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頭出奇的烈,空氣像被曬乾了,吸進身體裡的都是燥熱,讓人覺得氣悶難耐。
晨曦雪爲躲日頭暴曬,鑽進了馬車裡,阿墨雖無人駕馭,卻能乖巧地跟在馬車旁與少秉並駕齊驅。
“哎呦!”馬車裡是劉公公痛苦的呻吟聲,他畢竟年歲已高,經受不住一路的奔波勞累。
晨曦雪見他面色發白,全無血色,趕忙從挎包裡取出一粒容光煥發丸給他服下。
片刻後,他的氣色開始漸漸好轉,人也精神了許多。
“公公,您這又是何必呢?那麼大年紀,還非要跟着涵王長途跋涉,一路活受罪,您待在府裡享福多好。”晨曦雪不解地問道。
劉公公微微喘息着,像在述說着自己半生的故事,緩緩開口道:“王爺對於老奴而言,不僅是老奴的主子,更是老奴的命啊。老奴是看着王爺從襁褓中的嬰孩慢慢變成如今的七尺男兒,這其中的不易,老奴知道地清清楚楚。王爺可以沒有老奴,但老奴卻是離不開王爺,每次王爺不在府裡,老奴都會寢食難安,總覺得活着沒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晨曦雪輕嘆道:“您若因此有個閃失,涵王這輩子都會活在痛苦個自責中。”
劉公公忙求道:“雪兒姑娘,老奴求您,您可千萬不要告訴王爺,老奴不想拖累王爺,更不想誤了王爺的行程。”
或許,人老了都需要一份寄託來支撐自己短瞬的時日吧。
晨曦雪點頭應道:“好,我答應您,不會告訴他。”
服過丹藥,雖然能讓劉公公精神百倍,但他的老骨頭還是承受不住一路的顛簸,身子骨差點全閃在了車裡。
日近黃昏,好不容易纔盼到了一座古鎮,一座遍地長滿忘憂花的忘憂古鎮。
忘憂古鎮是南上京師的必經之路,過往商旅繁多,鎮上也算繁榮熱鬧。
他們找了一家位於鎮中位置的福源客棧落腳,這家客棧雖算不上豪華,但環境優雅,還有着很濃的書香氣,店裡出入的商旅連綿不斷,生意相當紅火。
一下馬車,晨曦雪就慘
着劉公公去休息,上樓前還不忘狠狠瞪了朱楠一眼,彷彿他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就知道趕趕趕,你趕着去投胎啊?”
朱楠被她罵得莫名其妙,這囔着吵着要趕路的人分明是她晨曦雪,現在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他看到晨曦雪攙着劉公公,又想起她從客棧逃脫的情景,一個看似溫柔如水的女子,實則刁蠻任性,還喜歡拿着她的道理跟你講道理。朱楠無奈地搖頭苦笑。
段之尋默默看着這一幕,將視線移向牆上的字畫,抑制住心口那微微蕩起的心緒。
店內大堂掛着一塊醒目的紅色牌匾,上面鑲着四個行雲流水的大字“賓至如歸”。
段之尋站在匾額下,讚賞道:“這墨寶定是出自杜大人之手。”
朱楠認同地點點頭:“嗯!杜子循的字正如他爲人般自由灑脫,不拘一格,卻是難求啊。”
“二位客官真是好眼力,這正是已故的杜大人在世時爲我家錢老闆提的字,現可算是絕筆了。”一個滿臉堆笑的店小二甚是得意地說
“哦?”朱楠問道:“如此說來,想必你們錢老闆與這杜大人是摯交好友了,據我所知,杜大人生前從不隨意贈送他人自己的墨寶。”
“那是當然,我們錢老闆與這杜大人那可是生死之交,錢老闆爲人闊氣,但他小時候家裡貧苦,沒上過書塾,所以特別欣賞像杜大人這樣有才華有學識的的人。”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店掌櫃模樣的人要喝道:“錢旺,你小子又偷懶了,小姐明天就到了,你還不快去把店裡所有的桃花都搬出去,是不是等着錢老闆剝了你的皮。”
小二朝着掌櫃暗暗吐了吐舌頭,向着朱楠抱怨道:“我家小姐從小就不能靠近桃花,容易起疹子,我必須在她明天到來前,把店裡所有的桃樹都搬出去。掌櫃就會欺負我人長得老實,每次這些苦力活都讓我幹。”
這還沒抱怨夠,掌櫃又開始喝道:“錢旺,你耳朵堵毛了是吧?叫你去幹活你還杵着不動,這太陽就快下山了,這個月的工錢你不想要了?”
一聽工錢,
錢旺急了,拔腿就朝後院跑,邊跑邊喊:“掌櫃的,您眼睛睜大了,我可是幹活去了。
朱楠朝那消失的身影搖搖頭:“往往那些自誇爲人老實的,纔是最狡猾的,像雪兒……。”
話未說完,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異常難看,額頭上不斷滲出一顆顆冰冷的汗珠,汗珠瞬間便凝成了一層薄冰,覆蓋在他本已蒼白的臉上。
他用手捂住胸口,壓低聲音喊道:“之尋。”
“王爺。”段之尋發現他的異常,趕緊上前摻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兩人匆匆上了樓。
入戌時,晨曦雪早已餓得飢火燒腸,但其餘五人都安靜地呆在房裡,沒有任何準備吃飯的跡象。
難道朱楠已經摳到連四菜一湯都省了?
她忍餓找朱楠理論,再這麼摳下去遲早會摳出人命。
她一腳將門破開,眼前的畫面卻是讓她瞪目哆口,她趕忙將嘴捂住,怕自己承受不住這刺激的畫面而失聲尖叫。
朱楠的牀上似乎剛上演了一出激烈萬分的……活春宮。
朱楠正赤裸着上身靠在段之尋懷裡,他顯得非常虛弱,連眼神都變得無力,汗水已將他精實的身體浸透,起伏不定的胸膛,正吃力地發出陣陣喘息。段之尋則沒有任何表情,他若無旁人地幫朱楠擦拭額上的汗珠,並用他半露的胸膛將朱楠擁在懷裡。
房裡的燈光昏沉不定,給本就曖昧的空間,增添了幾分神秘和誘惑。
晨曦雪第一次看到如此驚心動魄的畫面,她本想轉身退出去,卻是怎麼也挪不開腳,眼睛還一瞬不瞬地盯着。
朱楠見她雖是詫異卻無半點回避之意,虛弱地說道:“晨曦雪,你看夠了沒有?”
“啊?”晨曦雪回過神,見朱楠正盯着自己,纔想起此刻該捂住的是那雙直勾勾的眼睛,而不是一張看不見東西的嘴。
她的手識相地往上挪了挪,遮住了最該遮住的雙眼,嘴裡急忙念道:“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繼續。”
說着便退了出去,還不忘順手把門帶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