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雪心想,以朱棣殘暴的性情,怎麼可能放過段鼎宏,一定是朱楠爲了段之尋,向朱棣求情,才保了段鼎宏一命。
“那太子父子倆呢,他們可還會在暗中對你動手?”晨曦雪還是有些擔憂,畢竟以朱瞻基的手段,他定是不會那輕易就放過朱楠。
朱楠無所謂地笑了笑:“我已是個死人,他自然對我再無任何顧慮,哪怕我多年後再起兵造反,也是出師無名,只會被世人所唾棄罷了。他如今該是高枕無憂了。”
從此以後,這世上再無涵王,整個涵王府也因一場大火而永遠消失。
卸掉尊貴的皇室身份,朱楠無任何留戀,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
經過半個多月的長途跋涉,他們一行人終於抵達了天虞山。
得知朱楠脫離皇室,已不再是富貴於一身的王爺,姬弦對他的態度有了不少改觀。
但對他“搶”走自己女兒的做法還是十分的不滿,以至於才見到他,便說道:“別以爲你們生米煮成熟飯,我就會接納你,除非你和雪兒生的第一個孩子姓姬,我纔會承認你是我姬弦的女婿。”
孩子與誰的姓對朱楠而言並無多大意義,他都拋棄了祖姓,跟隨母姓,又怎會在乎自己的孩子隨晨曦雪的姓氏呢?再者,他如今可是天虞山的上門女婿,這孩子於情於理也該姓姬。
於是,他恭敬地向姬弦行禮道:“全憑岳父做主。”
姬弦的面色這才柔和了幾分,他也算是扳回了一層,對於這個上門女婿,他雖還帶着敵意,心裡卻是歡喜的。
晚上,朱楠早早便抱着晨曦雪上了牀,說是要早些生個孩子,好得到岳父的認可。
爲了朱楠,晨曦雪也顯得尤爲配合,從被動變得主動,給了朱楠一重又一重的驚喜。爲了釋放壓抑已久的慾望,兩人近天明才心滿意足地相擁而眠。
誰想,姬弦一早便持着一把劍在院中等待朱楠,說是要與他切磋武藝。用過早點又拉着他到後山打獵,晚上兩人除了在月下小酌,還徹夜不眠地切磋棋藝。
如此反覆幾日,姬弦對朱楠是越看越順眼,還時常流露出對他的讚賞和喜愛。哪怕是有人前來拜訪,他也會將朱楠帶在左右,大方地向外人介紹自己的女婿,並毫不吝嗇地在他人面前誇讚朱楠。
甚至在晨曦雪和朱楠耍性子的時候,他也破天荒地數落起了晨曦雪,向着朱楠。這讓晨曦雪心中既開心又委屈,開心的是姬弦已接受了朱楠,委屈的是自己的爹已經開始倒戈了,從護女狂魔變成了一個行事“公平公正”的爹。
看到朱楠得到認可,
劉公公是喜不勝喜,如今他只盼着晨曦雪能早些懷上孩子,如此一來,他這輩子便也再無所求了。
劉公公曾開過布莊,對裁衣自有一手,每日閒着無事,他就拉着少秉一起縫製嬰孩的衣裳。
晨曦雪也不負衆望,僅一個月後便在大家的期盼中懷上了孩子,只是她吐得厲害,時常嚇壞了又驚又喜的朱楠。
自她懷有身孕起,朱楠就對她寸步不離,除了親自爲她端茶送水,還給她沐浴更衣。
每當晨曦雪有些許的不適,他都忍不住對肚子裡的孩子怒道:“再敢欺負你娘,等你出來那日,看爹不好好地收拾你。”
而每次晨曦雪總是不滿地白他一眼,慈愛地撫摸着肚子爲這未出世的孩子撐腰:“你再這般嚴厲,他就不肯出來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就在晨曦雪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的時候,從天豐山傳來了一個好消息,說是張隱仙已找到了接替自己掌門之位的最佳人選,不日便舉行掌門接任儀式。而後他將繼續四處雲遊,從此不再管理山中事務。
“爹,到底是誰如此有幸得到祖師爺的青睞?”晨曦雪很是好奇,很想看看這第二任天豐山的掌門人是何等的風姿?
姬弦淡淡的說:“師父選中的人,自然是非一般人所能及。據說是他老人家在應天府外救治的一名路人,覺得他對煉丹製藥的悟性極高,便將他留在山中做了關門弟子,並將掌門之位傳予他。”
“那我們何日啓程前去道賀?”晨曦雪頗爲興奮,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與這位新掌門切磋切磋。
姬弦看着她漸漸隆起的肚子,繃臉道:“我會帶上涵兒與我一同前去道賀,至於你,就安心在家裡養胎,哪兒也不許去。若是你敢偷偷溜出去,那就別怪爹將你禁足,永世不得出天虞山半步。”
“不去就不去,爹幹嘛那麼兇。”晨曦雪並不知道,其實這並非是姬弦的意思,而是張隱仙在信中再三交代,不能讓晨曦雪一同前往。
其實,姬弦也早已知曉那接任掌門的是何人,卻是有意隱瞞着晨曦雪。晨曦雪無奈,只能在婉情的監管下,乖乖呆在房中休息養胎。
天豐山的掌門接任儀式尤爲隆重,隱仙多年的好友都不惜遠道而來,每個人都對新任掌門讚賞不已,認爲他是隱仙衆多弟子中,唯一一個傳承了隱仙精髓的弟子,也是最像隱仙的弟子。
“之尋!”
朱楠沒想到丹藥派的新任掌門人是他們尋找已久的段之尋,不禁喜出望外。
姬弦卻說道:“如今,他已不再是你們所認識的段之尋。他身受絕命散
,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在沉睡過後忘卻了過往的一切,這就是師父爲何不讓雪兒出現的原因。他老人家不希望尋兒再憶起過去的事情,但以尋兒的癡情,若是讓他再見到雪兒,定是避免不了地再次對她一見傾心。爲了讓他能安心地留在天豐山做掌門,也爲了讓他能夠重生,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如今平靜的生活,這也算是他此生最好的歸宿了。”
“只是我和雪兒欠他的,怕是此生都無法償還了。”朱楠望着大殿上那道白色的身影,愧疚地嘆道。
朱楠回到天虞山,並未向晨曦雪透露關於新任掌門的任何消息。只是每次在晨曦雪念起段之尋的時候,他都安慰她:“相信我,之尋他一定還活着,而且遠離了世間的紛紛擾擾,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
兩個月後,晨曦雪誕下一名男嬰,這孩子不論是五官輪廓,還是各種神情,都像極了朱楠。
可朱楠卻說:“他身上不僅僅流着我們的血,也有之尋的血。之尋不僅是我們的恩人,也是這孩子的義父,我們就叫他尋義吧!”
晨曦雪抱着新出生的孩子,點了點頭:“好,就叫他姬尋義。”
自從小尋義出生後,劉公公就整日抱着他都不肯放手,哪怕是姬弦來了,他也絕不謙讓,還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這孩子都已經跟你們姓姬了,我抱一抱你還要來搶,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姬弦也拿他毫不辦法,只好氣沖沖地闖入朱楠和晨曦雪的房裡,命令道:“你們趕緊再給我多生幾個孩子,越快越好。”
他這外公也做得太憋屈了,孩子從出生到現在,他抱在次數還不及劉公公的一半,真是太不公平了。
其實晨曦雪也很憋屈,她自己生出的兒子,除了餵奶的時候能抱一抱,其餘時間都被劉公公給佔了去。
“我們再多生幾個,這樣大家就不會爲了爭孩子而鬧得不愉快了。”每當這個時候,朱楠也只能身體力行,爲生孩子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第二年,晨曦雪又如他們所願地生了一個女兒。
從此以後,姬弦不再管理山中事務,全權交給了朱楠,自己每日只帶着外孫女玩耍嬉戲,甚至不惜放下尊嚴,給她做牛做馬,任由這小傢伙在他頭上爲所欲爲。
段之尋雖然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但丹藥派的弟子還是時常看到他對着掌心裡的兩片枯黃花瓣出神。
他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對這兩片花瓣心生憐惜,甚至會情不自禁地對着花瓣念道:“來世,我願化成一縷清風,常伴你左右。”
來世,他定會成風,陪伴屬於他的那一片雪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