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黃牙拍着胸脯道,“沒有,絕對沒有,說真的,以前也領過幾個,只是……我那個老婆有些……嘿嘿,我相信,大哥你肯定能降得住!”
“賣不賣!”孫易道。
“啊?”瘦黃牙一愣。
“我問你賣不賣,多少錢能把老婆賣給我,我缺個暖被窩的!”孫易道。
瘦黃牙的臉上一喜,不停地搓着手,呲着漏風的嘴樂得不知怎麼樣纔好了,轉了兩個圈子才道,“兄弟,不是我要高價,你看我老婆這身材,這模樣,而且家裡家外的啥都能幹,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這個人吧,這東西不好使,娶回家以後也沒有搞過,還是個處哩,嗯……其實也算不上處,我用假東西捅過幾回,我保證,就幾回,還緊得很,絕不鬆!”
“少廢話,多少錢!”孫易越聽火越大,幾乎就要動手了,看這傢伙柴火杆一樣的身材,自己怕收不住手,一拳把他打死,給一個癮君子賠罪,怎麼都不划算。
“十萬塊,不二價!”瘦黃牙伸出兩根食指,搭了一個十字,此時的他瘦黃的臉上面色剛毅,甚至還帶着視死如歸的氣勢。
“好,帶我去!”孫易眼睛都沒眨就給定了下來。
瘦黃牙把小踏板塞到了麪包車的後廂裡頭,想往副駕擠,孫易瞪了他一眼,一個口臭濃重的人也想往自己的身邊擠,活膩了吧。
瘦黃牙一縮脖子趕緊跟小踏板做伴去了,然後不停地指着路。
“對了,姓夏的那兩個人呢,我還等着他們找麻煩呢!”孫易淡淡地道。
瘦黃牙一臉的黃色,“可別提了,第二天就被逮進去了,聽說要判上十幾年呢!”
“噢?”孫易一愣,以爲是蘇子墨報了警。
“不是,他那個廠子被查封了,說是使用有毒化工原料,還是具有什麼黑設會性質團伙,沒有十幾年都出不來!”
孫易聽着瘦黃牙的嘮叨,心裡頭一琢磨,難不成是這個蘇子墨出手了?能夠影響到公案和法院,那能量可不小啊,也許是他們真的犯了事呢!
孫易放下了這個念頭,不時地從後視鏡裡看着一臉做春秋大夢的瘦黃牙一眼,心中冷笑了一塊,從他把照片遞給自己的時候,自己就知道他是誰了,正是夢嵐姐的男人顧樂城。
夢嵐姐是他們這一代少年的夢中情人,無數次的夢中,夢嵐姐都會走進去,溫柔如水。
時隔多年,現在要再一次見到夢嵐姐了,孫易覺得自己很緊張,手都有些抖了,夢嵐姐是他遇到過的,最好的女孩,可是命運多折,竟然會嫁給一個毒鬼,幸虧這個毒鬼那玩意不好使,要不然的話,自己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城市不大,開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市郊的一個平房處,平房的院子很大,房子也大,卻破舊不堪,玻璃碎了,用塑料布釘的,看得出來,曾經的主人也有過一段輝煌,說來也是,吸毒的,一般的家境又哪吸得起,一口下去,幾百塊就沒了。
沒有幾萬塊,都撐不了一個月,顧樂城混成現在這模樣,爲了毒,什麼都不顧了,老婆能賣上十萬塊,已經是相當大的一筆錢了,放到十年前,顧樂城還真不把這些錢放在眼裡。
車停到了院子裡,院子被收拾得很乾淨,碎磚鋪成的走道兩邊,還種着各種時令疏菜,連菜壟都打得整整齊齊。
“都是我老婆弄的,看看這手藝,放到家裡,絕對不虧!”顧樂成嘿嘿地笑着,一溜小跑到了門口,打開了門卻不敢進去。
“兄弟,要小心啊!”顧樂成道。
孫易隨手抽出五百塊來塞到了他的手上,“走吧,沒你什麼事了!”
“兄弟真爽利!”顧樂成樂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拿了錢,力氣都足了,一個人就把小踏板給搬了下來,然後踩着小踏板一溜煙的就沒了影子,至於老婆,有吸毒重要嗎。
孫易走進了屋子裡,進門就是廚房,同樣是磚石鋪成的地面,空空如野,只有一竈一鍋一案板,剩下的什麼都沒有,連個電飯鍋都沒有,哪怕如此,也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打個滾都沾不了多少灰。
推開旁邊的門進了屋,一名少婦坐在炕沿上,手上拿着一把菜刀,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面色冷靜,但是手壓得卻深,脖子上已經開始流血了。
“我男人不像樣,但是我還有人性,想搞我也行,搞我的屍體!”女人的聲音微微有些暗啞,眼睛瞪得大大的,毫無驚恐,或許她早已沒有了淚,也早就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之心。
孫易嘆了口氣,攤了攤手,“夢嵐姐,還認識我嗎?”孫易道。
坐在炕沿上的少婦眯着眼睛看了看,眼中多了些神彩,張了張嘴卻不敢認。
孫易一眼就認出來了她,走上前去,輕輕地把菜刀拿了下來,然後伸手捂住了她脖子上的傷口,在她的脖子上,還有同樣的傷痕好幾處,而且都是貼在動脈血管處,劃得深一點,怕是命就保不住了。
孫易的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託着夢嵐姐的下巴,就這麼直直地看着她。
夢嵐姐比自己大三歲,自己二十三歲,夢嵐姐二十六歲,本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可是眼角卻有了淡淡的魚尾紋,收拾得乾淨,卻是一身陳舊,甚至還打了補丁的衣服,甚至還能看到臃腫的衣服上還有洗不去的油漬,不知是誰扔掉的衣服,現在卻穿到了她的身上,夢嵐姐不該這樣,從不該這樣。
“夢嵐姐,還記得在溝谷村,那個趴在牆頭偷看你洗澡,卻被你潑了一身水的孫易嗎?”
夢嵐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連魚尾紋都消失了,“小易,是你?你不是去念大學了嗎?我以爲……”
“打架被開除了,這樣也好,城裡不是咱能混了,還是咱家好,活着舒坦!”孫易笑着道,鬆開了夢嵐姐,向後退了兩步細細地打量着她。
夢嵐姐不是那種千里挑一的大美人,卻豐滿而又有風韻,她所透露出來的氣質,就像是畫中仙一樣,看着她,什麼火氣都沒有了。
夢嵐被孫易盯得不好意思,悄悄地把左腳收到了右腳後面,她穿着一雙膠鞋,鞋幫已經開線了,就連裡面的襪子也帶着補丁。
在夢嵐如仙一樣的氣質下,他什麼怒氣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有心酸,酸得骨頭都要爛成了渣,淚水再也忍不住,從他的臉上滑落了下來。
夢嵐站了起來,輕輕地嘆了口氣,柔柔地給他擦去落下的淚,看着她顯得粗糙的雙手,甚至還有手臂上的傷口,七尺男兒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身子向前一撲,摟住了到自己鼻尖那麼高的夢嵐,哭得像個孩子。
“乖啊乖,別哭了!”夢嵐這一句話,讓他哭得更厲害了,他想起小時候,自己買塊豆腐,不小心摔碎了,怕回家捱打,坐在路邊哭,那時同樣還小的夢嵐姐就像現在這樣,摟着自己,拍着後背,柔柔地說一聲,乖啊乖,別哭了。
孫易把心中的酸意通過淚水全部宣泄了出去,拉着她的手坐在炕沿上,沒有任何的綺意,只是這麼拉着她說着話,詢問着她這些年經歷的事情。
夢嵐沒有哭,平平淡淡地把她所經歷的說了出來,毒鬼丈夫,隔三差五帶個男人回來,自己把刀橫在脖子上,誰要動手,自己一死罷了。
家裡什麼都沒有,滿屋子翻不出一毛錢來,所有的東西都賣掉了拿去吸毒,就連院裡的菜種子,都是鄰居看她可憐送的,她活着,咬着牙活着,只要活着,總能看到希望。
孫易握着她的手,力量越來越大,甚至握得她骨節都發出了脆響聲,夢嵐的臉色都沒有變,她這些年經歷的痛苦,早已經超越了肉踢。
兩個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一直到下午,肚子餓得咕咕叫,孫易纔想起來吃飯,不由分說,拉着夢嵐姐就要出去吃飯。
“不,被鄰居看到不好!”夢嵐不停地搖着頭。
孫易哈哈地大笑了兩聲,“還有什麼不好的,再等我一個月,我保證讓你過上不一樣的生活,跟一個毒鬼,能有什麼好日子,他這麼折騰,早晚有一天會賣了你!”
孫易說着,強行拉着夢嵐姐向外走去,上了車,直接進了市區,找了一家門面很大的飯店,點了十幾個菜,夢嵐連說夠了夠了,但是孫易還一口氣點下去,專挑貴的,看起來有食慾的點。
“沒事!”孫易拍拍腰包,兜裡有錢,底氣也足。
一頓飯吃了足足兩個小時,孫易沒怎麼吃,只是一個勁地給夢嵐夾菜,到了晚上五點多鐘才吃完。
看着滿桌子的剩菜,夢嵐覺得有些可惜,還想打包,孫易沒讓,開着車又把她送了回去。
顧樂成已經回來了,精神很亢奮地在院子裡轉來轉去,看到孫易帶着自己的老婆從外面回來,立刻鬆了口氣,還以爲他把自己的老婆給帶走了。
看着他拉着夢嵐的手,顧樂成有些吃驚,自家老婆性子剛烈,動不動就要尋死,死了就不值錢了,可是沒想到竟然會被這小子拉着手還不反抗,這裡頭有事,肯定有事!
夢嵐早就想甩開手了,可是被孫易緊緊地拉着不放開,進了院子,把包裡的一萬多塊都掏了出來,在手上嘩啦啦的抖動着,顧樂成的眼睛都直了,他看到的可不是錢,而是一包包的粉末,可以讓人直登極樂的粉末。
“大兄弟就是敞亮,住我這,就住我這了!住一個月都沒有問題!”顧樂成樂呵呵地伸手就要去接票子。
孫易的手一抖,啪地一下,鈔票打在他削瘦的臉上,把他打得腦袋一歪,嘴裡都見血了。
臉上仍然帶着笑,還是媚笑,這是財神爺,而且還是用票子打的,打得好,打得真爽,用票子把自己砸死纔好呢。
孫易不客氣地道:“人我買了!這是定金,明天把錢給你送來,人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