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的孃親呢?”
“我剛出生不久,孃親就去世了,姐姐只有一個爹爹,他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怪物,動不動就會發脾氣,有時候還會扔東西,很不講道理。”晨曦雪低頭看着豆豆,嘆了口氣,問:“對了,那豆豆的孃親呢?”
“不知道。”豆豆搖了搖頭,晨曦雪怕他想起孃親會傷心,就沒再往下問,他卻看着她,突然問道:“姐姐的爹爹那麼兇,他可是姐姐的親爹,待姐姐可好?”
跟在他倆身後的朱楠,正緊緊盯着一反常態的豆豆,這孩子似乎對晨曦雪的身世很感興趣。
晨曦雪踩在掉落滿地已是枯黃腐壞的竹葉之上,緩緩說道:“當然是姐姐的親爹爹啦,他以前就像那位白衣哥哥一般,性情溫潤如玉,只是在失去自己心愛的女子之後,脾氣才變得暴躁,但他待姐姐一直都很好,相信在這個世上沒有比他更好的爹爹了,也不會有人像他待我這般好了。”
她說到姬弦時,眼裡流露出了對天虞山濃濃的思念。
豆豆看着她不再說話,只靜靜跟在她的身旁,將頭靠在她的手臂上。
朱楠從未問過晨曦雪的身世,只從段之尋那知道,她是天虞山天尊之女,天虞山未來的尊主,也是張隱仙最爲疼愛的徒孫。
晨曦雪身爲天虞山少尊主,她的出生比京中任何一個貴族世家的小姐都要顯赫上百倍,她確實有着狂妄自大和刁蠻任性的資本。
衆所周知,天虞山是南山之首,有着極爲豐富的礦產資源,是歷朝歷代的帝王望而不得的地方。因爲它就像一個傳說,是存活在幻境中的一座孤島,外人根本就無法靠近。
天虞山四面環水,水面上有着一道天然的屏障和瘴氣毒霧,凡是有人執意闖入,就會像入了迷宮,產生幻覺而被困於水面上,不出半刻鐘,將會被毒瘴活活毒死,並且屍骨無存。
雖說普天之下,皆爲王土,但天虞山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改朝換代予它而言沒有任何影響和意義
,何人坐擁天下也與它毫不相干。它不會對朝廷造成任何威脅,但它的資源卻是令無數人眼紅嫉妒的。
也正因爲如此,才造就了晨曦雪放蕩不羈、不受束縛的個性。
她那罕見的傷感和眼淚,讓朱楠知道了,原來在她隨心所欲和任性妄爲背後,也有着不爲人知的悲傷身世。
劉婆婆僅有的一塊地,是在一個小山坡上。兩年前,她曾在村口開出幾塊地,由於她是個寡婦,膝下又無子無女,於是地被村裡幾戶強勢的人家給霸佔了去。當時她不吵也不鬧,拖着幾近含土的身體默默上了山,一連幾日纔在山上開墾出了一塊巴掌大的土地。
山上除了許多野生的龍頭菜和馬蹄香,還有着不少天南星。
由於芋頭也屬於天南星的一種,少秉在未詢問段之尋的情況下,誤將天南星當成了野生芋頭,還隨手拔了幾顆。而後,他又在未洗手的情況下就抓撓了自己的手背和臉頰,結果僅在須臾之間,他便痛苦地感覺到自己秀氣的臉上和白皙的手背開始了陣陣猛烈的瘙癢,且抓撓過的地方均會出現一片皰疹,與中了晨曦雪的癢癢水極爲相似。
本以爲只要有晨曦雪在,這點小毒根本就不成問題,可是,晨曦雪的解藥已在御藥山莊整治那羣藥童時,連同她的癢癢水一併用光了。
“幸虧只是觸碰在皮膚表面,沒有服至體內。”段之尋查看了少秉的手背,又環視了四面的羣山,輕嘆道:“想在這茫茫大山裡找到解毒的藥材,也不是件易事,看來,我們只能先用白醋試試了。”
“如此說來,劉婆婆這塊地極不適合種芋頭,這以後要是弄混了,那可是會出人命的。”錢悅有些擔憂,好心提醒道。
豆豆麪無表情地看着錢悅,冷冷地說:“我和婆婆不會弄混的,我們沒那麼愚蠢。”
錢悅再次被豆豆噎得說不出話。
大家都不明白豆豆爲何不喜歡錢悅。他不喜歡朱楠,頂多也就無視他的存在,對於錢悅,豆豆卻從不留
情。
下山後,回到住處,晨曦雪在劉婆婆的廚房中未找到白醋,於是便上三丫家裡討了些來,並用瓷罐子裝好交予段之尋。
段之尋取出白醋替少秉將中毒的地方清洗乾淨,白醋觸碰到患處那辛辣的滋味,讓少秉忍不住哭喊了起來,那瘦小的身板,哭喊的爆發力卻是不可估量的。
這讓站在一旁的劉公公聽着心裡是一顫一顫的,看着少秉痛苦的樣子,更是心疼不忍,於是他找了一條巾帕塞入少秉大開的嘴裡,並在他肩上輕拍了幾下,安慰他再忍忍就過去了。
少秉緊繃的太陽穴也因他此時所承受的痛苦而青筋暴出,他緊緊咬住嘴裡的巾帕,就剩沒把它吞下去了。可他還是沒忍住,一把將巾帕扯下就將手背上和臉上的白醋都給擦掉了,氣得劉公公跺腳直罵:“你這孩子,這點苦頭都吃不得,活該讓你受罪。”
他搶過少秉手裡的巾帕,生氣地仍到了大槐樹下,接着他從屋裡找來一根繩子,將少秉給捆了起來,強行用醋給他清洗,直到他哭得沒了力氣,才肯將他鬆開。
少秉的慘狀讓晨曦雪不忍直視,只能同情地將頭撇向別處,假裝沒看到,她萬萬沒想到一個輕功高手居然敗在了天南星和白醋上。
她正在替少秉嘆息時,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玲瓏袋裡好像貌似可能還有一瓶解毒丸,雖說解不了癢癢水的毒,但解這天南星的毒卻是搓搓有餘。
她悄悄將手伸進了袋子裡,暗中摸索了一陣,當她觸碰到那瓶雕刻着荷花紋路的瓷瓶時,忍不住愧疚地看了少秉兩眼。
少秉並不知道,由於晨曦雪的健忘,讓他白白遭受了一場“慘無人寰”的“酷刑”。
白醋雖不能立刻斷除少秉身上的瘙癢,但還是使他得到了不少的緩解,他聞了聞自己的手背,瞬間瞪大了雙眼,奇道:“還以爲會把我變成一個醋人,會留下滿身的酸味,沒想到居然沒有任何刺鼻的味道,反倒還挺香的,是一種非常獨特,說不出的香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