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着小民獨特的精明,或許目光會短淺一些,只看中眼前的一些好處,可問題是,孫易的目光也不長遠呀,他現在都覺得自己的小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出門沒人敢欺負自己,手頭有餘錢,賺錢之餘還能幫上週邊三五村的村民一把,而農民都是懂得回報的,孫易要是有事,誰家也不會束手旁觀,這一點從過年殺豬,孫易連着喝了十多天酒,差點沒把自己喝死就看得出來了。
孫易到了東溝村,他那輛白色的歐寶安德拉大夥早都認識了,不停地打着招呼,剛到柳姐家門口,他的車裡就塞了一袋子粘豆包,好幾筐的雞蛋,還有一桶河裡打來的柳根魚。
村東頭的趙老趕還拎着一桶冬天摸的蛤蟆要塞給孫易,孫易只要了三五十個夠吃一頓就行了,多了就浪費了。
到了柳姐家,先沒理會兩個小丫頭,先看了柳姐的臉色,看樣子還不錯,臉色已經有了些紅潤,似乎比夏天的時候見她還要好點,身體狀態明顯不一樣了。
本來只是兩個小丫頭要去,孫易不由分說把柳姐也拽上了車,不過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白雲。
柳雙雙捏了捏額頭,有些無奈地嘆道,“她發瘋呢,正在裡屋換衣服!”
“換來換去的能換出啥來,也不怕凍死!你去把她拽出來,對了,讓她多穿點,今天冷,大棉襖二棉褲全都穿上!”孫易道。
柳雙雙嬉嬉一笑,“我哪能說得了她,還得你出手,也就你能管得了她!”
柳雙雙的話讓孫易的心頭微微一驚,難道她知道了?再看看柳雙雙的臉色,紅撲撲的沒什麼不對勁的。
“你的威嚴可重了呢!”柳雙雙笑着跑了出去,先上了車。
孫易搖了搖頭,也許是其它的原因吧,孫易進了屋,直接就推開了裡屋的門,裡屋的炕頭上放了一堆的衣服。
見到孫易進來,立刻拋了幾個媚眼,“你看,我穿哪一套衣服比較好看!”
孫易挑着最厚重的衣服選了出來,“就穿這個!”
“纔不要哩,穿到身上厚死了,完全顯不出我的身材來!”白雲撅着嘴道。
“就穿它了,要領你們去野地裡打獵玩呢,穿少了還不凍死你!”孫易說着,把衣服向白雲的身上一套,轉身就走。
白雲本來還要發火生氣,現在一聽要打獵,立刻就急了,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好追了出來,“打獵?要打黑瞎子嗎?你空手跟它們打的嗎?”
“這個季節黑瞎子正冬眠呢,你有沒有點知識!”孫易沒好氣地道,總算是把白雲給提溜了出來,打開車門扔了進去,自己也上了駕駛位。
“小易,你帶着孩子們玩吧,我就不去了!”柳姐說着要下車。
孫易一伸手,壓住了她的手,她稱呼上的改變,讓孫易的心裡暖暖的,“柳姐,你的身體一向不好,咱們去山林裡轉轉也有好處,再說了,還等着你去幫我做飯呢,指望這兩丫頭,天黑都吃不上飯!”孫易笑道。
被孫易這麼一說,本來拒絕意思也不明顯的柳姐也就不再拒絕了。
由於離得本來也不遠,開車十多分鐘就到了東溝村,進了家門,三條狗顛顛地迎了上來。
白雲第一次到孫易家來,下了車還要蹦噠,可是看到一點白緩緩地走了過來,眼神很不友好地盯着她的時候,嚇得不敢動了,“你……你家咋還養狼!”
“狼?你見過黑色的狼?”孫易笑道,“一點白很護家的,你還比較陌生,別招惹它,也別亂拿東西,否則的話它會咬你的!”孫易笑道。
白雲努力地點着頭,可是看到越來越近的一點白還是覺得腿有些軟。
一點白走到了她的跟前,圍着她轉了一圈,然後伸着鼻子在她身上嗅了起來,再然後,一俯身,腦袋在她的腿上蹭了一下,尾巴搖了搖表示友好,轉身領着兩條狗腿子蹲到門口去了,目光悠遠地望着遠方。
孫易也是微微一愣,沒想到一點白這麼快就放下敵意了,再想想之前的那些人,似乎……跟自己有過負距離接觸的女人,總是特別容易得到一點白的接受。
孫易十分聰明地沒有把這話說出來,而是忙着做午飯,主菜自然是狍子肉和野豬肉,再添一把火接着烀。
柳姐蒸了一盆子雞蛋醬,北方的農村總是少不了這種大醬,孫易家的醬是六嬸子送的,別看六嬸子一向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說閒話,可從來說孫易的閒話,也是村裡有名的能幹。
北方農村的婦女是不是能幹,是不是勤儉持家,從一缸醬就能看得出來,黃豆下的大醬要經常用醬杵子來回來打,打出裡面的醬沫,還要做好防雨、防蟲的工作。
一缸好醬,鹹香宜人,不放添加任何着色劑也能顯出極爲自然的金黃色,口感非常好,而懶女人下出來的醬,顏色黃裡偏黑,而且還有一股十分濃重的臭腳丫子味,再懶一點的,進了雨水或是蟲卵,還會有白色的蛆芽子,沒法下口不說,聞着看着都覺得噁心。
北方人吃飯,怎麼可以不吃蘸醬菜呢,這幾乎是已經刻到了北方人骨子裡的一種生活習慣。
足有近五十公分長的大蘿蔔從土裡挖出來,只要洗淨了,切掉下面短短的白根,青色的根莖甜中微辣,特別是蘿蔔皮,最是爽脆,絕對各種菜品中的極品。
孫易家種出來的蘿蔔皮厚個大,蘿蔔肉脆嫩多汁不柴,都說冬吃蘿蔔夏吃薑,不要醫生開藥方,又有秋後蘿蔔賽人蔘的說法,可見這東西有多麼好的食用價值。
窖裡新鮮的大白菜只取菜心,甚至都無需清洗,十分自然的白嫩青翠,蘸醬吃能爽到骨子裡去。
再加上大蔥幹豆腐,甚至都不需要別的菜,只要用這些菜來蘸醬,就是一頓最豐盛的午餐了。
等做好了這些準備,孫易就準備撈肉了,大塊的野豬肉和狍子肉撈了出來,稍微涼一涼,然後下刀如飛,截着肉質的纖維切成薄片。
野物的肉纖維粗,但是精肉卻多,根本就沒有太多的脂肪,主要還是夠斤道,有嚼頭。
肉裡面入味少也沒關係,只要一碗蒜泥,再稍加一些鹽就是非常好的調料了。
孫易切了滿滿的一盆子,他招待客人,一向都是用盆子的,盤子再大也顯得小家子氣。
北方人待客,遠不如江南煙雨之地的花樣繁多和精細,但是那股子粗放勁,卻讓人更有食慾,畢竟是美食,用來吃的,而不是看的。
端着肉進了屋,白雲正趴在蒸好的雞蛋醬上一個勁地聞着,眼看着口水都要滴進盆子裡了。
本來孫易蒸雞蛋醬就是一絕,同樣的雞蛋,同樣的醬,加同樣的水,蒸出來的雞蛋醬就比別人做出來的好吃,但是柳姐似乎更擅長,陳出來的雞蛋醬滑而不散,就像是一盆子最好的雞蛋糕。
“好了,開吃,今天的主菜就是這盆子肉了,吃完了還有!”孫易將大盆子向桌子上一頓,這些切片的肉都是給她們吃的,而孫易面前的肉都是肉塊,唯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爽氣。
酸冽爽口的果酒被拎上一桶來,這果酒的味道相當不錯,孫易已經在鎮上訂做了幾百個橡木小木桶,明年打算存上一批,到時候用來送禮倍有面子。
孫易開了一瓶茅臺,剛剛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白雲就像狼一樣的扎進了盆子裡頭,吃得氣勢非凡。
有她帶動,柳姐和柳雙雙都多吃了不少,就連果酒也喝了不少。
果酒雖然度數低,喝着像飲料似的,但是後勁還是很大的,再加上很好喝,在吃飯的時候,當成飲料不知不覺的就喝了很多。
等到白雲撐得再也吃不下去的時候,已經小臉紅得跟秋後的蘋果似的,眼神都變得迷離了起來,看着孫易直咬嘴脣。
孫易默默地心裡祈禱着,你可千萬不要撲過來呀,千萬不要啊!
“我怎麼迷糊了!”白雲說話的時候舌頭都大了,然後向後一躺,直接躺在硬梆梆的炕頭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柳雙雙這會也趴在桌子上迷糊着,小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收拾下桌子!”柳姐說着要站起來,可是一晃險些摔倒,孫易趕緊一伸手把她接住,哪怕是冬天,隔着厚厚的冬衣,仍然能夠感受到她的溫潤。
柳姐倒在孫易的懷裡,眼神迷離着,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醉過的柳姐,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甚至沒有拒絕他的緊緊相擁。
“我來吧,你照顧一下雙雙和白雲!”柳姐說着,還不着痕跡地整理了一下。
孫易感到有些可惜,悵然若失,卻不得不收起了歪心思,把柳雙雙也抱到了炕上,然後鋪上被褥把她們都塞到了被窩裡。
柳姐也收拾完了,卻沒有再給渴望的孫易機會,說着也喝醉了,然後跟兩個女孩擠到了一起。
孫易出了門在雪地裡站了好一會,天空揚揚灑灑地下起了鵝毛大雪,一會功夫就鋪了厚厚的一層。
。