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澤笑眯眯的拍拍她的頭,“你還記得朱無憂嗎,上次他傷了你,這一點就當做是賠禮了。”
“朱無憂什麼時候給你的……”李寶珠捏着地契看個不停,低聲嘀咕着,“這兩處不是父皇賜給他的嗎,怎麼居然捨得送人……”
“你說什麼?”沈少澤疑惑的盯着她。
“哈?沒什麼啦!”李寶珠連忙乾笑,“我是說這個不可能是他主動送出來的吧,莫非是……”
李寶珠摩挲着下巴,一臉壞笑看着他。
沈少澤戳着她的臉頰,不滿道:“喂,你一個姑娘家這是什麼表情?”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你在京城的時候,從朱無憂那裡敲詐來的吧?”
沈少澤義正言辭:“什麼敲詐,這是他應該賠償的!”
“好啦好啦……”李寶珠懶得跟他掰扯,把地契小心折起來放好,又接着數她的銀子。
沈少澤拿着書靠在牀頭,書看了一半發覺她還在樂滋滋的數着錢,光着腳丫坐在牀上,露出白生生的細嫩胳膊,眼睛都在閃閃發光。
“數到多少了?”沈少澤託着下巴,百無聊賴的玩弄着她柔軟的長髮,放到鼻端還能聞到淡淡的清香。
“足足有十二萬之多哎!”
李寶珠興奮的站起來,結果砰一聲撞到牀頭。
“疼疼疼……”李寶珠捂着頭瞬間蹦出眼淚花子。
“你這孩子……”沈少澤搖搖頭,把她拉到懷裡,小心的給她揉着腦門,“白天彈琴的時候明明那麼沉靜,怎麼現在就變得毛手毛腳……說起來你的琴藝到底是什麼時候學的……”
李寶珠趴在他腿上,嘿嘿笑着轉移話題,“那什麼,我想把這些銀子存在你的錢莊裡,行嗎?”
“爲什麼要存在錢莊裡?”沈少澤有些奇怪的問道,“就放在家裡也是一樣啊,不過你要存的話,明天我叫鄒管事給你辦就是了。”
覺得腦袋不疼了,李寶珠坐直身體,把銀子和銀票都分門別類收到匣子裡,隨口問道:“嗯,你什麼時候回京?”
“這次是趁着沐休的時間給老太太做壽纔回來的,明天就要和父親啓程回京城。”沈少澤有些愧疚的摸摸她的臉,“對不起,不能在家好好陪你。”
“男兒志在四方嘛。”李寶珠寬容的笑笑。
沈少澤猶豫了下,把想要帶她一起走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件事子瑜還沒有給他答覆,他最近幾乎待在東宮閉門不出,不知在忙活什麼,連沈少澤都極少有機會能見到他。
還是等事情辦妥了再說,省的讓她白白歡喜。
“珠兒,你上次給我喝過的醉夕陽,還有嗎?”沈少澤聞到她身上清香,莫名想到那次喝的酒。即便在京城皇宮,他也從未喝過那麼甘醇美味的救。
“有啊,不過你酒量太差,這一點點就夠你喝了……”李寶珠跳下牀,光着腳跑到外面取回一隻小小的瓶子,笑道,“我已經把找人幫我釀造這種酒了,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到時拿出來賣的話,又是一筆不小的進賬哩。”
沈少澤小小的抿了口酒,看着眼前暖香溫軟的人,覷着醉眼笑道,“娘子,把你白天的曲子再彈一遍給我聽,好不好?”
李寶珠爲難道:“彈琴沒問題,可是現在到哪裡找琴來呢?”
“我這裡有一把好琴……”沈少澤把春杏叫進來,吩咐道,“把那把瑤琴拿來給少夫人。”
春杏一愣,確認道:“是去歲您帶回來的那把嗎?”
沈少澤醉態愈濃:“除了那把還有嗎?快去拿來,莫要囉嗦。”
春杏忙忙退出去,不一會和秋桃合力擡了一把瑤琴進來。
李寶珠一看頓時眼睛一亮,上前輕輕觸摸了一下,入手沉涼,古色古香,一看就知道有很久遠的歷史了。
“阿澤哪裡弄來這把琴?”李寶珠回頭問他。
前世她雖然在女紅上一塌糊塗,可在琴藝上稱得上是真正的天才,尤其是在鑑賞能力上面,尤其愛這些珍貴的古時流傳下來的古琴。
“這把琴是公子以前在一個老琴師那裡花重金買來的……”春杏剛解釋了一句,就被秋桃拉住了。
秋桃看看半醉的公子,又朝少夫人努努嘴,一把把春杏拉出去,揪她的臉道,嗔怪道:“那是公子給公主買的,你在少夫人面前多什麼嘴?辛虧公子醉了不在意,否則皮不揭了你的!”
“好啦我知道了……”春杏不樂意的噘着嘴,“說了有什麼關係,公主都不在了,再說少夫人才不是那麼小氣的女人呢……”
“你呀!以後你嫁人就懂了!”秋桃戳戳她的腦門,見說不動她,乾脆坐到桌旁做她的針線去了。
這時裡面屋裡忽然傳來叮叮咚咚的悅耳琴聲,琴聲如哭似泣,彷彿是幽谷中淡淡升起的煙一般,那一種欲言又止的淡淡心緒,讓人覺得悠遠又心傷。
“這是……”春杏擡起頭,驚奇的看向秋桃。
“噓……”秋桃讓她不要發出聲音,忍不住放下手中針線,雙手托腮,靜靜聆聽着空靈悠遠的琴音。
此時李寶珠正坐在瑤琴前,雙眉微蹙,平日清澈的眼眸中似籠罩着淡淡的水霧。
這一曲《空山憶故人》是教她彈琴的師傅最喜愛的曲子,可她當年卻怎麼也不喜歡,只覺得這曲子太平淡無味。
當時師傅說她年紀還小。
如今心之所向,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彈起來終於覺得別有一番心境。
沈少澤喝一口酒,默默聽着琴曲,視線放在她的身上,眼眸幽暗,不知在想着什麼。
良久後,琴音慢慢停下,李寶珠雙手放在琴絃上,沉浸在過去的時光裡,回不過神來。
“嫄嫄……”耳中忽然聽到阿澤呢喃的聲音,李寶珠一驚,回頭看去,卻發現他已經一首拄着頭,沉沉睡去了。
酒瓶子已經空空如也。
原來是說的夢話……
李寶珠吁了口氣,上前幫他脫下鞋子,拉起被子給他蓋好,坐在牀邊發了會呆,想起還要多采些足夠釀酒用的醉西遊,便唸了聲咒,來到仙園裡。一來到仙園裡,她就發覺了一絲絲異常。平常這裡總是安靜的,溫暖和煦的,可現在空中竟然能夠感覺到縷縷冽裂的涼風吹過,讓衣衫單薄的李寶珠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