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鏗寒那種冷冷的氣質又開始無限的發揮潛能了,大約他自己都不知道,就算是蘇州今年天氣溫暖,十二月還是不下雪,但是他渾身散發的冷氣已經能把周圍的溪水凍住了。
楊若嫣打了個冷戰。
“在外面給你跑的人不夠吧?每次只有那麼易媽媽?”朱鏗寒問道。
楊若嫣嘆氣:“一個易媽媽就夠了……或者我門上也有幾個婆子的,真要是有事可以找她們跑跑,或者洲文身邊還有個很忠心的小廝,也可以找他。”
朱鏗寒聽了馬上詳細問,楊若嫣便說了,原是楊洲文的姨娘的下人,楚姨娘死了之後,一直服侍着楊洲文,也是個重情義的下人。朱鏗寒聽了便點了點頭。
來到了楊府墳塋這邊,之桃和之杏擺祭品,朱鏗寒看了看那兩個墳頭,修葺的不算是很繁複氣派,這主要是因爲這邊只是楊軒爲官的地方,去世的鄭氏到底是楊軒的正室妻子,等楊軒故去的時候,要回家鄉埋進祖墳,鄭氏的墳也要跟着遷回去。
剛過世的時候,孩子太小,楊軒太忙,沒時間把棺材扶回去。
擺好了祭品,楊若嫣上前去叩拜,朱鏗寒在後面看了,也過來站在她身邊道:“雖然不算正式的場合,不過我也該拜見一下岳母。”
說着便和楊若嫣一起叩拜,拜了鄭氏的墳,兩人又過去拜了卓姨娘的墳,點了香燒了紙,這才起身。
雖然已經進入了臘月,不過今天天氣不錯,出了太陽,風也不大,兩人看着山上的景色不錯,便也都不急着回去,慢悠悠的順着小路往山上走。
剛上山的時候,兩邊的樹枝上面還掛着一層白白的霜,等到了這會兒,霜已經化了,風從山邊吹過來,吹在臉上涼涼的。
這座山不算很高,不過因爲樹林太茂密了,而且這山周圍的人家住的都比較遠,因此人跡罕至。兩人走得這條小路也不是很寬,小路上全是厚厚的落葉,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經鋪了不知道多少層了,踩上去軟軟的。兩邊的樹枝時常長得伸出來,朱鏗寒一直不停的撥着。
之桃和之杏並邢容容和夏清娟遠遠的跟着,再遠一點,就是朱鏗寒的那些侍衛了。
兩人說起楊軒這一次突然被召回京的事,朱鏗寒也道:“應該是要升任京官的,好幾個京城衙門缺人,六部裡就有兩個部的尚書是空懸着的,皇上病了好幾個月,也是着急了。”他說道這裡,又笑了笑:“岳父進京也好,能商定成親的日子了。”
楊若嫣抿了抿嘴,又想到別的,問道:“父親調任京官,豈不是我們都要跟着進京了?”
朱鏗寒點頭:“這個自然。”又看着她問道:“你不喜歡進京?”
楊若嫣搖了搖頭:“也沒什麼不喜歡,相比這邊,在京城反倒還好過一點……不過,母親想來是不想進京,進了京就得回武定侯府住,有大房壓在頭上,想來母親不太好受。”
“這些你也管不着了,估計很快咱們就成親了。”朱鏗寒又道。
楊若嫣終於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看了他一眼道:“你別這麼輕鬆,浩文的事情還八字沒有一撇,我就擔心他。這一次去外祖父那邊,還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算計這一點呢……”
朱鏗寒忙笑着道:“我知道!我想着這事呢,正要和你說。”
楊若嫣聽他的語氣似乎是有人選了?驚奇的道:“說什麼?”
朱鏗寒笑着道:“我倒是認真的想了兩個人,你聽聽如何。一個是端親王的小女兒,今年十歲,端親王是父親安郡王爺的親大哥,這門親事該是親上加親。”
楊若嫣一聽這人選,就有點瞠目道:“那就是郡主?”
朱鏗寒笑着點頭:“是啊,雖是庶出,不過她母親是端親王側妃,孃家是盤踞西南三代的恭輔候……”
楊若嫣聽了只能是點了點頭,卻沒說什麼。
朱鏗寒很是瞭解她,知道她只希望楊浩文能娶個情投意合的,至於什麼身份,她很不在意,甚至那太過顯赫的身份,她還有點不願意,擔心這位郡主會不會脾氣不好?
因此笑着道:“還有另一個人選,我外祖家倒是有個年歲合適的姑娘……是我親生母親的孃家,我表妹,年歲小點,過了年才九歲。你要是覺着合適,我給你安排先見見這兩個小姑娘,看中哪個,在問問浩文的意思,然後叫我父王跟岳父開口。”
楊若嫣聽了便笑了,點頭。雖然她對那位郡主不太感冒,心裡有些嘀咕,不過朱鏗寒說的他的表妹,楊若嫣倒是覺着應該不錯。
朱鏗寒和她定親了之後,曾經很詳細的將自己母親的孃家情況和他說過。他的外祖父也是襲了祖上的侯爵,只不過他們這爵位是隻襲三代,到了朱鏗寒外祖父這一代便已經襲完了。
不過他們家人丁單薄,到了朱鏗寒母親這一代,只有姐弟兩個,朱鏗寒的母親被安郡王爺看中,娶回去做了側妃,兄弟叫林子星的,自己是科舉出身,現如今是通奉大夫,在陪都應天。
這其實是個閒職,再加上陪都少功利爭鬥,楊若嫣聽朱鏗寒說的,林子星就是研讀史書,追求學問。
這樣人家出來的女孩兒,應該是錯不了。
不過楊若嫣心裡很清楚,楊浩文的事根本就輪不到她說話做主。這些事情都是楊軒和王氏一句話的事,說不定楊軒進了京,誰跟他聊得比較來,然後說個親保個媒的,楊浩文的親事就會這麼定了!
楊若嫣就擔心這樣,才求助朱鏗寒,她說了不算,但是要先看好了,然後叫朱鏗寒去找安郡王爺保媒,和楊軒開口,那這件事就能十拿九穩。
楊若嫣笑着點頭道:“好,就照你說的。”
“我表妹就在應天,找機會咱們去見見。”朱鏗寒笑着道:“我也該去看看了,叫了幾次都沒去。”
楊若嫣心中一動,想起朱鏗寒以前的處境了,似乎身邊關心他的人很少,現在看來,外祖父家遠在應天,他在京城,這也是關心不上,不過安郡王爺似乎並不是一點不關心他,楊若嫣反倒覺着安郡王爺似乎很溺愛他。
不止是遠天遠地的爲了他的親事親自上門求親這一件事,還有,楊若嫣感覺朱鏗寒若是有什麼事,只要和安郡王爺說一聲,安郡王爺似乎跑的快快的,幾乎都能稱之爲慈父。
但是以前的朱鏗寒卻那麼孤單……
楊若嫣嘆了口氣,想起以前朱鏗寒總是孤孤單單的樣子了,第一次見他,差點就病發身亡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在山頂的一塊平地處站住了,朱鏗寒看她眉頭微顰,神情凝思,不由得笑着問:“你在想什麼?”問了之後,卻發覺楊若嫣還在沉吟,竟沒注意自己的問話,於是伸出手指頭挑了一下她的下巴。
這動作可謂是輕佻之極,簡直和調|戲人的小流氓一樣!楊若嫣着實的吃了一驚,猛地往後仰了一下頭,臉一下子就紅了,嗔道:“你幹什麼?!”
朱鏗寒倒被她那緊張的神情弄得笑了起來,感興趣起來,伸手又去挑她的下巴:“你剛剛在想什麼呢?”
楊若嫣還要往後躲,朱鏗寒生怕她惱了躲遠了去,又挑了一下便雙臂張開將她環住了,笑吟吟的低頭看着她。
楊若嫣滿臉通紅的扭了扭身子,轉頭看周圍。
“不用看,他們不敢過來。”朱鏗寒輕聲道,低頭看着她,在他張開雙臂的時候,斗篷也展開了,此時完全將她的身子都圈在了自己的斗篷裡。
楊若嫣雪白的臉被他墨綠的斗篷映襯的更白了,只臉蛋上的紅暈此時卻如胭脂一般慢慢的暈開,長長的睫毛羞澀的顫動着,赧然的垂下去遮住黑漆漆的眼睛,紅潤的嘴脣在寒風中似乎也在微微的顫動。
朱鏗寒心跳的好似擂鼓一樣,很想把自己的脣貼上去……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敢,現在……他們還沒成親呢,若是這樣做了,她會不會生氣呢?覺着自己對她太過輕薄?他只能狠狠的將她抱緊了,摟的緊緊的。
楊若嫣又貼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清晰的傳到她的耳中,她聚精會神的聽了一會兒,才仰頭看着他:“我還忘了問你一件事呢。”
朱鏗寒含笑垂眸看着她,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的用手背撫了一下:“問我什麼?”
楊若嫣眨着眼睛問,聲音帶了些微的不安道:“我第一次遇上你的時候,那叫蓮姑娘的,現在是你的什麼人呢?”
朱鏗寒也眨着眼睛看着她,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楊若嫣心裡嘆了口氣,登時渾身就有點冷,垂下了頭去想,也是啊,自己到了這個年代,還在盼望什麼不能盼望的東西呢!這年代,妻妾成羣,通房無數……以朱鏗寒的身份,身邊不可能沒有這樣服侍的人……
明明是在這年代生活了十幾年了,看得多了,應該也想好要適應這年代的了,爲什麼還心裡難受?
他修長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使她仰着頭看着他。
他目光含笑溫柔的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那是我在松江府的時候,林鈺焯的表哥送的一個歌姬……不好當面推,又急着要回京,因此帶上了,不過在東昌府的時候便已經送走了。”他笑:“你叫我有些事要剋制……咳咳,其實我很剋制的,你放心,到現在,身邊還沒有什麼姬妾……”
她呆呆的看着他,臉紅紅地,嘴脣也豔豔地,他終於沒忍住,俯頭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