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肉包子打狗

告別了周掌櫃家的小夥計,李寶珠抱着布匹去了一家裁縫店,把周娘子給的那匹藍色棉布分別給寶瑞寶璉做了一身衣服。

那匹布也只夠裁兩個小孩的衣服,至於李寶珠自己,她看了看手裡的錢袋,到底沒捨得花錢買布料。

周娘子給的錢袋裡有四五銀子和一把銅錢,看來也是她匆忙間想起來還沒給救命恩人任何報酬,抓了點錢就吩咐小夥計追出來了。

除去要還李翠玉家的十幾文錢,還要買些糧食和生活用品,再請木匠把院門和漏雨的屋頂修修,對了,還要買點鋤頭鏟子水桶等用具,放到仙園裡使用……李寶珠一路走一路盤算着手裡幾兩銀子的用途,不知不覺又來到了之前的那個包子鋪前。

寶瑞眼巴巴看着熱氣騰騰的包子,卻懂事的沒有開口要,她知道剛纔阿姐給自己和寶璉做了新衣服,自己卻沒捨得……

“夥計,來三個肉包子。多少錢?”

“三個肉包子您拿好,一共六文錢。”小夥計利索的包好三個包子,遞給了李寶珠,李寶珠從錢袋裡數了六個銅板出去。

“吃吧!”李寶珠笑眯眯的分別給了寶瑞寶璉一個肉包子。

寶瑞開心的接過香噴噴的肉包子,狼吞虎嚥的吃着。他們爹孃死了一年多,姐弟三人就再也沒吃過一點肉了。寶瑞小姑娘差點把舌頭吞了下去。

李寶珠咬了一口包子,覺得味道還算差強人意,咦,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算了不想了,反正總比糙米飯和鹹菜疙瘩好吃的多。

“……我的包子,嗚嗚嗚……”啃着包子蹦蹦跳跳跑到前面的李寶瑞突然哭喊了起來。

李寶珠心中一驚,拽着寶璉的手跑了過去,一看就笑了起來。原來寶瑞沒捨得吃中間的肉餡,從邊緣的麪皮啃起來,結果跳着跳着,一不小心肉餡掉到了地上,還沒等她伸手去撿,就被一隻狗搶了吃了。

此時小丫頭蹲在地上,對着那隻搶了自己心頭肉的狗哇哇大哭,嚇的那條狗一溜煙跑了。幾個路過的行人捂着嘴發笑。

李寶珠又好氣又好笑,把小丫頭從地上拉起來哄道:“姐姐包子裡的肉給寶瑞吃,瑞瑞不哭了。”

一旁的寶璉沉下小臉,訓斥道:“哭什麼哭!你自己把肉餡弄沒了活該,不許吃姐姐的!”

李寶瑞立刻止住了哭聲,揚起一張哭花的小臉,癟着嘴看着姐姐。

“小小年紀還挺兇!”李寶珠給了寶璉屁股一下,到底把自己的肉餡分了一半給小丫頭纔算完。

接下來他們又去買了鋤頭等用具,又買了一大袋大米和臘肉茄子冬瓜辣椒等蔬菜,無論如何,吃飯問題是最重要的。

逛了一下午,眼看太陽偏西,東西太多,寶瑞又是一副走不動的樣子。李寶珠乾脆僱了輛驢車——春耕時節牛都耕地去了,馬車太貴是給有錢人準備的,況且寶珠也捨不得。

於是姐弟三人和一堆貨物坐上了平板車,一路晃晃悠悠回了家。

到家一看院門還是中午出門時的樣子,看來李翠玉兄妹暫時沒有上門找麻煩。李寶珠略略安心,指揮着寶璉把東西搬到屋裡,她把熟睡的寶瑞小丫頭放到炕上,找了個盆,裝了些大米和蔬菜就去了王大壯家。

王大壯正蹲在門上抽菸袋,看到寶珠瘦弱的身影,磕了磕菸袋,道:“寶珠來了。”

李寶珠不認識他,猜測應該是張嬸的丈夫,笑着應了聲,問道:“張嬸呢?”

“你嬸子在屋裡做飯,你把二小子和三丫頭帶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孩他爹你跟誰說話呢?”圍着圍裙的張氏聞言從廚房走了出來,一眼看到李寶珠和她手裡端着的米盆,詫異道:“寶珠丫頭,你這是?”

對於張氏這個人寶珠還是很有好感的,在貧困飢餓時給予自己幫助,又在李翠玉和李大郎面前極力維護自己姐弟三人,這份恩情是無論如何也要報答的。

“我下午去山上採了點藥草到鎮上賣,換了些糧食回來。”李寶珠把盆放到張氏手裡,“張嬸您拿着,多謝您上午的幫忙。”

張氏愣愣看着面前雖然仍是舊衣打扮,神態笑容卻落落大方的李寶珠,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半晌反應過來,忙把米盆推回去:“使不得,你好不容易採藥材換了點米,快拿回去。”

“嬸子!”李寶珠堅決不拿回去,“寶珠不是那種有恩不報的人,您要是不拿着,以後我們姐弟三個也不敢在上門了。”

蹲在門口的王大壯揹着雙手走了進來,道:“寶珠丫頭一番好意,你就拿着吧。”

張氏這才收下。

李寶珠和張氏說了幾句家常,又問清了村裡的木匠家地址,就告辭回家去了。

張氏看着李寶珠送過來的大米和白菜出神,王大壯看了看自己婆娘,問她:“看啥呢,做飯去!”

“孩他爹,寶珠丫頭送來的是大米……”

如今雖然天下太平,可朝廷賦稅仍然很重,王大壯這種租種村裡財主家幾畝田地的人,種出來的大米也就剛好夠繳稅,剩下的只夠過年時吃幾頓。平常都要去買高粱米吃,哪裡能見着這麼雪白的大米?

“許是那丫頭採摘的藥草有用,藥鋪裡多給了些錢。”王大壯是個老實人,也只能想到這些。

頓了頓,張氏試探着說:“寶珠丫頭過了年就十四了。”

“想說什麼就說!”王大壯不喜歡婆娘這副說話拐彎抹角的樣子。

“咱家小海都十九了,別人家這麼大的男娃連孩子都抱上了。我看寶珠這丫頭不錯,雖然有兩個小的拖累,但也都是懂事的……”

王大壯打斷她:“寶珠丫頭纔多大你就想這些,做你飯去!”

張氏端着盆進了廚房,邊走邊嘮叨:“我還不是爲了你老王家傳宗接代,你有本事就給咱兒子娶一房媳婦回來……”

王大壯懶的聽婆娘嘮叨,轉身出了院子,去田壟上轉轉。

這時候李寶珠已經回了自己家,坐在飯桌旁盤算着把屋子修整修整,全然沒想到第二天還有場大麻煩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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