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雪戲謔地朝他二人眨了眨眼,便合上了房門。
朱楠明知她是有意而爲之,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爲,如今他已沒有必要再爲人一事向晨曦雪做解釋,他深信晨曦雪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並非歡人。“我可是把姐姐給吵醒?”
晨曦雪剛躺到牀上,錢悅就醒了,這讓晨曦雪很是過意不去。
錢悅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看上去有些失落,似乎有着心事。
晨曦雪擔憂地問道:“錢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錢悅慢慢支起身子靠在牀頭,她望着晨曦雪,朱脣微啓,卻是欲言又止,遲疑了半晌,她終於開口道:“雪兒妹妹,有一事我憋在心裡已久,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姐姐有事不妨直說,不必與我見外。”晨曦雪也支起身子,與她並肩靠在牀頭。
錢悅抓住她的手,緩緩說道:“其實,這些話我本不該說,因爲我對於你們而言,畢竟也只是個外人。若不是你們搭救,我這條薄命早就喪生在那日的大雨裡,如今該是走在黃泉路上了。你們不嫌我是個累贅還將我帶在身邊,對我照顧有加,我真的是感激不盡,心裡也早已將你們視爲我最親的人。可是……有些事情,我始終做不到若無其事,我希望能與你們以誠相待。”
晨曦雪不明白錢悅究竟想說些什麼?但看她的面色陰沉凝重,心中不免滋生起了一絲不安。
莫非,她已經看穿了朱楠的身份?又或者是得知了錢福客棧的大火與他們有關?
就在晨曦雪惴惴不安時,只見錢悅憂傷地低下頭,說:“其實,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我早已看出你和楊公子並非主僕關係,他不是你的主人,而你也不是他的貼身丫鬟。因爲,這世上哪有丫鬟對主人大呼小叫,橫眉豎眼地,而且劉管家和申公子他們也都對你畢恭畢敬,從未拿你當下人使喚,儼然是把你當半
個主人看待。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爲何要騙我,但是你們這麼做,一定是有你們的道理。這件事我本可埋在心底,然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與大家相處。可是我做不到欺騙,尤其是面對一羣對我有恩的親人,我就更是無法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和疑惑,我必須與你們誠心相待,要不我會良心不安。”
晨曦雪聽罷,終於是鬆了口氣,原來錢悅只是發現了她與朱楠的關係,方纔還真是嚇了她一大跳。
不過錢悅所說的不無道理,她素日裡對朱楠就沒大沒小,又無半點丫鬟該有的樣子,這着實是不符合常理。
好在錢悅能如此直白,這反倒讓晨曦雪放心了,倘若錢悅已經開始懷疑她與朱楠的關係,表面上卻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反而顯得她城府深,有心機了。
晨曦雪反握住她的手,解釋道:“錢姐姐果然是心細之人,凡事都觀察入微,但這次姐姐真的是多慮了。我們至始至終都沒有欺瞞姐姐,我與臭豬腩確實是主僕關係。我當初因誤拔了他的一顆草藥,才被迫做了他的貼身丫鬟,但我並非賣身與他,只要約定的期限一過,我便可恢復自由之身,與他再無任何瓜葛。也正因爲是身不由己,迫於無奈,我纔沒有把他當主人看待,還時常與他發生爭執,惹怒於他。若是算起來,我與那段公子倒是更爲親近些,他是我一個素未謀面的姑姑之子,論起輩分,我還真的該叫他哥哥。臭豬腩他們也都是看到段公子的份上,纔會對我一再忍讓,不與我計較那些繁文縟節。”
錢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竟是因爲這般緣故,那倒是姐姐我多心了,還望妹妹你不要放在心上纔好。”
晨曦雪放開她的手,笑道:“這也怨不得姐姐起疑,只怪我們沒有將其中緣由說予姐姐聽,姐姐你素來做事又尤爲心細,難免會多想了。我倒是非常欣賞姐姐的以誠相待,相比之下,我
就自漸形穢了。”
錢悅赧然道:“妹妹可千萬別那麼說,你不怪我多心已是對我最大的寬容,又何必妄自菲薄,讓我更加慚愧。”
“姐姐不必多想,還是早些睡吧,明日我們可都指望着你給我們做早點呢。”晨曦雪打了個哈欠,便鑽入了被子裡。
“好,明日我早些起來,順便再給你們做些涼糕當點心。”錢悅躺下之前,還不忘替晨曦雪將一側的被子往身下掖了掖。
晨曦雪已閉上雙眼,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她看似已沉沉睡去,實則思緒正在清醒地跳躍着。她不知道何時才能破解這村裡的詭異之謎,何時才能將錢悅送回臨江府,好讓她早日遠離他們身邊潛藏的危險,平安地度過剩下的人生。
每當晨曦雪看到錢悅,她都免不了會心生愧疚,總希望能快點到達平樂府,將忘憂古鎮的一切迷案解開,好還那些無辜枉死的人一個公道。
她在心裡長嘆了一聲,正欲安睡,朱楠那帶着溫柔的面容卻自動跳入了她的腦海中,霸佔了她所有的思緒,讓她怎麼甩都甩不掉,而且僅在一瞬之間便攪得她睡意全無。
爲了避免將錢悅吵醒,晨曦雪只能保持着平穩的呼吸聲在牀上輾轉反側,她試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幫助自己快快入睡。但她從左側翻到右側,再從右側翻到左側,從平躺到趴着,再從趴着到平躺,她嚐遍了所有睡覺時可以使用的姿勢,卻依舊毫無睡意。
她開始逼迫自己快去周府會周公,但她越是如此,朱楠的面容也就變得越發的清晰。連同晚上在縫補衣服時,他將她扎破的手指含在嘴裡的畫面也一併帶了出來,讓她不由得看向那跟手指,並在指腹上輕輕的揉捏了兩下。
不知過了多久,晨曦雪纔在迷迷糊糊中漸漸睡去,待她醒來時,天已大亮,而錢悅早已起牀,在廚房裡張羅他們一羣人的早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