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抱着寶瑞哄了好一會,寶瑞才抽抽噎噎的止住金豆子。
“小姐,奴婢抱吧,您趕路想必也累了,先坐下歇歇。”柳絮走上前接過寶瑞,寶瑞扭了扭越來越圓滾滾的身體,跳到地上笑道:“不用柳絮姐姐抱,寶瑞只是想阿姐了才抱抱。”
這時候竇嫂等人才上前來說話,一一見過後,金老伯又抽着菸袋朝外溜達,金有福揹着弓笑道:“俺去山上打點野味回來,晚上給姑娘加菜。”
金有福雖然爲人憨厚木訥,但有一把子力氣,在李寶珠這裡侍弄點藥田不夠忙活,況且手頭有了餘錢,不爲生計發愁,便常常出去找各處山頭上打獵去。打回來的野雞野鴨經過竇氏巧手一做,那香味兒,都能飄到牆外頭去。
李寶珠到屋裡換了身家常布裙衣服出來,回頭一看寶璉還蹲在地上逗着一隻四處亂跑的小兔子玩,一拍腦袋叫道,“我說我好像有什麼事給忘了,寶璉你這臭小子,怎麼還沒去書院,這都什麼時辰了?”
寶璉見姐姐有發飆的趨勢,扔了小兔子抓起書包撒腿就跑,邊跑邊叫道:“我不是早上擔心你纔沒去書院……”
這臭小子,哪有一點讀書人的模樣……李寶珠把挎包背上,把沈若蘭送的那套銀針放進去,又把沈老太太給的那套頭面交給柳絮,叫她好好保管着。
“我先去藥鋪了,師傅那兒說不定又要跳腳,午飯你們自己吃,我就不回來了。”李寶珠走到廚房隨手抓了塊餅子咬了一口,“對了,你們倆無事的時候去藥棚看看,數數還有多少香草。”
柳絮接過檀木匣子,問道:“小姐是不是打算接着做香囊?眼看天快涼爽起來了,香囊可能沒之前那麼好賣了呢。”
“山人自有妙計。”李寶珠神秘的說了一句,便匆匆朝濟世藥鋪跑。
“小姐還是這麼着急忙慌的,飯也不正經吃,吃那硬邦邦的餅子夠什麼的,沒的把胃吃壞了……”柳絮念念叨叨的說着,隨手打開手中的檀木匣子,立刻發出一聲驚叫,擡頭看向盤腿坐在軟榻上打繩結的紅秀,“這是哪裡來的?”
“沈公子的祖母給的,不是白給,咱小姐給了人家藥呢。”紅秀知道柳絮心中的想法,眉開眼笑道,“依我看呢,咱們小姐跟沈公子像是有緣的,你就別擔心了。說不定咱還有機會回揚州呢。”
“揚州……不回去也罷!”柳絮皺着眉頭嘆了口氣,把匣子蓋上,小心的收到箱子裡鎖起來。回身坐到紅秀身邊,“你打那繩結做什麼使?”
紅秀手上動作不停,眼睛盯着手裡的夥計,說道:“我在沈府裡看到他們府裡的小姐們都掛着玉墜,我想着也做個給小姐戴,等小姐及笄的時候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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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李寶珠的生日,她們都曾經問過她,可是李寶珠不是說忘了就是含糊其辭的轉移話題,有一次實在避不過,便說了是臘八節那天,結果就被剛巧聽到這話的寶璉揭穿,寶璉說她的生日明明是臘八節的前三天,臘月初五那天。
柳絮和紅秀便記了下來,想着小姐的十五歲及笄整生日,怎麼也要好好的過一次纔好。
柳絮摸了摸紅色的絲線,問道:“這絡子結的倒是好看,只是玉哪裡來呢?”
“你瞧瞧這個……”紅秀從桌子抽屜裡掏出個小鐵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些銀錠子和銅板,“這裡面是我這些年攢的錢,加上小姐給的月錢和上次賣香囊得的,足有幾十兩呢,足夠買一塊玉佩了,下次閒了你陪我去街上轉轉。”
兩人嘀嘀咕咕的說着在揚州發生的事情,忽聽到外面竇嫂的聲音叫道:“柳絮紅秀,門外有人找姑娘呢,說是清水村來的,你們來看看認不認識。”
柳絮和紅秀對視一眼,該不會是李忠義那家人又來找麻煩吧……
她們連忙放下針線,來到外面,見竇氏正從大門的門洞裡和外面人說話,便走上去問道:“那人有沒有說是誰?”
竇嫂搖了搖頭讓開位置。紅秀伸頭過去一看,只見門洞裡露出兩個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慌的她啊一聲退後一步,一手拉開了門,嚷道:“眼睛貼在門上嚇死個人了!”
柳絮一看,門外的人原來是張嬸的兒子王小海,他仍然是穿着灰色布衫,肩膀上搭着褡褳,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
因爲之前張嬸提起的話,紅秀見到王小海便難免有些不自在,微微紅了臉,站在原地沒動。
“小海哥,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柳絮見沒人說話,忙招呼王小海進來。
王小海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而是擰着眉頭,問道:“二位姑娘,我就不進去了,寶珠妹子在家嗎,我有點事找她商量……”
紅秀聽了顧不上害羞,擡頭說道:“小姐在藥鋪呢,可是有什麼爲難的事?”
“那正好,我去藥鋪裡尋她。”王小海說着轉身就走,走兩步又折回來,把肩膀上的褡褳朝地上一放,“這裡是我娘曬得鹹菜乾,還有我從河裡撈的魚,給你們嚐嚐鮮。”
王小海說完轉身就走,紅秀在後面叫道:“有什麼事倒是說清楚啊,這不是叫人着急嘛!”
撲哧!
柳絮和竇嫂抿嘴一笑,挪揄道:“人還沒嫁過去,就先着急起來了?”
紅秀臉上一紅,啐了一口罵道:“偏你們沒正經!”說完提起袋子扭身回了院子裡,心裡卻是隱隱有些擔心,想要跟過去瞧瞧,卻又不好意思。
卻說李寶珠到了藥鋪裡,正擔心挨訓,看了一圈大堂裡卻沒看到劉世珩的影子,已經外面已經有好幾個病人在等着診脈。劉世珩可從不會無緣無故讓病人等着,李寶珠疑惑的問道:“莫師兄,師傅哪裡去了,這麼多病人等着呢。”莫陽向後院努了努嘴,悄聲道:“劉大夫的兒子兒媳來了,正在後院說話呢。”“師傅還有兒子兒媳吶?”李寶珠還以爲劉世珩是個無兒無女孑然一身的古怪老頭呢,既然有兒子爲什麼不讓兒子跟着他學醫,反而哭着喊着把自己弄來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