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中毒的百姓都被送到了大街上一間比較大的醫館醫治。
“哎喲,我的肚子好痛啊……”
“大夫,大夫快幫我看看吧,我快受不了了……”
因爲人數較大,醫館裡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你們且再等等,大夫一個一個的給大家治。”手上端着的藥童忙得腳不沾地。
雲沐走進醫館。“小姑娘,你也是在雲中鮮吃了飯菜後就身體不舒服了嗎?”她走到一個坐在醫館內的一臉痛苦的捂着肚子的小姑娘跟前問道。
那小姑娘疼得頭髮都汗溼了,聞言也只能虛弱的點點頭。
“我也是大夫,不如讓我給你看看如何?”
那小姑娘看雲沐笑得溫柔乾淨,便點了點頭。
雲沐示意她伸出手給她診脈。
從脈象上來看,腸胃的脈動很是異常。“來,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嗯。”
雲沐給小姑娘大致檢查了一遍,已經確定了病因。
“少夫人,他們到底是怎麼了?”
雲沐站起身看了眼在等待就醫的患者,看他們的症狀跟小姑娘的都差不多。
“急性腸胃炎。”
“啊?”思妍有些聽不懂。
“就是突然吃了刺激性很大的東西傷了傷胃。”這不算是什麼大病,但發病起來卻讓人難以忍受。
“思妍,你立即回府去把我之前做的行軍散拿來給這些人服下。”
“是。”
在等待思妍歸來期間,雲沐又回到了雲中鮮。
不過雲中鮮的正門已經被封起來了,她只能從後門進去。
酒樓裡現在一個人都沒有,搜查的官兵都撤離了,後廚裡的東西也全都被帶走了。
“少夫人。”
雲沐正想着要如何下手查證時,一抹身影快速的落到她跟前,雲沐先是一愣,旋即認出來人,是一直跟在司玉晨身邊的暗衛,之前她見過一回。
“你怎麼會在這?”
“是主子派屬下一直在此處盯着。”
“相公讓你在這兒的?”
“是。”
“主子怕有人利用雲中鮮尋夫人麻煩,便讓屬下在此守着,屬下無能,還是讓那些人得逞了。”要說也不能怪暗衛,他當時就守在酒樓的暗處,觀察着酒樓裡的情況,突然有一抹人影飛身進了酒樓,暗衛便暗中跟了過去,誰知那人發現了暗衛,要逃跑,暗衛只能飛身去追,偏偏就是這個時候,就有人動了手腳。
看來司玉晨也料到容蒼會對雲中鮮下手了。
“你到酒樓裡的每個角落去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是。”
整個酒樓能夠藏東西的地方其實並不多,牛肉被換成豬肉,那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些牛肉換走根本就不可能,畢竟後院也是有人守着的。
雲沐來到柴房裡看了一圈,這裡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隨後又走到水井前找了找,發現在水井邊上有一塊指甲蓋那麼大小的肉。
她撿起來看了看,確定這是牛肉無疑。
在水井邊上吊着一跟繩子,這繩子她之前見過,是以防現用的打水繩掉井裡是用的。
她走過去拉了拉繩子,發現繩子很重,她費了好大的勁都難拉上來。
後來無法,只能讓暗衛幫她把吊在井裡的東西弄上來了。
吊在繩子另一端的是一個用麻布袋裝着的東西,剛提上來溼淋淋的,看起來很重。
暗衛把布袋打開,裡面赫然是塊塊牛肉和磚頭!
這些牛肉還是很大塊的,證明還沒有被處理就被人藏到這井下了。
牛肉每天天亮之前被送到酒樓,然後負責處理牛肉的人會將牛肉拿進後廚進行切割,醃製。
“少夫人,這是在竈臺後面的柴火籃子裡找到的。”
暗衛從身上拿出一個紙包。
雲沐接過聞了聞,這就是被加到了牛肉裡的藥物!
“把這些東西帶上,我要進宮。”
“是。”
之前雲沐在宴會上給邵陽帝長了臉,事後邵陽帝就賜給她一塊兒金牌,能讓她隨時進宮覲見。
“皇上,司少夫人進宮求見。”
自從發生了容君謀逆的事後,邵陽帝的身體就不太好,所有的摺子都讓人搬到了寢宮去批閱。
“雲沐?她進宮了?”邵陽帝從堆積如山的摺子堆前擡起頭來。
“是,司少夫人已經在天玄門外等着了。”
“帶她進來吧。”
“是。”
兩刻鐘後,雲沐被帶到了寢宮外。
“皇上,司少夫人到了。”
聞言,邵陽帝放下手中的筆。“進來吧。”
“傳司少夫人覲見。”
雲沐走進寢宮大殿。“臣婦雲沐參見皇上。”她膝蓋一彎,在大殿裡跪下。
“你進宮求見朕,到是稀奇,不必多禮,起來吧。”
邵陽帝說完,看雲沐依舊跪在地上沒有動,不由有些疑惑。
“怎麼?這地上跪着舒服?”
雲沐神情嚴肅雙脣緊抿道:“臣婦此次進宮,是向皇上請罪的。”
“跟朕請罪?”邵陽帝覺得更疑惑了。“那你到是跟朕說說,你犯了什麼罪?”
“臣婦對雲中鮮的監管不力,導致被奸人得逞,對雲中鮮的食材做了手腳,讓食客們受到了侵害。”
雲沐在京城了開了間酒樓叫雲中鮮,這件事邵陽帝是清楚的,他還曾偷偷讓常宜差人出去買了雲中鮮的糕點來嘗,那味道,還真跟宮中御廚做出來的有所不同,吃着別有一番滋味。
“你是說,有人在刻意陷害你的酒樓?”作爲一國之君,雲沐這事對他來說真可以算是屁大點兒事,若是別人,連見到他的可能性都沒有,更別說讓他費時聽她告罪了。
“是,而且臣婦已經找到了無證,只要加以審問定能查出到底是誰動的手腳。”
邵陽帝看着她卻沒有接話,要找她這麼說,自己都能解決了,還進宮來做什麼。
“只是事發後大皇子和錢大人都到了,現在酒樓裡的所有人都被關入了大牢,臣婦害怕那幕後黑手對那使壞的人下手……”
“所以你就跑進宮來,藉着告罪的名頭,其實是想讓朕幫你?”
“臣婦知道皇上日理萬機實在不太讓皇上費心,只是……若那被收買的下手之人出了差池,那雲中鮮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臣婦求皇上成全。”
邵陽帝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你已經知道是誰動的手腳了?”
“臣婦只要能夠見到人審問一番,便可知曉。”
“雲沐雲沐,也就只有你有這麼大的膽子了!”邵陽帝伸手指了指雲沐,他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可是看雲沐那樣子又有些好笑。
“罷了罷了,朕看在你廚藝不錯的份上,就幫你這一回,不過,僅此一回,下不爲例,明白了嗎?”
“臣婦多謝皇上。”
邵陽帝笑了笑,叫來常宜,讓他找個人把雲沐帶到大牢。
“雲沐,去吧,朕就給你一個時辰時間,若是你審不出來,這事就交由錢大人去辦,該如何就如何。
“是,臣婦告退。”
雲沐離開後,邵陽帝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沉了下來。
常宜端了熱茶進來,一看邵陽帝那神色便知聖上這心事又上來了。
“殿下,喝口茶吧。”
邵陽帝接過茶杯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老大這心也急了……”
常宜聞言忙躬身到一旁低着頭不敢應聲。
“你去找陶都統,讓他派些人去保護好玉晨,別讓他出什麼差池了。”
“是。”
……
有了皇上的口諭,雲沐很順利的進了大牢。
雲中鮮的夥計被關在一間牢房裡。
“司少夫人,人都在裡面了,不知司少夫人想要提審誰?”錢大人得了話也從衙門趕過來了。
“把負責醃製牛肉的人叫出來吧。”
“好。”
雲沐來到審訊室內,不多會兒一個幫工就被帶了進來。
這幫工雲沐認得,他是雲中鮮剛開業時就找來了的,是簽了死契的。
“司少夫人?少夫人救命啊,小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那幫工看見審訊室裡的雲沐就跟見了救星似的連連哀求道。
“李來你先不要急着求饒,若此事當真與你無關,大人自然會放了你。”
“是,是多謝少夫人,多謝大人,這事,這事真的跟小的沒關係啊,是,是李洋肯定是那個李洋乾的。”
“李洋?”這名字,雲沐到是第一次聽說,畢竟之前多數是莫修文在管理酒樓,一些特別小的細節,她不會過問得太清楚。
“是,就是半個月前被找來頂張天工的。”
“你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了。”
“是,是,今天小的照常到酒樓裡上工,到了點頭,小的就到後門去接牛肉,可誰知小的擡着牛肉進後院時,不小心絆到了一顆石子摔倒了,當時膝蓋都摔破了,少夫人可以看看。”說着,他拉起自己的褲腿,膝蓋上果然有一片嚴重的擦傷,雖然傷口已經上了藥,但也能看出摔得不輕。
“小的疼得難受,一時間沒緩過來,後來那李洋正好擡着菜進來了,把小的扶到了雜物房裡歇息給買了藥回來,還幫小的把牛肉給擡進了後廚,等小的上了藥止住了血後到後廚一看,那些肉都已經切好醃製上了。”
“也就是說,在你的膝蓋受傷之後,你再沒碰過那些肉?”
“是,當時王大廚正好來上工還問了小的爲什麼在雜物房裡偷懶來着,少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王大廚。”
“錢大人,可否將疑犯李洋帶來。”
錢大人點點頭,讓牢頭把人帶了過來。
李洋生得矮矮壯壯的,眼睛看起來呆呆的,不像是個圓滑多心眼的人。
“李洋,你說吧,爲什麼要把牛肉換成豬肉,那包被你藏在雜物間裡的藥是誰給你的?”
錢大人聽了有些好奇,雲沐怎麼知道藥是藏在雜物間的?
李洋從被人帶進來後一直低着頭一聲不吭的。
“問你話呢!”官兵強行把他的腦袋拉了起來。
雲沐看他這樣子挑挑眉。“你不說話也沒關係,反正李來都已經說了,事情是你做的,他都看見了。”
聞言,李洋呆呆的看了雲沐一眼,復又低下了頭。
“是我乾的。”李洋聲音悶悶的響起。
“把東西拿上來。”雲沐對一旁的官兵道。
“是。”那官兵應聲,把一麻袋肉扛了進來。
“說吧,之前你把這一袋牛肉藏到了什麼地方?”
李洋看了麻袋一眼緩緩道:“就,就丟進了井裡。”
“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的?”
“就是我把牛肉換成了豬肉,還下了藥。”李洋低下頭道。
“我是問你,你是怎麼作案的,每一個細節。”
李洋擡起頭,把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雲沐和錢大人對視一眼。
“把他帶回去吧。”
“是。”
“司少夫人,接下來您還想審誰?”
“不用審了,犯人就是李來。”
“李,李來?”錢大人詫異了,就剛纔雲沐審李來時,半點都沒看出她對他是懷疑的,更何況那李來不是說了,他剛把牛肉拿進院子裡就絆倒了,之後就一直待在雜物間裡,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了。
“剛纔我在審問李來時,他的眼睛一直亂飄,偶爾幾次跟我對視都是極快的將視線移開了,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反覆無規律的搓揉着雙手,這證明他心虛,他在說謊。”
“啊?”
錢大人審案子也有些年了,還是第一次聽說可以這樣斷案的,這未免也太兒戲了。“司少夫人,這……也不能作爲就是李來作案的證據吧?”
“這當然不能。”
“那,這……司少夫人是如何斷定那李洋不是犯人的?”
“他連牛肉和豬肉都分不清楚,更何況我剛纔試探他時,他根本就沒有反應,分明就是被人抓到頂罪的。”雲沐指了指麻袋,其實裡面裝的都是豬肉,可剛纔李洋看了卻沒有發現異常,這說明他根本就分不清麻袋裡裝的是什麼。
“我們來假設一下,今天早上,李來如常的來到了酒樓,等時間到了他就去把牛肉拿進酒樓,因爲牛肉到酒樓的時間很早,那時候酒樓里根本就沒什麼人,他到了之後完全可以把視線準備好的豬肉拿出來跟牛肉交換,之後將牛肉藏如水井之中,然後假裝自己摔倒沒辦法做事的樣子,讓李洋將肉擡進後廚切好,用早就準備好的香料醃製上。”
“那李洋爲何要認罪?”
雲沐從身上拿出一錠五十兩重的銀子。“這錠銀子是把他們關進大牢前從李洋身上搜出來的,錢大人看。”
錢大人接過銀子看了看。“這銀子應該是新打製出來的。”
“沒錯,這一錠銀子,夠李洋半輩子的工錢了,錢大人說,他這銀子能從哪裡來?”
“司少夫人的意思是,有人收買了李洋,讓他頂替自己的罪名。”
“沒錯,這李洋家裡應該是有人急需銀子,只是他沒想到官府的人會來得這樣快,快到他甚至都來不及將銀子送出去。”
“那李來犯案的證據是……”
“證據就在他手上。”
“他手上?”
“嗯。”在剛纔審問李來時她就有注意他的指甲,發現他的指甲很長,那藥他應該是直接加入已經研製好的肉中的,這樣一來在攪拌時他的那藥或多或少的都會留在他指甲中。
錢大人看了牢頭一眼,牢頭會意走了出去。
牢頭沒有離開多久,回來時已經拿了李來的口供,李來已經招了,事情就是他做的。
“那李來說有人找到他給他兩百兩銀子讓他這麼做的,但他怕事情敗露後自己會惹上麻煩,得知李洋家裡有個重病的老母需要銀子治病,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作案的經過,跟司少夫人說的差不多。”
“他可交代了,讓他這麼做的人是誰?”
“他不會知道的。”雲沐幽幽道。
牢頭看了雲沐一眼才道:“是,李來說那人一直都是蒙着頭蒙着臉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人是誰。”
“錢大人,現在犯人已經抓到了,我酒樓裡的人是不是能放了。”
“如今已經抓到真兇,無辜的人自然要放了,你,去把別的人都放了吧。”後面的話是對牢頭說的。
“是。”
雲沐出了大牢,帶着他們回到酒樓。
“咦,這雲中鮮的人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啊,之前不是說雲中鮮以次充好把人給吃出毛病來了嗎?”
“是啊,拿豬肉騙人說是牛肉,可真是夠黑心肝的,那牛肉的價錢可是豬肉的好幾倍呢。”
雲中鮮因爲飯菜可口又特別和雲沐的關係,雖然經營不算太久,但口碑和名聲都超過了很多京城的老字號,如今一出事,各種各樣的傳言瞬間就傳開了。
雲沐知道,對付這種事就應該用最快的速度把不實的流言壓下去。
“去,把門上的封條給撕了,所有人都跟我過去。”
“是。”
雲沐下了馬車,戴上面紗,當先走到雲中鮮大門外。
“衆位,今日雲中鮮被奸人所害,牽連了無辜的食客,這事雲中鮮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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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害?難道不是你們雲中鮮貪利,要賺黑心錢?”
“就是,那豬肉充牛肉,也就是你們這種奸商才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