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外,一輛紅漆木馬車緩緩行駛而來。
車簾掀開,一身常服的司玉晨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守門的官兵一看是司玉晨便上前見禮。
“是小司大人來了。”
司玉晨微微頷首。“本官要提審犯人。”
“是,小司大人請。”官兵將大門打開,帶着司玉晨走了進去。
刑部大牢鐵牆高築,牢房就在堅不可摧的鐵牆之中。
“不知大人是要提審男犯還是女犯?”
“女犯,安婉柔。”
“是。”
大牢分爲上下兩層,下層是建在地下,爲重犯取,官兵帶着司玉晨一路往下走過一層石階,打開一扇厚重的門後,視線瞬間變得昏暗,一股陰溼的氣息撲面而來。
“大人,您要提審的犯人就在最後面那間牢房。”
司玉晨走到那間牢房前,牢頭拿出鑰匙把牢房大門打開後就離開了。
厚實的牢門被打開後,微弱的火光照進牢房,隱約可以看見一抹人影蜷縮在牢房的角落裡,聽見動靜緩緩的擡頭朝站在門外的人看去。
等到她看清來人時,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沒想到小司大人竟然還會來看我。”
司玉晨走進牢房,神色平靜的看着她,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婉柔!
只見她身穿一件單薄的囚服,面色蠟黃枯槁,原本一雙水波瀲灩的眸子深深凹了進去,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嫗,完全不復之前的模樣。
當初雲沐和呂氏失蹤後,司玉晨就見安婉柔看守起來。
被看守在司府中的安婉柔不斷的暢想着呂氏和雲沐慘死山野,自己最後成爲司玉晨妻子的畫面。
她想着,即便司玉晨最初會傷心,可那又如何,等到時間久了,該忘記的,總會被遺忘,而她,就是最後的贏家。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等她的不是美好甜蜜的未來,而是無情的責罵和刑罰,最後她被關進了大牢,除了每日來送飯的官兵,她再沒見過任何人。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已經成爲了一顆棄子。
“安婉柔,本官給你一個留全屍的機會。”司玉晨幽幽開口,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安婉柔臉上的笑意擴大了一分。“小司大人可找到自己的夫人了?她被人劫走這麼久了,就算是找回來了,小司大人還敢要嗎?呵呵呵呵……”說完,她又古怪的笑了起來。
“是了,怎麼不會要呢,小司大人可是最喜歡那雙破鞋了,又怎麼捨得扔了呢……啊!司玉晨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賤人!我爲了你等了那麼多年,而你呢,竟然爲了一個泥腿子,爲了一個村婦這麼對我!你忘了,你什麼都忘了,忘了我們的過去,你這個薄情寡義的賤人,我告訴你,我安婉柔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說着,安婉柔突然癲狂的大叫着從地上爬起來要朝司玉晨撲去,卻被腳上的鐵鏈束縛着上前不得。
“安婉柔,不用試圖激怒本官,忘了?本官到是不知,何時與你相識過?”
安婉柔眸底溢出一抹淒涼之色。“何時與我相識過?呵……果然,你果然是忘了……當年,若非你將我從山中救出,我又何苦會念着你這麼多年?!當年那陷阱難道不是你司玉晨設下的?你不過是想要演上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罷了,我成全了你,這些年一直都在等着你,可你呢,是你,是你辜負了我!”
司玉晨聽她這麼說,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當年,山中?
他回憶片刻,纔想起來,那是在他跟呂氏離開京城前發生的事了,那天他跟呂氏到山上去祭拜,祭拜途中呂氏突然身體不適,就當先回到庵堂裡,那時他年紀不大,難得出來一次便想在山中走走,看看風景,卻不想在途中聽見人呼救的聲音。
他順着聲音尋過去後,發現是一個年紀跟他相仿的女子被獵戶留在山中的陷阱給困住了,那山上偶爾也會有野獸出沒,他就沒多想直接把人給救了帶回了庵堂。
這事回去後他便沒再放在心上,甚至都不曾去了解過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如今聽安婉柔說來,才恍然原來當年的那個女子竟是她。
這算不算是好心沒好報?
“辜負你?安婉柔,我司玉晨此生不會辜負任何人,至於當年之事,不過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是你變心了你才這麼說的!”安婉柔哪裡願意相信司玉晨的話。“我爲你付出了這麼多,這麼多年來爲了你我甚至都不曾嫁人,更是低賤到願用那樣的法子嫁給你!你一句不過是我自作多情你就想把我打發了!?”安婉柔幾乎是嘶聲竭力的怒吼出聲,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司玉晨心裡沒有她,她不信!
“你進司府,是爲了它吧。”
司玉晨看着幾近癲狂的安婉柔,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布包在安婉柔跟前打開。
安婉柔先是一愣,在看見那布包裡的東西后瞳孔猛地縮了縮。
“是他,讓你偷的,可惜你辦事不利,最後成了他的棄子。”
司玉晨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我,我……沒,不,我什麼都不知道……”安婉柔看着他手上的東西雙脣顫了顫。
“原本我還不確定是不是他,但如今看你的反應,是他無誤了。”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進司府只是想嫁給你,你自己薄情寡義,現在還想要反咬我一口!”安婉柔神色慌亂的想要爭辯些什麼,可在司玉晨看來,那不過是想要掩蓋她的心虛罷了。
“你們安家,早就已經投靠他了,你爹孃之所以答應把你留到現在,怕是心裡也另有打算吧。”
安婉柔一聽,臉色更難看了。
“不,不是,根本就不是,我只是在等你,我只想要嫁給你……”
司玉晨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轉身出了牢房。
牢頭上前將牢房大門關上。
司玉晨將手中的布包收好,這個布包裡面的東西,就是當初雲沐從那個鏢師身上得到的,是大皇子想要通敵叛國的鐵證!
“司玉晨,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安婉柔的嘶吼聲在牢房裡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