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下午,仙蹤林一改之前的蕭條冷清,客來客往,賺了個鉢滿盆盈。
而李寶珠和趙嵐沈七躲在樓上雅間,密謀着怎麼從事搬運工作,把已經辭官躲回蘇州老家的辛浩社和金捕頭口袋裡的銀子,轉移到自己的口袋裡。
……
點絳院。
身穿天青色錦袍,頭束紫金玉冠的沈少澤坐在書房裡,蹙眉看着沈一,“你說少夫人在查二房的事?”
沈一搖頭,沉穩道:“少夫人在查辭官出逃的辛浩社和杭集鎮的捕頭金有財,二爺身邊的長隨金文軒是金有財的胞弟。”
沈少澤低頭沉思。
沈一又請示道:“公子,要不要屬下多派幾個人幫助少夫人?”
“不用。”沈少澤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書,淡淡的說,“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你多派幾個青衣衛弟兄暗中注意着,不要讓人傷到她。”
“是。”沈一大步退出書房。
這時門外傳來春杏的聲音,“老爺來了!”
沈臨雲的聲音:“嗯,阿澤呢?”
沈少澤忙走出去,應道:“父親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我明天要趕回京城,來跟你說幾句話。”沈臨雲揹着手走進來,見他一個人待在書房,奇怪道,“縣主呢?”
“珠兒在仙蹤林。”
沈臨雲點點頭,笑道:“縣主的那座仙蹤林,我在京城都聽到名氣了,只是一直沒機會去嚐嚐看。”
沈少澤笑道:“這個容易,兒子叫人去仙蹤林訂一桌席面就是了,就當給父親踐行。”
“好。”沈臨雲竟然一口答應了。
他在書房裡轉了一圈,這邊看看,那邊翻翻,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什麼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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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澤也不着急,安靜的等在他身後。
“咳……”沈臨雲咳嗽一聲,突然想起可以和兒子說的話題,笑道,“你中了狀元,很不錯。”
“是。”沈少澤始終淡淡的。他從小在宮裡長大,直到幾年前纔回到沈家,因此和父親母親的感情很淡。
再說中狀元的事情不是早就慶祝過了嗎,現在巴巴的跑來就爲說這個?
“你以後想先去翰林院歷練一番,還是在六部,或者是留在地方?”沈臨雲是吏部天官,大部分官員的考覈擢升和選調都是他一句話而已。
雖然他不能明目張膽徇私,但自己狀元兒子的去留問題,還是可以決定的,就算聖上知道這事,也不會說什麼。
吏部別的官員想徇私,就先問問自己能不能生出一個狀元兒子先。
像沈少澤這樣的豪門出身,又是狀元,最好的便是到翰林院去鍍金,然後到六部歷練,熬幾年以後必定是要入閣拜相的。
普通的寒門子弟沒有他這樣的門第,那些出身好的又不一定能考中三甲,因此沈少澤如今可以說是遠大前程唾手可得。
沈少澤猶豫一下,道:“我想先考慮考慮。”
“也好,你畢竟剛剛成家,先好好陪陪縣主吧。”沈臨雲點頭笑道,“壽寧縣主還是很受皇室重視的,太子殿下就向我說起縣主好幾次。”
沉默了一會,沈臨雲又說:“以前你和雲夢公主的事,我和你母親雖然都高興,但如果你尚了公主,在朝堂上的前途也就到頭了。現在這樣也好,你好好待縣主。”
沈少澤聲音有些冷:“官途和公主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你……唉!”沈臨雲嘆口氣,“老太太是最疼你的,不要再讓老太太操心。”
“兒子明白。”
書房重新陷入沉默,沈臨雲見兒子打定主意不開口,只好說:“那我就先回去了,至於仙蹤林的席面,不如干脆多訂兩桌,晚上把老太太和二叔三叔都叫上一起熱鬧熱鬧。”
“是。”
沈臨雲實在無話可說,便慢慢向門口踱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巧看到紅梅拎着一桶水從院外走進來。
紅梅仍舊是素淡的打扮,鬢角斜插一支髮簪,再加上拎着木桶拿着帕子擦汗,臉色緋紅,額頭溢汗,胸口不停起伏,看起來簡直就像傳說中的病西子。
“大爺!”紅梅見到身材高大面貌英俊的沈臨雲突然走來,慌亂的低下頭,心中不自禁砰砰亂跳。
沈臨雲帶着欣賞的眼光打量她一會,溫聲問道:“你怎麼一個人拎着這麼重的水桶?這院裡沒有井嗎?”
紅梅垂着頭,柔弱的說:“奴婢是打水來給院裡的花草澆水的,姐姐們說不許用院裡的井水,一定要到外面打。”
沈臨雲聽了皺眉道:“澆花的水還分什麼井水河水?分明是那些人故意爲難你,你告訴我,是哪個丫頭叫你這麼做的?”
“不,不是院裡的姐姐叫我這麼做,是,是奴婢自己要求的……”紅梅惶恐的連連搖頭,看起來楚楚可憐,完全激起了沈臨雲的保護欲。
“罷了,你不願意說就不說,我不叫你爲難。”沈臨雲想了想,微笑道,“你若是在這裡過得艱難,不如到我院裡去,至少沒人敢欺負你。你願意的話,我叫人和阿澤說一聲。”
紅梅眼中現出驚喜之色,卻堅定的搖搖頭,垂淚道:“老爺的關心奴婢感激不盡,只是奴婢受少夫人所託照料花房裡的那些花,許多花眼看就要開放,奴婢不願半途而廢……”
沈臨雲是何許人也?
縱橫朝堂十幾年的人物,堂堂吏部天官,焉能聽不出紅梅華麗的意思。
“好,果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丫頭,等花房的話開了,你就到我院裡來吧。”
看着沈臨雲遠去的背影,紅梅臉色漸漸冷淡下來,又看一眼沈少澤書房所在方向,表情複雜。
“紅梅你站在這裡發什麼愣?”春杏從房中走出,見到紅梅呆呆看着公子的書房方向,心頭升騰起怒火,罵道,“叫你打桶水回來,你倒學會偷懶了,快把水澆了,然後去門上告訴鄒管事,就說公子在仙蹤林訂三桌席面,晚上用。”
紅梅溫順的點點頭,拎起水桶走到點絳院的小花園中。“我告訴你,單澆園子裡這些就行,少夫人的花房不許你進去一步,若是碰了裡面的花草,仔細你的皮!”春杏說完扭身又回了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