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悅緊緊拽住手裡的帕子,拼命地搖頭:“我不要過去,我也要留下來,昨日夜半的敲門聲我到現在還覺得後怕,還有今晚王道長做法時的種種怪像,我哪裡還敢閤眼。”
劉公公寬慰她道:“錢姑娘,別害怕,我讓申屠過去給你把門兒,保證今晚那些個鬼鬼怪怪再也不敢來敲門,你就安心去睡吧。”
說着,他朝申屠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過去給錢悅把門。
申屠無奈地嘆了口氣,顯然是對這門差事極爲不滿。他堂堂的涵王護衛,居然淪落到要給一個女人把門的地步,但這是劉公公的命令,他又不能違抗,只好認命了。
“錢姑娘,我們走吧。”申屠望了錢悅一眼,便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錢悅向衆人行禮,跟在申屠身後回了房。
朱楠仍舊不見醒來,傷口上還有毒血冒出,好在已經減少了許多,腫脹的地方也慢慢消退了,只是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太過於蒼白。
劉公公坐到朱楠牀邊,嘆了口氣,問道:“說吧,你們今晚都上哪去了?王爺爲什麼會傷成這樣?”
晨曦雪走到劉公公身邊,看着昏迷不醒的朱楠,娓娓說道:“我們去了後山,不過,臭豬腩是爲了尋我,纔去的後山。白日裡,我曾聽三丫提起過後山的怪事,說後山一到晚上就會發出咳嗽聲,而且溪水裡還會發光。於是,我就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一個人偷偷溜了過去。後山確實如三丫所言,有着連續不斷的咳嗽聲,但我仔細辨認後,這與豆豆爹屋裡聽到的咳嗽聲存在着很大的區別,豆豆爹屋中的咳嗽聲急促而清脆,後山的咳嗽聲卻是輕緩而低沉,我可以肯定這是兩種不同的咳嗽聲,並非由同一人所發出。但更爲詭異的是,後山的咳嗽聲不是從豆豆爹的墳塋裡傳出來的,而是從發着光的溪水裡傳上來的,溪裡的亮光能在水裡來去自如,我根本就無
法看清那到底是什麼。至於臭豬腩身上的傷,是在我們離開後山時,被半路冒出的響尾蛇給咬傷的。當時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冒出了成羣的響尾蛇,它們掛滿了樹上,爬滿地上,還一起向我們發出攻擊,臭豬腩他是爲了護我,才被毒蛇給咬傷的,這一切都怨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
說着,她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掉了下來,那發自心底的懺悔與難過,讓劉公公也不忍心再數落她。
這山嶴村的事,就算是沒有晨曦雪,按照朱楠的個性,他也不會坐視不管,反正勸也勸不住,好在又死裡逃生,撿回了一條命。
劉公公又嘆了口氣,他臉上的憂色始終都未曾褪去,他站了起來,直起那逐漸彎曲的背脊,幽幽地說:“雪兒姑娘,老奴知道你並非是有意要陷王爺於危難之中,但老奴還是希望姑娘你今後遇事都能三思而後行。你是沒有經歷過深宮大院的鬥爭,是不會明白在這看似尊貴無比的皇室裡,咱們家王爺能活到近二十二歲,是有多麼的不易。如今,老奴與你說這番話,也並沒有別的意思,只盼着你們都能好好地,誰都不要出事兒。”
晨曦雪含淚點着頭,已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劉公公多在乎朱楠,她不是不知道,但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劉公公也沒有指責於她,沒有對她說過半句重話,這也讓她更爲內疚和自責。
“好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相信王爺他也不捨得看到你掉眼淚,你今晚就寸步不離地好好照看着王爺,全當是贖罪吧。老奴這把老骨頭就先回房歇息了,老奴可不能不爭氣地再給你們添麻煩了。”劉公公朝少秉看去,示意他過來攙住自己,又轉身看向段之尋,說道,“段公子,王爺我就拜託您了。”
段之尋頷首道:“公公大可放心,王爺服過雪兒的解毒丸,已無大礙,待他體內的殘毒排出,很快便會醒過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一來,老奴也就安心了。”
劉公公在少秉的攙扶下走了出去,兩人剛踏出房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錢悅門前一動也不動的申屠。他一直繃着張臉,凝視着前方,雖看着像塊石雕,卻也還是恪盡職守的。
回到房裡,少秉剛將房門關上,便急急地向劉公公低聲問道,“公公,咱們真的要去嗎?難道,您不相信雪兒姑娘?”
“這丫頭本性純良,待人又極爲真誠,我怎麼可能不信她,就是因爲信她,我們纔要走這麼一遭,去探個究竟。”此時的劉公公背脊挺拔,雖然還是滿頭白髮,但已沒有了平日裡的老態龍鍾,就連聲音也不再尖銳刺耳,全然是沒有了那熟悉的陰陽怪氣。
“可是,後山險象環生,這萬一……萬一您要有個閃失,那可怎麼了得。”少秉還是放心不下,試圖勸阻他去冒險。
“你是嫌我老了,還是嫌我不中用了?你可別忘了,你這一身本事都是誰教授於你的。上次在名源山,是我大意了,纔會受了點皮外傷,這次我們是有備而去,就算是不小心受了傷,我也已經想好了該作何解釋,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劉公公已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雙帶有鋒芒的雙眼,他朝少秉催促道,“別在磨磨趁趁了,我們要早去早回,免得王爺醒來,該找人了。”
少秉勸阻無果,只能將夜行衣換上。兩人將房中燭火熄滅,便從靠牀的窗戶飛了出去。
他二人的輕功是來無影去無蹤,申屠根本就無法察覺得到。
他並不知道,劉公公的房裡已是空無一人,還當他倆人已經睡下了。
此刻,申屠心繫朱楠,不知他如今情況如何,但又不敢貿然離開前去探望。因爲照着時辰計算,已近夜半,該是那鬼敲門的時候了,他也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親眼瞧瞧那傳說中的鬼到底長着哪副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