身大汗看着左右兩邊。一具元神。一條魂魄。瞧來瞧去。彷彿互相都不認識。
師叔掐了掐指。面色漸漸凝結。道:“還有些時日。這些天我會命人不許來玉湖打擾你。師叔待會兒教你一套‘控身術’。學會之後。你將元神和魂魄同時修煉。”
我疑惑地問:“師叔要我短時間內學這麼多法術可是出了什麼事。”
師叔負手挺立。冷聲道:“多什麼多。少見多怪。”說完。望了我一眼。
解釋道:“人身中。一具元神可分化多個。比如說陰神、陽神。而魂魄中還能抽出人魂、地魄、天魂和七魄。我們身體內的每一條元神與魂魄都具備着大小不等的能量。且存在十二種形式。師叔只讓你剝離出元神和魂魄。要求已經算很低了。”
我險些吐血…師叔的意思是若不是他仁慈、我現在已經劃分成十二個自己排排站了。我忙附和道:“是是。師叔說的是。”
…
夜色輪迴。陰風不懼。我們仨。盤膝而坐。懸浮在玉湖水上。
白日裡。魂魄怕陽光。只能躲在水下修煉。傍晚。夜空奇靜。我仍是在一遍遍修煉。水面泛起層層漣漪。頻繁盪漾。可我無暇賞析這番靜夜美景。
短短兩日。我體內儲存之氣就已超過原來的三倍。它們在我體內一點一點運轉成靈力。匯于丹田。形成一個‘氣凝’。
可是師叔不讓我把這些氣凝轉換成修爲。我只好這麼幹巴巴的儲着。
… …
九玄
“天機閣推算。後日。就是怨龍衝破封印之日。而那怨龍身上有上萬年的封印之力。若想衝破封印、必先消耗自身體力。屆時。我們只要在它最虛弱之時將它重新封印。可保天下蒼生幾年無餘…
各位掌門。我正道七十二派齊心協力。定能重新封印怨龍。”以宗義正言辭道。
衆人附和:“唯九玄掌門之令聽之。爲保蒼生。我等願盡力封印怨龍。”
以宗滿意的點頭。凝聲道:“只是還有一事。若我們這次能成功封印怨龍。下一塊大地靈石務必要找到。只是新的大地之靈名叫花瑤。曾是我九玄的醫士。可惜九玄無能。無法抓她回來封印怨龍。”
墨兮思慮道:“可大地之靈與我們同屬正道。本該守護大地。若我們強行剖心奪石。未免有違天道倫常。”
以宗不以爲然道:“說的正是。大地之靈與我們同屬正道。天下蒼生面前。爲保大地。她更應該出一份力。”以宗掃了一眼衆人。惋惜道:“只可惜那孩子不過才活了短短十幾年。就這樣把她捉回。以宗何嘗就忍心。今日有七十二派掌門爲以宗作證。以宗願意一命償一命。就算爲了人界的安危。花瑤也必須死。”
朗淵勸道:“以宗。你說這話作甚罷了、罷了。管他什麼大地之靈。只要能救天下蒼生於水火。朗淵願陪着以宗一命抵一命。”
衆人皆點頭。蜀山掌門道:“好。我蜀山派也願全力輔佐九玄。蜀地一代若有大地之靈出現。我熙問絕不姑息。”
“我浮羅也願負起交州一代責任。”
“青城、峨眉亦是若此。”
“若她敢出現在幽州。清宗門義不容辭。”
…
潺鴻殿
以宗負手問道:“可有人問及我九玄的禁史。”
施以安眯了眯眼。恭敬道:“現在七十二派掌門都以爲兩千年前。死於怨龍怨氣的弟子是被魔界所殺。而紫珊的心臟也是由魔界所奪。九玄只不過是從魔界手中把靈石搶走而已。”
“此事若誰再有疑問。你務必把這事給我圓過去。不得有一絲馬虎。”九玄的禁史若被七十二派掌門中任何一人知道。後果皆是不堪設想。
“師弟明白。”此事除了他們師兄弟四人知情外。再無他人知曉。甚至連藍水都不知。施以安頓了頓道:“只是花瑤的下落…”
“半點也探不到嗎。”
“是。”
以宗拍案。怒喝道:“天機閣那幫廢物。再派一批人。下十級掌門追殺令。”
…
日子又過了兩日。午時。水牢
天空乍紅。透着血色般的徵兆。濃霧卷連腥氣。不經意間撩起禁湖中的漣漪。任誰都不會想到。曾經神界的九翼天龍不僅沒死於神農刀下。反而化成了怨龍、就封印在九玄禁湖水底。
一場場奪目的血雨。澆灌禁湖。湖底騰起撩撩黑煙吞噬着四周景物。怨氣所染。一片片花草樹木被皆腐蝕、枯萎。甚至連湖中毫不起眼的魚都不能倖免。最後化成一小撮白骨浮上了水面。
可惜這裡早被‘天罡罩’控制。整個禁地被巨大的陣法籠罩。縱然天神下凡。也不能在短時間內逃脫這布了五天五夜的天罡罩陣。
當年神農將九翼天龍的頭顱斬落於黃河水中。頭顱隨水流衝入了流經九玄的一條支流。後被九玄發現。運用了五行陣法壓制。又搬來了三山。生生截斷了這條支流。這才形成了這片禁地。
近千年過去了。河流漸漸化成了一汪湖水。無人會想到它曾經亦是黃河之水。
衆掌門依靠‘避水決’潛進了禁湖。由於水牢在禁湖的最深處。又被山體截斷。常年見不得光。所以即使是正午。也顯得尤爲陰暗。
怨龍四周。以宗與八位修爲極高的掌門各站一位。形成了‘九系殺芒陣’。此陣段術極高。屬禁術。其位置千變萬化。一者變而九者皆變。若封印不濟、此陣還可以將怨龍鎮震於陣法之下數日。數日之後還有第二次機會。所以九玄此番也算做足了準備。
青灰的巨爪仍在撕撓。紅色的龍眸扎方兇光。它被封印了萬年。數不盡的憎恨與不甘都在充斥着它的腦海。即使被封印了五感。看不見四周。可它卻能帶着獸類特有的危機感。
怨龍知道。這可能是它唯一逃脫的機會了。它不得不更瘋狂的消耗體內的力量去化解封印之力。
嵌在怨龍胸口的靈石漸漸變得灰暗。衆人都吸了口涼氣。
直到靈石像塊死氣沉沉的石頭。龍眸大方異光。紅的似火。豔如淬毒。靈石正在慢慢嵌出怨龍的體外…
(作者有話:怨龍屬於靈體。只能封印。不能被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