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藍水正在凝壁崖做客,施以安給他的弟子們佈置好任務便回來與藍水品茶。
“以安,你知道我喜歡的是酒啊,茶我可喝不出來。”任誰聽藍水說這些話都會驚奇,這樣的容貌下,多半都是用溫文爾雅形容。
“誒、你好歹也是九玄堂堂的師尊,整天醉醺醺的像什麼樣子。”施以安不以爲然。
藍水將手中的茶如牛飲般一飲而盡,口中道:“我這輩子是喝不出其中的味道了,再者我本就是膚淺之人又何必故作姿態。”
施以安笑道:“藍水說的可不像自己。”
藍水挪步到山崖邊,俯視山下的景觀道:“站在這凝壁崖上,未必就一覽無遺,它很高,但也不高,就好比站在紫霄峰上,凝壁崖的景色也被紫霄峰看盡。”
“凝壁崖知道它被俯瞰的時候不美,所有它儘可能的被仰視,當然也會又一個兩個人覺得,它怎麼看都不美。所以只要不理會就好,藍水認爲呢?”施以安自斟自飲的喝着茶水道。
“我以爲以安找我這個不懂茶的人品茶,真是找錯人了,晚上還要赴宴,那裡美酒佳餚更適合我,這便走了。”
藍水走時剛好碰見思儒,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思儒將蒲公英送到凝碧崖時,還不到午時。
施以安意外于思儒這麼快便找到了所有的蒲公英,問道:“這些蒲公英真的是你一個人找到的嗎?”
思儒思慮了片刻,望着施以安的眼睛道:“回師父,是。”
施以安打量着思儒,搖着摺扇,笑罵道:“臭小子,隨我來吧。”
……
“九玄自傳派以來,以劍術聞名於世,而劍氣更是一絕,運用得法者,能釋放出超過劍本身百倍的力量,運用不當者,只是以輕動靈巧著稱。”施以安道。
“拿着。”施以安扔過一把長劍給思儒。
思儒接住長劍:“師父?”
“呵呵,今天不會在讓你扎紙人了。”施以安先是笑了笑,然後立刻嚴厲道:“跟着我做!選一種法術屬性!然後運氣!”施以安將水屬性法術幻化成劍氣注入到劍中,劍身發出奪目的藍光:“想象你面前一萬人,你要迅速找出他們的要害並記在心裡。”思儒也跟着施以安的動作,持劍的手微微擡起,劍身發出耀眼的紅光。
施以安眼神一眯,動作快如閃電,冰藍的利劍凌空一掃,劃出一個半圓,劍氣所逼之處,空氣迅速凝結成冰封,定身在七尺半空。施以安以同樣一招,又一片橫掃,冰封向外輻射一圈,風雲激盪。施以安變化招式,雙手持劍,握住劍柄,劍鋒向下。施以安身周出現六十四把同樣劍鋒向下的冰劍,形成一個肅殺劍陣,施以安凌空直下,將劍身猛地按入地面十來寸,從劍鋒接觸地面的一瞬間開始,六十四根長劍同時插入地面,劍法配合法術,法術配合劍陣,百丈之內冰封蔓延,地面形成兩人多高的冰刺。
施以安默唸口訣,拔出長劍,冰封慢慢退去,六十四把肅殺劍陣也同事消失,大地又回到一片平靜,施以安道:“你來一遍!我沒教過你劍陣,你只用劍法演示即可。”
思儒點頭,耀眼的紅劍凌空一掃,四周火焰突然爆炸,發出砰砰響動,思儒捏了個決,左手掌中化風助火勢更猛,第二劍凌空掃,荒地被紅光映射,比剛剛更生猛的火勢猶如滔滔大浪般蔓延,漫紅一片。思儒變化劍招,雙手持劍,劍鋒向上,聚過頭頂,利劍隨着思儒巨浪般下沉的身體,劃出猶如劈開世界的紅光。果然,思儒一個直劈,劍側鋒用力,擊打在地面,劍氣所指之處,出現一條一人寬的火焰帶,猶如一條紅色巨龍,雖在地面,卻似直逼天際,所經之處盡數化爲灰燼,延伸至百丈。思儒收劍,紅光消失,地面出現一條被燒黑了的細長溝壑。
施以安看着眼前的思儒,眼神變得複雜。思儒雖不及他橫掃千軍,但威力甚猛,是可塑之才,若每日悉心教導,假以時日他便不再受自身屬性影響,只是一想到他家誠兒,便猶豫要不要讓思誠身邊有這樣一個勁敵…
施以安聽見思儒在喚他:“嗯?”
“還請師父批評。”思儒恭敬的說道。
“你且練着吧,等掌握熟練了我再教你劍陣,到時你再配合使用。還有,剛剛我沒有讓你變化風力助火勢,你不要妄圖耍些小聰明!你根基不穩,又沒有屬性,本就比別人更耗費法力,若你再發動法陣,此時已經是走火入魔之人。”施以安若有所思道。
“是。徒弟知錯了。”思儒雖被訓斥了卻沒有不悅,依然是態度恭謹。
“我還沒有講完!以後師父沒講完話不許插嘴!你根基不穩,只能勤加練習,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時間修煉法術一類,讓自己在對戰中有足夠的法力可以消耗,當然,劍術也不能荒廢。明天找完蒲公英接着來這學習,你先走吧。”施以安遞給思儒比往日多兩倍的蒲公英種子。
“徒弟告退。”思儒雙手接過一大包蒲公英種子,依舊是看不出喜怒便告退了。
“出來吧。”施以安對着身後的樹林道。
“嘿嘿,被爹發現了。”思誠從樹後走出來,漲紅了臉道。
“臭小子,你這點道行還想瞞過你爹?不過爹這樣做,你可滿意了?”施以安依舊是用不溫不火的語氣,但背對着思誠的臉上帶着寵溺的淺笑。
“孩兒謝過爹爹。”說完思誠雙手抱拳,像施以安雙手抱拳拜了一長揖。
施以安轉過身認真的看着思誠道:“你也看到了,思儒他並非池中之物,礙於屬性影響纔不得變化成龍,有這樣一個勁敵真的是你所希望的?”
“孩兒不怕,孩兒願意與這樣的對手有一個公平的競爭。”
咚咚…
咚咚咚…
花瑤聽見叩門聲,花瑤心想:這麼晚了會是誰呢,藍水不是要明天才能回來麼。
花瑤拉開門一瞧:“思儒?怎麼是你。”
“爲什麼不能是我。”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進來說吧。”花瑤側身讓思儒進來。
天色將晚,思儒有些顧慮,猶豫片刻才低下頭道:“不了,我就站這說吧。”思儒頓了頓,忽然擡起頭,直接道:“幫我個忙,明天繼續幫我找蒲公英。”
思儒大概是沒怎麼求過人,靦腆的樣子這樣僵硬,他究竟是面無表情還是不好意思呢?花瑤看着思儒的樣子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想了想又裝作很嚴肅道:“你們凡人求人時候,不都是有條件的嗎?好處呢?”
誰知思儒突然沒了剛剛的靦腆,淡淡道:“要什麼直說。”
“我想要你……”花瑤這句話拖的老長,看見思儒一怔,才繼續說後半句話:“以後對我說話客氣點,不許愛理不理,不許對我發脾氣。”
思儒聽見前半句的時候,當真嚇了一跳,但礙於面部表情並不發達,吃驚都要別的人慢些,當思儒聽見後半句的時候又生生把驚訝壓了下去才道:“好。”
所以在花瑤看來,思儒只是擡了擡眼皮…而已…
深夜,花瑤把在後山踩回的“三七”磨成粉,發現這些藥看着挺多,磨成粉就只剩小半罐了,她打算等明日幫思儒踩蒲公英的時候再去踩一些。
這一宿燥熱的出奇,連花瑤都需靠“清涼訣”解身上的煩熱,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晨,思儒一早便來叫她,其實花瑤納悶,幹嘛非得把蒲公英種子撒到後山,然後再重新找一遍,直接找個花盆種上再拔出來不是更方便?
思儒微不可聞的嘆氣,要真如她想的那般簡單他哪裡還用得她幫忙。
思儒找了個他認爲滿意的地形,撒了這一包密密麻麻的種子。
一時間,毛絨絨的蒲公英種子漫天紛飛,花瑤只覺得天空下氣了鵝毛雨,興奮道:“我從未見過這麼多蒲公英一起飛。”花瑤在“鵝毛雨”轉了一圈又一圈。
思儒驀然長袖一拂,幻術營造的雪花與“鵝毛雨”齊飛,盤旋交織,更添景緻。
霎時間,天空被覆蓋上白茫茫一片,鵝絨落盡,雪花卻久久不散。
花瑤小女孩心態,身處幻境之中不能自已,而一句話打破了寧靜:“看夠了嗎,若不夠就明日再看。”
“這句話明明是:看夠了嗎,若沒看夠我再爲你演示一遍。”花瑤說出心中想法卻也知道無濟於事,認命的找起蒲公英來。
幾乎是瞬間,天空赤紅暗黑交織一片,翻涌的雲開始向中央聚攏,凝聚成一團,形成一個黑洞煞是駭人,黑洞逐漸壯大,翻騰撕裂,吞噬天空。
陣陣悶雷咆哮之聲全部由洞中發出,宛若蛟龍映射成的紅色極光怒吼般劈來,這絕不是閃電!極光接近地面,彷彿化成了張大嘴巴的巨獸肆虐啃咬,所咬之處岩石蹦裂、泥土飛濺,眨眼功夫,地上便出現數個巨坑。
天空還在翻涌紅黑之氣,黑洞的另一端彷彿來自地獄…
天生異兆,卻獨獨針九玄所處的雲城而來,寒風乍起,秋雨襲來,一股股泥土腥氣瀰漫整個後山,誰還有心情關心這蒲公英被雨打的四處亂竄!
而這一切,沒有法力的人卻完全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