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兒,聽奶奶的話,出谷去吧,找到你的親人。”嘴角一勾,季青青是極其希望季琉璃找到親生父母的,可是……
季青青最在意的就是季琉璃這般傾國傾城的容貌,如若就以這副模樣出了神醫谷,只怕季琉璃會落入歹人之手。“記得,用奶奶教的易容術,換一張臉,千萬不能讓人輕易的看到你的真容。”
“我會的,奶奶。”季琉璃鄭重地點點頭。
季青青在季琉璃臉上的手,逐漸失去力氣,慢慢下滑,拼盡最後的力氣,在喉嚨發聲。“璃兒,別說你是神醫谷的人。”
話音剛落,手也隨之落地,季青青瘦弱的身軀無力的躺在了椅背上,失去了氣息。
“奶奶,奶奶。”搖晃着毫無生氣的季青青,季琉璃呼喚着與自己相依爲命十幾年的奶奶。“奶奶,醒醒啊,奶奶。”
怎麼也不相信季青青就這樣離世的季琉璃不停地呼喊,直到聲嘶力竭,直到喉嚨發不出聲音。
令人遺憾的是,無論季琉璃怎樣哭喊,也喚不醒季青青了。
天空,烏雲密佈,雨滴淅淅瀝瀝地落到了地面上,就好像是上天也在爲季青青的逝去感到哀傷一樣。
趴伏在季青青屍首邊,喉嚨發不出聲音的季琉璃仍在不住哭泣。
一個時辰後,雨停了,天空放晴了,如同風雨後的彩虹,季琉璃終是接受了季青青逝世的事實。
伸手,摸向地面,在季青青屍體的邊上,季琉璃就這麼徒手挖坑。
挖呀,挖呀。
季琉璃的指尖鮮血淋漓,鮮血順着溼潤的土地暈染開來,但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不知道挖了多久,終於,一個大坑出現了。
季琉璃站起身,彎腰,用滿是泥濘的雙手抱起還在椅子上的季青青,不是季琉璃的力氣有多大,而是季青青太過瘦小。
走到坑邊,雙腿跪下,季琉璃輕輕地將季青青放在坑裡,然後動手,一點點的將季青青掩埋。
一切完成後,季琉璃走到季青青的房間,拿出那塊季青青早已刻好,放在她枕邊陪伴她入眠的木碑。
把木碑插到了季青青被埋葬的地方,季琉璃再次跪下,朝着季青青的墳頭磕了三個響頭。
“第一叩,奶奶,謝謝您對璃兒的養育之恩,還教會了璃兒治病救人的本領。”
“第二叩,奶奶,謝謝您給了璃兒十多年的親情,讓璃兒不會因爲沒有父母的疼愛感到悲傷,待璃兒找到了親生爹孃,便會徵得他們的同意,回神醫谷常伴您左右。”
“第三叩,奶奶,一路好走。”
季琉璃雖不曾出過神醫谷,但聽出谷採納日常所需的季青青說,季琉璃不滿一歲的那一年,元豐國覆滅了,如今,元豐國改朝換代,已成爲東臨國,國君爲前朝大臣,耶律德。
元豐國覆滅,國號改變,年號當然也跟着改變,從元豐五十八年一月初一開始算起,便是東臨國東臨一年一月初一。
季青青的祭日,按照東臨歷來算,正是東臨十三年八月初八,季琉璃牢牢地將這個日子記在心中,永世不忘。
東臨十三年八月初九
陽光明媚,不見昨日雨水的痕跡,是新的一天。
季琉璃從季青青枕下去除玉佩,分開玉佩的掛繩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藏於衣襟內。
這塊玉佩季青青一直放在枕頭下,不捨得拿出來,就怕碰壞了,以後季琉璃會找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整理好爲數不多的已經洗的發白的衣物,季琉璃坐在銅鏡邊,攬起烏黑濃密的秀髮束於耳後,盤成男子髮髻。
季琉璃從小到大,一直將頭髮束於耳後,男子髮髻是季青青教季琉璃盤的。
盤好髮髻,季琉璃拿起桌邊的胭脂盒。
當然,這胭脂盒裡裝的不是尋常女子所用的胭脂,而是季琉璃在學會了季青青所傳授的易容術後,又自己改良後,對皮膚完全無害,相對來說還可以護膚的易容膏。
在臉上塗了塗了一層淡淡的易容膏,容貌已經明顯發生變化的季琉璃帶上裝了衣服的包袱,頭也不回地出了神醫谷。
她不敢回頭,她怕她一回頭,看見熟悉的神醫谷,就會萌生不想出谷的念頭。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季琉璃皺起眉頭,她怎麼還沒走出這片樹林?
忽然,她好像聽到了流水的聲音,就在右前方。沒有遲疑,季琉璃擡腳朝着溪流聲傳來的方向走過去,不多時,便真的看見一條河。
季青青跟季琉璃說過,如果有一天迷路了,要先找到一條河,然後順着河流的方向往下游走。
季琉璃剛要轉身往下游走,發現水裡竟然有絲絲血跡,不由地擔心起來。“有人受傷了。”
順着血跡往上游看,果真有一個人趴在那裡。
季琉璃趕緊上前去,查探男子的情況。
男子的後背應該是被利器所傷,傷口從男子的右肩到左腰部分,並且還在不停往外淌血。
像男子這樣長時間趴在溪流中,溪流一直衝洗男子的傷口,寒氣入侵加上背部溼潤,不僅傷口無法癒合,就連流動的血液都無法凝固,更別提男子會不會恢復意識了,如若季琉璃未發現這名男子,恐怕他會喪命於此。
不過,溪水的沖刷並非全是壞處,起碼男子的傷口是被沖洗乾淨了。
伸出雙手,季琉璃使出全力將失去意識的男子拖到岸上。
“呼,呼,呼…”季琉璃癱倒在男子身邊,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光顧着拖男子了,季琉璃哪兒來的功夫喘氣,想喘氣也沒有能夠喘氣的勁兒啊。
伸出手,季琉璃的小手搭上男子的命門,打算先替他號個脈,卻不料被男子反手抓住。
“啊…”季琉璃驚呼一聲,完全嚇傻了,這個男人昏迷了還這麼有勁?
其實,男子在被季琉璃拖動的過程中,已經有了些許意識,只是無力說話。
“喂,你沒事吧?”季琉璃沒有縮回被男子抓住的手,用剩下的一隻手戳了戳男子受傷的闊背。
男子沒有答話,季琉璃覺得男子肯定還沒有醒,便用力抽回手,站起身。
仔細打量了四周,看到了一旁樹根下長着的幾株三七苗,季琉璃疾步走上前,把幾株三七苗連根拔起。“小苗兒啊,小苗兒,不是璃兒不給你們留活路,只是這人傷口太大,需要的三七苗剛好又剛好是你們這幾株的數量,原諒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