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是真的重傷了。
重得連牀都下不了。
甚至在坐起的時候都要人幫忙搭把手扶一下才行了。
端木恬躺在牀上有些昏沉沉的,莫名的想起了前世今生,便是渾身疼痛,她竟也微微翹起了嘴角。
前世受傷的時候,從來都是獨自在角落裡自己舔舐,像現在這樣鬧哄哄的安慰詢問擔憂的事情從來也沒有發生過。
這感覺……
她真想一巴掌把面前這個聒噪的傢伙拍飛出去!
“小叔,我受傷了,很累很虛弱,需要休息。”她終於睜開眼睛,咬牙對着湊在她面前打轉的宸公子說道。
宸公子眨了眨眼,然後輕輕撅起嘴,嘟囔着說道:“我也是關心小恬恬你嘛,你都不知道你那樣安靜閉眼的模樣有多滲人,簡直就好像……”
“死人一樣。”
“呃……”
“所以小叔,你讓我休息一下好麼?休息好了才能看起來不再像個死人!”
眼珠子溜啊溜,又不滿的嘟囔了兩聲,然後他哼唧着轉身湊到旁邊另一張牀邊去了。
“哎,三殿下啊,你現在感覺如何?如果有哪裡不舒服的可一定要說,雖然你好像因爲這三年來被他們餵了不少奇怪的東西而對那毒也產生了一定的免疫能力,但你體內可還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混亂了起來。”
剛睜開眼睛的君修染,頓時“咻”的一下,又閉上了眼睛,一副我在睡覺我在休息,誰也別來打攪的模樣。
宸公子黑了黑臉,終忍不住伸出手來狠狠的戳了兩下君修染的臉。
房門打開,端木璟從外走了進來,對他輕聲說道:“小叔,我爹讓你去他房裡一趟。”
“做什麼?沒看到本公子正忙着呢嗎?”
“小叔,他們需靜養,才能好得快。”
端木宸一頓,又小聲嘟囔了一句,就轉身晃悠悠的走出了門外,君修染忽然睜開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剛纔他聽見他說:好那麼快做什麼,本公子還想在這多留幾天呢。
眼中恍惚的有點異色劃過,然後轉頭看向了旁邊牀上的端木恬,放在身側的手輕輕握起。
而宸公子來到了端木崢的面前,剛纔還嬉笑的臉色此刻卻一本正經,直直的盯着對面的兄長說道:“大哥,你趕我,我也不走!”
端木崢:“……”
下一句,他卻又不着調了,溜着眼珠子說道:“京城我都已經待了十五年了,能玩的基本上都已經玩遍還玩膩味了,我纔不要這麼快就回去。反正母親說了,要不能帶着你一起回去的話,我就不許回去,嘿嘿!”
端木崢的面頰不禁抽了兩下,卻絲毫也沒有打算要理會他意願的意思,伸出手攤開在了他的面前,手心上,一枚小巧玲瓏又晶瑩剔透的黑玉印章靜靜的躺在那兒。
看到這枚印章的時候,端木宸頓時神色一凜,猛的後退了一步,擡頭盯着端木崢,問道:“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帶着這個回去,母親會明白的。”
見大哥面無表情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宸公子的臉上忽而現出了一抹冷笑,眼神也微冷了些,道:“大哥,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端木崢斂着眼瞼,木然說道:“七年前來到這裡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要再回去,這東西我一直藏着想要找機會送回京城,現在既然你來了這裡,那就由你帶回去吧。從今以後,端木家由你繼承!”
一點點的冷芒在眼中飄忽凝散,端木宸冷哼了一聲,道:“本公子不稀罕!”
“小宸……”
“再說,你又不是沒有兒子,便是你不想再回去,端木家也理當由小璟來繼承,你把它給我,算什麼?反正本公子沒興趣也不稀罕,若是你一定要讓弟弟來繼承的話,你大可以去找別人,相信還是會有人很想要的。”
端木崢眼中忽然厲芒一閃,冷冷的盯上了端木宸。
宸公子也絲毫不讓,即便眼前的這個是讓他最最敬重的大哥,但此時此刻,面臨着這件事情,他絕不退縮!
兄弟兩又冷冷的對峙了會兒,然後端木宸哼唧一聲轉身就朝門外走去,說道:“等君修染那小子傷勢再恢復一些,無礙趕路的時候,我就帶他回京城!關於大哥你的事情,我會如實向母親回稟。”
看着他出門的背影,端木崢目光閃爍了些,又低頭看向靜靜躺在他手心裡的黑玉印章,五指收攏緊緊握在裡面。
“小叔,你要回去了嗎?”端木宸又邁進隔壁房內的時候,端木恬躺在牀上側頭看他,輕聲問道。
他一頓,緩緩點了點頭,伸手一指君修染,道:“等這小子能下地走路之後,我就帶他一起回京城。”
聞言,君修染忽然眸色一暗,緩緩的斂下了眼瞼。
宸公子晃悠着飄到了他面前,一屁股在牀沿坐下,似乎正有着滿腹的怨氣無處發泄,便伸出手又用力的戳了戳他的臉,說道:“幹什麼幹什麼?你這是什麼表情?先前你不是還請我大哥相助你回京的嗎?現在莫非是不想回去了?”
君修染任他戳着,緩緩擡頭忽而便滿臉的燦爛笑容,說道:“怎麼會呢?我還要回京城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啊?”宸公子輕挑眉梢,“嗖”一下湊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說道,“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來,說來讓本公子聽聽!”
“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情,又怎麼能輕易的對別人講?”
“本公子也是別人嗎?”
“是!”
“那誰是你的自己人?”
君修染突然就閉嘴不言,輕輕的又斂下了眼瞼。
端木璟忽然伸手來拉他,說道:“小叔,我們別在這裡打攪妹妹和修染休息了,還是出去吧。”
“出去幹嘛?不去!”
“今日是中秋,難得竟能與小叔團聚,我們一起出去準備些吃的吧。”
今天是中秋了?
端木宸微微一呆,算算日子,確實是今天。
他撇撇嘴,身子一歪就歪倒在了君修染的旁邊,呻吟着說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也是傷員啊,前天晚上本公子可是與那變態的男人打了好久,其實早已身受重傷,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纔會一直強撐着裝作若無其事,我沒力氣了,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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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一下,他又說道:“還是小璟運氣最好,最舒服,不過就是跑了來回一趟,一點傷都沒有,啊啊,本公子不行了,頭好暈啊!”
房內的另外三人,頓時齊齊滿臉黑線,端木璟嘴角一扯又走過來拉他,說道:“既然小叔你都已經強撐着裝作若無其事到了現在,就請繼續撐着吧。”
“小璟侄兒,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是你親叔啊!”
“所以是自己人,不必客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