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蒼跟邵陽帝一路走到了寢宮外。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邵陽帝停下腳步轉身對容蒼道。
“父皇,兒臣有一件事想要跟父皇言明。”
邵陽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開口。“有什麼事明日說不行?一定就得今晚說?”
不知事是不是心裡作用,容蒼總覺得邵陽帝那眼神看起來有些讓他瘮得慌。
“是,是一件急事,既然來了,兒臣便覺得跟父皇言明纔是。”
“罷了,看這樣子朕今晚是別想睡了,你進來吧。”
“是。”
容蒼看了邵陽帝的背影一眼,跟在他身後走進了寢宮。
邵陽帝走到龍椅上坐下,似有些疲憊的看了容蒼一眼。
“有什麼急事,說吧。”
容蒼看了眼關上的屋門,在邵陽帝沒反應過來之際,閃身上前一刀刺入了常宜的喉嚨裡。
“唔!呃!”常宜驚恐的瞪圓了大眼,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沒了聲息。
見狀,邵陽帝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愕過後便是震怒。“你,你這個孽子,你要做什麼!”
容蒼握着還在滴血的匕首,面色有些猙獰的看着邵陽帝。“父皇,這都是你逼我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你,你也要學容君自尋死路嗎!”邵陽帝看着容蒼,那雙渾濁的眼睛滿是複雜的情緒,一連兩個兒子都這樣,這讓邵陽帝心裡多少有些受挫。
“容君?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妾生子,他也想覬覦帝位,就憑他!?而我不一樣,我可是皇后的嫡出,你的嫡長子!這個位置原本就是我的,我不過是讓你早點休息罷了,可是你呢!”容蒼握着匕首,一步步朝邵陽帝逼近。
“你,一把年紀了,根本就無心政事,可卻久久不立儲君,你說,你還佔着這個位置做什麼!”
“所以你就要弒父?!”
容蒼看着他,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來。“母后突然病重,父皇跟母后情真意切,父皇傷心不已一病不起……父皇,好好歇着吧,今後的事兒臣一併替你做了!”
容蒼飛身跳到邵陽帝跟前,舉起匕首朝邵陽帝刺了過去。
邵陽帝心裡一驚,看着近在咫尺的容蒼轉眼朝大殿四周看去,可大殿裡除了他跟容蒼,再無旁人!
“來人,來人啊……”
“父皇,休要怪兒臣無情了!”
“嗤!”
容蒼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刺入了邵陽帝的胸口。
邵陽帝震愕的張大了嘴,望着不斷從胸間涌出的鮮血,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就在容蒼得意的準備將匕首拔出來時,殿門“砰”的一聲被人踢開。
“容蒼行刺皇上意圖謀反,將他拿下!”
容蒼一回頭就看着提着劍站在門外的容炎,他看了眼他手中還在滴血的劍警惕的站了起來。
“容炎,你怎麼會在這裡?”
容炎沒有回答,而是提着劍緩緩朝他靠近。
容蒼看了眼他的身後,都是禁衛軍,他心道不好,一把揪住流血不止的邵陽帝攔在身前。
“若是不想他死,就給我退後!”
邵陽帝因爲流血太多,臉色已經漸漸泛白。
容炎黑眸沉了沉,停住了向前的腳步。
“容蒼,你出不了皇宮的。”
“你閉嘴!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這樣,容炎,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容蒼赤紅着雙眼,那眼神恨不能把容炎給吐了。
“退後!所有人都給我退後!不然我就殺了他!容炎把你手中的劍扔過來!”容蒼久久看不到自己的人進來,怕他們已經被容炎的人攔下絞殺了,既然如此,那他也絕不會讓容炎得到好!
容炎看了眼胸口已經被血染紅了一片的邵陽帝,將手中的劍扔到地上。
“退後,所有人都給我退出去,快!”
禁衛軍紛紛看向容炎,容炎擺擺手,讓他們退了出去。
“容蒼,你逃不掉。”容炎看着他,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呵呵呵,就算我逃不掉,我也要拉你們陪葬!出去,你也退出去!”
容炎倒退着往外走,就在他快要退出門坎兒時,他突然拔出手中的匕首快速的朝容蒼飛射而去。
容蒼心裡一驚,想要避閃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把匕首直直的飛入眉心。
“呃……呃唔!”
容蒼瞳孔漸漸變得渙散,身體僵硬的倒了下去。
邵陽帝沒了容蒼的支撐,身體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皇上,快,快宣太醫!”
大皇子容蒼深夜聯合皇后叛變,叛賊容蒼被三皇容炎當場絞殺,皇后也被關入大牢,一夜之間,京城朝堂又是一大讓人猝不及防的鉅變。
容蒼在京中的同黨紛紛被捉拿歸案,關入大牢。
不過容蒼和其餘黨都被抓了,但邵陽帝的情況卻不太好了。
他被容蒼一刀刺入胸口,又沒有能夠及時止血,加上又是上了年紀,這些天身體本就沒有那麼好,這樣一來,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乾了精氣一般,整個看着像是老了十幾歲,已經是個垂垂老矣的老翁了。
太醫們爲皇上包紮傷口出了寢宮。
“皇上醒了,說要見三殿下。”
守在門外的容蒼點點頭,擡步走了進去。
邵陽帝形容枯槁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若不是眼皮時不時的眨一眨,跟死人也沒差了。
容炎走到牀前坐下。
“父皇。”
邵陽帝眼珠緩緩轉動看向他。“你來了。”
邵陽帝中氣不足,說一句話都要頓好久。“你……其實心裡是恨着朕的吧……”
“兒臣不敢。”容炎垂眸淡淡道。
邵陽帝搖搖頭沉沉的出了一口氣。“朕知道,你恨朕當年處死了你母妃一門,更將你流放在外。”
容炎默然,當年邵陽帝對秦貴妃的寵愛那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皇后都不敢輕易招惹秦貴妃。
加之秦貴妃又是個心中有丘壑的女子,即便她很得皇上的寵愛,但她也從來都不驕不躁的,只要不招惹到她頭上,她也不會去尋人麻煩。
可秦貴妃懂道理,秦貴妃那些孃家人卻不一定能懂,他們藉着皇上對秦貴妃的寵愛,明裡暗裡不斷的擴張秦家的勢力,最後到了讓邵陽帝不得不忌憚的程度。
秦家被滅,至少也半數以上的原因是因爲他們不懂得適可而止。
邵陽帝對秦貴妃也是真的用了心了,在秦貴妃自縊後邵陽帝也沉寂了好久才重新再入後宮。
“朕今天就是要告訴你,爲君者,不能有心,朕啊,累了,今後這鳳國江山就交給你了,把朕的聖旨和玉璽拿出來吧。”
邵陽帝言罷,宮人拿着聖旨和玉璽走了過來。
“召集文武百官,宣讀聖旨吧。”
“是。”
……
“孃親,孃親,孃親還沒有起來嗎?孃親小懶豬。”
“小少爺,少夫人昨日累了,您還是讓她多睡會兒吧。”
“孃親累了,那我不吵孃親。”
雲沐聽見屋門的響動,緩緩的睜開雙眼。
她皺了皺眉睜開眼,伸手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沒有溫度,昨晚司玉晨應該是沒有回來的。
她坐起身讓思妍她們進來,小石頭也跟在她們屁股後面屁顛顛的走了進來。
“孃親,爹爹去上朝了嗎?”小傢伙踢了鞋子爬到牀上靠到雲沐懷裡抱着她奶聲奶氣的問道。
雲沐抱着他親了親他粉嫩的小臉蛋。“嗯,爹爹現在不在府上,用早膳了嗎?”
“跟奶奶和外婆她們用了。”
雲沐起身換了衣服準備帶着小石頭到書房裡讀書練字。
“少夫人,發生大事了!”初一快步走進屋道。
“怎麼了?”
初一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是皇上,皇上下旨要傳位給三皇子了!”
雲沐聞言微訝。“皇上傳位給三皇子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容炎因爲被懷疑是謀逆的同黨,現在還在府上被看守着吧?
“是,一個時辰前文武百官被召集入宮,已經宣讀聖旨了。”
“宮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初一搖搖頭。“具體的奴婢也沒打聽到,只知道好像昨晚皇后舊疾發作,大皇子進宮後就再沒出來了。”
“嗯,你再去打探打探,看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
皇上總不能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把皇位傳給容炎了,期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天,一直到了晚上司玉晨纔回來了。
“相公回來了。”
雲沐剛將小石頭哄睡了回到屋子前腳剛進屋,司玉晨後腳就到了。
司玉晨身上穿着官服有些皺,眼瞼帶着淡淡的烏青,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相公累了吧,我讓思妍給你放水,你好好洗洗舒緩舒緩。”
司玉晨點點頭,轉身進了淨房。
雲沐收他的官服時,發現上面有一些血跡,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疑惑間,司玉晨已經從淨房裡走了出來,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他的精神看起來好了不少。
雲沐起身拿了帕子過去給他擦頭髮。
“累了吧。”雲沐一邊給他擦頭髮,指腹也不停的在他頭上不輕不重的按揉着。
司玉晨舒服的出了口氣,可見是真的疲憊了。
“大皇子死了。”
就在雲沐以爲司玉晨已經睡着時,他忽然開口了。
容蒼死了?
“昨晚大皇子逼宮不成反被殺,皇上也受了重傷,熬不了多久了。”
雲沐放下錦帕,拿了梳子給他梳着頭髮。
司玉晨的頭髮很好,又黑又亮,窩在手中跟緞子似的順滑。
“我聽初一說,皇上已經下旨將皇位傳給三皇子了。”
“嗯,登基大典已經在籌備了。”
司玉晨握住雲沐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沐沐。”
“嗯?”
“若是離開京城,你願意嗎?”他將她的手攥在掌心,放在脣邊吻了吻,雙眸深深的看着她。
雲沐愣了愣,離開京城?
“只要有相公在的地方,不管是哪裡我都願意。”
司玉晨聞言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
三日後,邵陽帝薨,容炎登基成爲新皇,國號昌平。
在京城外的道上,幾輛馬車緩緩的在道上行駛着。
雲沐掀開車簾,看着漸行漸遠的京城,脣角帶起一抹淺淺的淡笑。
再見了,秦大哥。
Ps:正文完結,接下來會有一些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