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小聲的說:“少夫人,您不是大夫嗎?您幫幫素娥妹妹吧?”
李寶珠猶豫了下。
她其實根本不精於千金科,也只有過一次幫產婦接生的經驗。況且那次她是被永寧長公主推出去的,又有醫術精湛的御醫在旁,還有大內上好的百年人蔘輔助,才運氣好的成功接生。
真讓她選擇,她還是寧願讓經驗更豐富的穩婆去做。
可現在大夫人置若罔聞,上哪裡找百年人蔘去?
要命的是她仙園裡的人蔘根本還沒成熟……
“我去找老太太要些人蔘過來!”李寶珠說着要走,迎面竟然看見許氏走了進來,而她身邊還跟着沈少澤。
柳氏和院裡的幾個下人忙過來行禮。
許氏瞟一眼李寶珠,冷哼道:“我已經來了,少夫人就不必去老太太那裡告狀了吧?!”
說完她又攔住沈少澤,不讓他進院子,道:“這裡是污穢的地方,你不要進來。”
李寶珠的目光落在沈少澤身上,隨即很快又移開。
許氏聽着屋裡傳出來的慘叫聲,厭惡道:“不過是生孩子,哪個女人不要走這遭?大驚小怪什麼!”
“大夫人,姨娘她不行了,求大夫人賞點人蔘給姨娘……”蕭姨娘的丫頭爬到許氏面前,拉着她的衣角哭求不止。
許氏把衣角從丫鬟手中扯出,不耐煩的說:“哪裡就這麼金貴了?當年我生大少爺的時候也沒用到人蔘。”
沈少澤見她推三阻四,皺皺眉,看了眼跟在他身邊的秋桃,秋桃忙把手中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拿過來交給那丫鬟,“這是上好的百年人蔘,你快拿去給蕭姨娘用。”
“謝謝大少爺,秋桃姐姐!”丫鬟捧着人蔘跑了。
“哼!”許氏見此冷哼一聲,扶着丫鬟的手走到廊子下坐着。
秋桃湊到李寶珠面前,輕聲說:“少夫人臉色不太好,您沒事吧?”
李寶珠搖搖頭,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秋桃看了眼揹着手安靜站在院子門口的沈少澤,輕聲說:“是公子的人回去稟告公子這裡發生的事,所以公子纔去找夫人,又吩咐我把人蔘帶來。”
李寶珠奇道:“他有什麼人在這裡?”
秋桃這次卻是不說話了。
李寶珠心中想到一個可能,走到沈少澤面前,平靜的問:“你派人跟蹤我?”
“沒你說的這麼嚴重,不過是怕你在府裡吃虧,讓人注意着罷了。”沈少澤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笑道,“以後紅秀不在,還有誰幫你打架?”
“我現在的能力足夠自保了。”李寶珠側頭躲開他,無奈的說。
暗中被人看着的感覺可不怎麼好。
沈少澤把手縮回去,不解的問:“你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對我不冷不熱的,到底是爲什麼?”
“沒有的事,你想太多了。”李寶珠見蕭氏的丫鬟出來,撇下他走上前問,“蕭姨娘的情況怎樣了?”
如果實在不行,李寶珠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只好去試試。
丫鬟臉上有了笑意,跪在地上給她磕了個頭,這才說,“回少夫人,姨娘用了人蔘看起來好些了,穩婆也說沒問題。”
那邊許氏聽了心中越發怨恨。別的女人生自己丈夫的孩子,換作任何一個女人恐怕心裡都不會舒服。
她本來懶得過來看,什麼蕭姨娘情況不好?她巴不得一起死了纔好!
誰知阿澤卻過來當着老太太的面說了這事,她這纔不得不來。
阿澤一個男人怎麼能知道後院姨娘要生產的事情?一定是李寶珠那臭丫頭慫恿的!過來一看果然那丫頭在這裡,許氏對這個兒媳的厭恨又增添了一層。
“既然沒事我就回去了。”許氏瞪了眼李寶珠,慢悠悠的站起來,扶着丫鬟的手朝外走,“阿澤也跟我走吧,這種髒地方哪是你能來的。”
她就見不得自己兒子對李寶珠那臭丫頭含情脈脈的模樣!
沈少澤卻是不想走,珠兒一大早一聲不吭就跑出去,害他被許沫熙纏着到現在,好不容見到珠兒,他哪裡想回去。
“母親先回去吧,我和珠兒說句話。”
沈少澤剛要朝李寶珠走去,就在這時屋裡傳來一聲微弱的孩子哭聲。又聽裡面丫鬟的叫聲:“大夫人,蕭姨娘不好了!”
許氏停下步子,皺眉道:“剛纔不是說好好的嗎,這孩子也生下來了,亂喊什麼!”
丫鬟哆嗦着說:“蕭姨娘她,她血崩了……”
許氏也吃了一驚。
女子生產後血崩幾乎就是沒救了。
“我去看看!”李寶珠吸了口氣,轉身朝產房走去。
沈少澤也要跟去,卻被許氏一把拽住,“阿澤你去幹什麼,快回去!”
產房裡濃重的血腥味,一個穩婆正在把一個小小的粉色的小嬰兒包起來,而蕭氏躺在牀上,頭髮被汗水打溼,臉色蒼白,眼睛緊閉,氣息微弱。
李寶珠抓住一個醫女,問道:“剛纔不是用了參嗎?”
醫女慌亂的說:“這,確實用了參後好多了,誰知孩子出來後忽然就這樣了……”
李寶珠顧不得許多,背轉身從玉鐲拿出銀針和一株千金葉,本來治女子雪崩症是最好的,可是她只找到過一株,還被林府的夫人用掉了。
眼下她手中能治千金症的只有千金葉,姑且一試吧。
李寶珠穩穩心神,手捏銀針,穩穩插在蕭姨娘頭上,希望能借此讓她甦醒。
這時許氏也終於走過來查看,卻只是遠遠站在門口,見到李寶珠拿着銀針紮在蕭姨娘頭上,哼了一聲,道:“不過是跟着劉老頭學兩天醫,就敢捏着銀針給人治病了!”
冬兒剛要接話,忽見大公子也走過來,忙垂下頭。
“母親何必說風涼話,至少珠兒願意爲姨娘盡一份力。”
沈少澤走過來就聽到母親的嘲諷,開口爲她說話的同時一眼看到李寶珠緊緊抿着脣的專注側臉,和她扎針時的從容不迫。
不管旁邊多麼忙亂,她卻像是遊離於人羣之外,似乎這個時候,她的世界只剩下手中銀針和病人。見到她額頭汗珠,他很想幫她擦一擦。“我的兒!你怎麼也跟來了!”許氏一看兒子居然也站在這裡,顧不得他對自己說的話,連忙把他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