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瑤見情勢不妙。改由兩指鎖住壯漢的喉嚨。頃刻間便將星恨丟出。平懸於地面之上。還未等她磕磕絆絆唸完御劍術的口訣。周圍的韃靼便是涌了上來。
這可怎麼好。根本不給她念御劍術的時間。
所有的韃靼都攻向戡普。而戡普向來瞧不上這些軟弱凡人。若被他們欺負一通。花瑤覺得他這顆高傲的自尊心怕是再容不得這世上有韃靼一族吧。
男人的想法總是跟女人不一樣。對於戡普來說。他不屑於秋後算賬。他現在雖然沒有了元力。但至少還是個武者。是男人。只要他還活着。還能動。就斷不需要靠女人來保護。
面對韃靼們的一擁而上。戡普整個人像一杆蓄滿力量的長槍。挺直而堅立。一拳擊在了那柄最先刺出的連環大刀上。握住刀柄的大漢手心猝然一震。大刀將脫手未脫手之際。乾脆被戡普生生搶了過來。
大刀在戡普手裡揮灑一週。不着痕跡的削掉了面前大漢的左半條臂膀。血流隨之噴灑。緊接着擡腿一腳。大漢猶如龐然大物的身體被踢翻在地。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不過在眨眼之間。旋即又是一個大漢的身體徒然飛起。又驟然落下。不偏不倚的疊在剛剛被踢倒的大漢身上。又是一個。又來一個。就這樣戡普一路凱歌。還從未有過一次失手…
地上大漢的身體越摞越高。除了墊在最底下那個倒黴不幸的傢伙已經支撐不住率先喪命以外。其餘的則跟夾肉餅似的。紛紛而至。
戡普驀然收刀停手。姿態依舊是俊逸非凡。若忽略他此時慘白的臉色。單看這一套動作那簡直是神乎其技。無法用言語形容。只可惜他的狀況寫在臉上。很不妙。
而這一次。他們手裡的籌碼可謂是翻了一番。花瑤已經做好了一劍串死摞在地上所有人的準備。就不信韃靼好勇鬥狠至此。放着十來個弟兄不顧。仍是不肯放過他們。
不過別說。生性好鬥的韃靼族還偏偏就不信這個邪。區區兩個也敢興風作浪。
正要圍上去再戰的韃靼們聽見人羣中響起一連串尤爲明顯的馬蹄聲。頓時吸引過所有人的目光。而外圍的人更是爲他開出一條窄路。
馬蹄聲漸近。花瑤只見一個高頭大馬的壯漢赫然挺立在人羣中。胯下黑馬更是神駿無匹。與他一般。都透着一股子驕橫的氣勢。
壯漢操着一口十分蹩腳的漢話。居高臨下的掃視一眼。情況自然瞭然於心。對兩人說道:“殺了他們你們也走不掉。還不如乖乖跟本王回去。興許本王一高興。還能饒了這個男人。”
壯漢握着長槍擡手一指。指的正是這個興許能饒他不死的男人。
花瑤意識到這個騎黑馬的男子纔是他們真正的首領。韃靼小王子。當即眼珠飛轉。又打起擒獲他說不定能逃出去的主意來。
一個韃靼上前。也不知貼在小王子耳邊說了些什麼。小王子眼珠驀然一瞪。隨即笑了出來。朗聲道:“勇士。本王聽了你的事蹟。很是欣賞你。勇士若肯歸順我韃靼。本王可以免去她做軍妓。並封她爲妃。”
爲妃是麼。看來你是找死。
戡普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之色。再不廢話:“瑤兒。殺了他們。”
“哦。啊。啥啥啥。”花瑤顯然一愣。不能理解七哥的意思。殺了他們自己豈不是連半點籌碼都沒有了。
花瑤猶豫之際。戡普則是毫不留情。當即飛快一腳踢向地上殘刀。殘刀如疾風般駛去。噗嗤。插進好幾個人的心口當中。
小王子勃然大怒。此人竟敢當衆打他的臉。
蹩腳而又磕絆的漢話再度響起。卻是透着極大的不耐:“豎子。見你也是色目人才給你幾分顏面。你竟如此不知好歹。糟蹋本王的好意。罷。今日你就是對本王三叩九拜也必死無疑。十馬分屍。”
一席話說的威風八面。神氣懾人。強橫的目光直直逼向戡普。恨不得現在就將他十馬分屍。凌遲處死。
可惜沒有人能挑戰戡普的權威。起碼在花瑤的認知裡是這樣的。眼見戡普就快要支撐不住。仍在逞能。花瑤決心說點什麼。既不拂戡普的面子。又不讓他們槓上。
花瑤絞盡腦汁只是囁嚅道:“七哥。瑤兒不喜歡韃靼。不喜歡這兒。要不咱們想辦法逃吧。”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瑤兒覺得還是逃跑比較刺激。不然七哥教瑤兒個用得着的法術。瑤兒現學現賣。”
對於女人的要求。男人總是不好拒絕。本以爲戡普能順杆而下。誰知人家存了心不領情。自己偏要跟這小王子槓上。不跌不忙的道:“等等。”
花瑤一時語塞。再想不出什麼勸阻的話來。暗暗道:“難道七哥是這種看不清局勢的人。他應該不會傻到爲了給小王子個教訓。不顧自己身體狀況了吧。”
“韃靼部落不屑以多欺少。未免勝之不武。豎子。本王要跟你單挑。”小王子用招牌動作握住長槍。擡手一指。約摸着是戡普的眉心處。
“韃靼部落的人廢話都這麼多麼。”戡普嗤之以鼻道。
小王子猝然大喝一聲翻下馬背。槍頭一抖。整個人如猛虎出匣般氣勢難掩。
戡普嘲諷一笑。面上已經不屑用任何表情迴應他。
五十丈外。楊家寨村的村民們齊抄着鐵鏟筢子出來。村子大懾一聲:“上啊。我們跟韃靼拼了。驅走韃靼。保我邊境。”
“搶回我們的錢糧。殺死韃靼狗。”
“爲妻女報仇。”
快入冬月。北方天寒。楊家寨村村民不甘心就這麼憋屈的被搶走食糧財物。決心集合起來與韃靼拼死一搏。一時間數百村民集結而至。氣勢渾雄。誓要一番作爲。否則定與那韃靼不死不休。
同一時間。小王子擺好姿勢。只聽手下一名壯漢邁疾步而來。覆在他耳邊說了村民鬧抗議的事。現在已經追出來到他們隊伍後腳了。小王子這才罷了。用突厥語吩咐道:“把他們倆抓起來。男的敢反抗就殺了。”
話畢。便是先帶領一隊人馬匆匆趕了回去。
對於常年遊掠的韃靼來說。東西搶了。人搶了。當然是拍拍屁股跑路。誰會傻到回去跟他們應戰、白白耗損人馬。更何況這也算是大批量的民憤了。着實惹不得。所以小王子這一隊匆匆趕回去。不過是憑着韃靼族精湛的騎射。掩護大隊撤離罷了。
村民們可不管那麼多。家裡面有牛的牽牛。有驢的騎驢。彈弓筢子也是什麼都用。五花八門。十數個人對付一個。怎麼也要把韃靼拉下馬才行。
還別說。民衆集結的力量十分強大。三下兩下就已經見了成效。不過韃靼們是不會與他們打的。若是打起來。單憑每人手中的一把精弓。村民們也是討不到好、定然死傷無數。但這樣做的後果卻只有一個。楊家寨村再無人耕種。誰給他們予取予求的“糧食補給”。誰給他們提供供不應求的女人。
所以這些年。但凡韃靼族遊掠。除了反抗者。幾乎是不怎麼殺人的。
花瑤也真佩服她七哥。強撐着一股勁挺到現在。終於肯在打倒了最後一名魁梧大漢後準備帶着花瑤離開。
然而當他們奪了批快馬正要逃脫這是非之地時。也不知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還是什麼。忽然聽見一嗓門極大的男子喊道:“那兒還有一個。”
聞言花瑤跟戡普都帶着不同程度的若有所思、回頭一望。突厥語他們聽不明白。可漢話哪怕是方言他們還是聽得懂的。花瑤挑了挑眉梢。有些詫異地問道:“七哥。那些人是在叫我們嗎。”
“關我們什麼事。”戡普心道。隨即勒緊繮繩。一夾馬腹。雖然他也不能理解爲什麼韃靼突然跑了。但猜到多半是因爲這幫村民的緣故。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匯合妖扇。順便歇一會兒。因爲他現在覺得元力全失的戡普。幾乎風一吹都能摔倒。
馬兒平穩的跑起來。戡普便將繮繩交個花瑤。由她來控馬。自己也終於能偷會兒閒。安心睡一會兒了。
一杆長矛咻的飛來。毫無徵兆的紮在馬兒碩大的臀部上。馬兒嘶吼一聲。開始瘋狂的亂跑。劇烈地顛簸。晃醒了戡普。驚嚇住了花瑤。花瑤心想早知道她還不如御劍。雖然慢。雖然笨。但也比這牲口容易操控多了。
前面是個略微陡峭的下坡。平時肯定不會造成威脅。但現在馬兒驚了。下坡處又多碎石。這要是甩下去碰到哪裡。想必也是不忍直視。
兩人猛地一跳。僥倖落在了一處平坦的土道上。馬兒奔走時的巨大慣性使兩人身子難以控制的前傾。幾番相撞。互相扶持才得以穩住腳。
此時戡普已是有些昏然。再不像剛剛那般英姿勃發。一連串打倒好幾個韃靼那樣。而是腳步虛浮。見追來的人是個普通村民。雖生氣。卻不至於再度動手。
一路追來男子揹着兩杆長矛。騎了頭還算健壯的騾子。瞥劍戡普的大手還攬在花瑤腰肢上。當即眉毛一立。道:“姑娘別怕。這豎子敢劫持你。我楊老二必定要了他的狗命。”
花瑤徒然瞪圓了眼睛。暗暗腹誹道:“我的天。有沒有搞錯。這男子追了我們一路。原因竟是把我七哥當成韃靼了。”
跌忙解釋道:“大哥你誤會了。他不是。他是我……”七哥。
楊老二自以爲是的打斷道:“姑娘喊我二哥就好。狗韃靼。拿命來。”楊老二抽出背後長矛。似是作勢要攔住戡普的去路。等其他村民趕來。
花瑤啞然。欲再解釋一二。戡普倒有些怒氣攻心支撐不住了。身形微微一晃。花瑤忙鑽倒戡普腋下將他扶住。
花瑤這一套動作。在楊老二眼中無疑是戡普見走投無路。便再次將花瑤劫持。認定了藍眼睛的戡普定是韃靼族的遺兵。暗道霸**女這種惡行。人神共憤。其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